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天和告訴我,他的畢生所學,主要分為四類。


    其一是古武,其二是符,其三是法陣,其四是風水。


    古武學,不重於形,不重於勢,而在於力與氣。力,是古武修煉的根基,而氣則是超脫於力之外,乃古武學的精華所在。


    但凡修煉古武者,每一拳下來,除了剛勁的力道外,出手間更有一種氣外發而出,即便拳不曾擊中,可蘊含著暗勁的氣也會隔空對他人造成傷害,古時候所說的隔山打牛,正是將古武修煉到精深後所造成的以氣破敵的高深境界。


    正如之前餘天和與江懷對戰一樣,他們的拳頭不需要直接打中對方,僅憑從拳中所發出的氣就能夠對對方造成莫大傷害。


    在這個世界上,最險惡的不是鬼,而是人的心,因此古武對於每個修道者而言都是不可或缺的。


    至於符,則是道士的入門技,在道家中,符共分為三種,分別為朱砂符、血符、意形符。


    朱砂符,便是我們尋常所看到的那種貼在牆壁上的符,可以用來避兇以及驅趕一些弱小的鬼魂。


    而血符則是用道家人的鮮血所畫,因為上麵有著來自道家人的法力,可以做到真正的斬妖除魔。


    當道行已經精深到一個更高的境界時,道士畫符便不再需要以黃紙為載體,而是能夠用鮮血或者朱砂直接凝氣成符,效果以及便捷度比朱砂符與血符更勝一層。


    至於法陣,則是符集大成之後的強大手段,當初江懷為了抓許倩而在我家裏布置的那個陣法,就是典型的象征,而那個陣法名為太極八卦陣,是用來對付厲鬼的強大陣法。


    而風水就更不用說了,無論是尋找風水寶地,探寶尋物,都是必備強項,隻不過這一類不是一日能成的,需要很長時間的修煉與閱曆。


    “古武是我們修道人必修的功課,除此之外,邵禹謹主學的是符,張濤學的是風水,他們的資質平庸,不能貪多,而你不同,你是純陽之人,又被江懷用符水養了十三年,與尋常人本身就不是一個起點,所以我覺得,我所說的這四種,你都應該學。”


    在介紹完自己的畢生所學後,餘天和朝我說道。


    “都學?”


    我一陣詫異,在之前和邵禹謹閑聊的時候,我就聽他說起過,他來這棺材店已經十年,而在這十年裏,他對古武的修行才剛剛達到‘力’的階段,而符也還是停留在朱砂符程度。我如果四類兼修,那得學到什麽時候?


    “嗯,都學。”


    餘天和點點頭,朝我認真說道:“杜明你要明白,你不是普通人,隻要