“啊!……”


    許倩發出了一聲哀嚎,在江懷一掌下,絲絲鮮血從她的口中流淌而出,她的臉色在瞬間化為煞白,大量的陰氣開始從她的身上潰散,而她的魂魄,也逐漸在我的眼前變得黯淡。


    “杜明,跟你在野溝村的那半年,是我一生最快樂的日子……姐姐很感謝你不曾把我忘掉,很感謝……你還能來找我……”


    這一刻,許倩的表情顯得格外寧靜,她的臉上洋溢著一抹我最喜歡的靜謐的笑容,她就這樣看著我,鮮血不斷從嘴角滑落。


    我的身體劇烈顫抖著,眼淚止不住的從眼角滑落,我伸出了手,想要撫摸她白皙的臉龐,可我的手剛剛接觸到她的臉頰,她的整個人卻化為了雲煙,消散風雨中。


    “許倩?許倩!”


    我掙紮著站起身,大聲地唿喊著許倩的名字,可是她的魂魄已經完全消失,隻剩下絲絲陰氣殘留於空中。


    許倩的骨灰壇悄然滾落在地上,壇子上麵遍布著道道裂痕,陣陣青煙不斷從壇子裂縫間散逸而出。


    “江懷你這個王八蛋,你殺了許倩!”


    我朝著江懷發出了陣陣哀嚎,我蹣跚著走到了他的麵前,就要朝著他臉上打出一巴掌,結果卻被他狠狠地推倒在了地上。


    江懷臉上的肌肉顫抖著,他看著我,熊熊的怒火在眼中燃燒。


    “太可惜了,太可惜了!隻要再等上一年,隻要給我一年的時間,我就可以讓她變成一具世間最強大的鬼魂!可這孩子怎麽就這麽想不通呢?竟然為了保全你,毀了自己的前程!”


    江懷喃喃說著,他的眼神裏流露著怒火,卻也流露著哀傷。


    “杜明,在這十三年來,我何嚐不是將你跟許倩當作自己的孩子來看待?我用符水養著你,又用陰氣養著她,不就是為了等你們長大之後,給我這老人家一點點迴報?”


    江懷的臉上時喜時悲,他的表情扭曲著,看上去分外癲狂。


    “可是,我怎能想到,這孩子長大後,卻不肯再聽我的話啊!你十八歲了,我隻是想用你的魂幫我婆娘續命而已,可你不肯,你逃了,還從外麵叫來了一個道士對付我,你可知道當時我有多痛心?”


    “而身為純陰女鬼的許倩,我想將她培養成一具可以供我驅使的強大鬼魂,想要靠她日後在鬼間中有所作為,可她放著自己大好前程不要,卻願意為了你魂飛魄散,真是造孽!你們倆都是不聽話的孩子,你們都應該為忤逆我的意誌付出殘酷的代價!”


    江懷朝我冷冷說著,他一把擰住了我的脖子,將我的身體提上了半空。


    我的臉因為無法唿吸而憋得通紅,我奮力地朝著江懷拳打腳踢著,可根本無法撼動他分毫。


    這一刻,我的內心萬分惶恐,我本能地伸出手抓向了江懷的臉,在他的臉上留下一道道長長的血痕,可江懷對此不理會,卻是更加加大了自己的力度。


    我的身體開始止不住的抽搐起來,我的視線也逐漸變得模糊,就在我以為自己要被江懷活活掐死時,沈長秋卻是陰沉著臉出現在了江懷身後。


    在之前戰鬥中,沈長秋因為我而不斷分心,此時他的模樣分外淒慘,他的身上到處遍布著一道道血痕,而在他的後背,還被插著半根崖柏拐杖,剩下的半截則握在那劉啟山的手中。


    沈長秋緩緩伸出了手,當即朝著江懷扼住我脖子的右手狠狠打去。


    哢嚓!


    一聲清脆的骨骼碎裂聲響起,江懷的手以一種極為詭異的行住那個扭曲了起來,可他的哀嚎聲還沒來得及發出,整個人卻已經被沈長秋拽起,狠狠地拋向了後頭。


    我摔在了地上,大口地喘著氣,同時不忘將許倩已經出現裂痕的骨灰壇抱在了懷裏。


    沈長秋艱難地走向了我,把我扶起:“孩子……快走,快迴歸鬼鎮的四合院……帶著我孫女的棺材,離開這裏……”


    沈長秋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整個人卻已經摔倒在了地上,在剛才的戰鬥中,他多次為了救我而分心,結果硬吃了劉啟山好幾記攻擊。


    他的身體已經傷痕累累,同時還遭受了大量陰氣的入侵,許多的屍毒盤踞在他的身體裏,將他的鮮血化為了淤黑。


    劉民山此時也好不到哪裏去,他的左腿被沈長秋的降魔杵打成了重傷,破碎的大腿筋骨從皮肉中探出暴露在了空氣裏,而從他身上潺潺流出的鮮血,也是一片淤黑。


    他們幾個都是陰棺門人,在他們的法器與道術攻擊中,都蘊含著強勁的屍毒,最終在這場戰鬥中兩敗俱傷。


    “何鈴,殺了他,殺了他!隻要他死了,我們就成功了,之前付出的任何代價都值得!”


    劉啟山杵著那半根崖柏拐杖,他口吐著鮮血,朝著唯一還能站著的女人吼道。


    “可是,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見了!啊……”


    何鈴發出了一聲聲哀嚎,我的鎮魂血符威力雖然小,但還是讓她的臉變得血肉模糊,她的雙眼深深地凹陷下去,許多黑色黏稠液體不斷的從眼中流淌而出。她伸出手朝著前麵摸索著,隨後不小心磕到一塊石頭,撲倒在了滿是泥濘的地上。


    劉啟山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甘,他想親自動手,可他剛走出一步,鮮血立即從他左腿傷口處泵湧而出,讓他一個吃痛重重摔倒了下來。


    這是一場兩敗俱傷的戰鬥,蓑衣人死了,沈長秋、劉啟山、何鈴、江懷都身受重傷倒地不起。


    劉啟山在一旁徒勞地罵著,何鈴的哀嚎聲不絕於耳,江懷捂著自己的手臂想要站起來,卻一次次的摔在地上。


    沈長秋的臉色一片蒼白,倒在了我的旁邊,血流湍湍。


    “沈老爺子,你為什麽要救我?”


    我看著臉色越來越蒼白的沈長秋,不禁問道。


    沈長秋是完全有能力對付眼前這四個人的,可他為了保護我,卻一再遭到劉啟山的偷襲,以致重創。而我跟他僅僅隻是利益關係,他沒理由這麽做。


    沈長秋搖了搖頭,黑色的鮮血不斷從口中咳出:“隻有你的血……才可以救我孫女,你死了……我孫女該怎麽辦……”


    聽著這話,我的心裏不禁一陣苦澀,利益關係,我和沈長秋依然是利益關係。可不管如何,他剛才確實是在舍命保全著我,如果不是我叫他來找江懷,他也不會遭受埋伏落得如此田地。不管如何,我在這一刻都欠下了他一個莫大的人情。


    “沈老爺子,我帶你走!”


    我朝前前方看了一眼,卻發現之前的那匹屍馬早已消失不見蹤影。我咬了咬牙,將沈長秋背了起來,想要帶著他離開,可我因為之前強行動用血符,此時已經萬分虛弱,以至於我剛剛把沈長秋背起來,兩隻腳卻因為使不上力,卻是狼狽地摔在了泥水裏。


    我嚐試了好幾次,可我的身體實在太虛弱了,根本就動不起來。


    我的內心萬分沮喪,一陣無力感湧上了我的心頭。現在的我是在太弱小了,關於這場戰鬥,我不僅無法幫上忙,甚至還要成為一個沉重的累贅,我保護不了自己,更保護不了許倩,甚至他們兩敗俱傷後,我連背著沈長秋離開的力氣都沒有!


    大雨磅礴而下,我們五個人就這麽躺在這片泥濘地裏,都滿臉憎恨地看著對方,卻又沒有了再次出手的能力,隻盼著對方的血比自己早一步流幹,體內的屍毒早一步攻心。


    咚!咚!咚……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陣清澈的木魚聲從風雨中傳來,打破了這兒詭異的氣氛。


    我在百般絕望中迴過了頭,卻看到有一個身穿灰色袈裟的僧人正敲著木魚朝著我們這邊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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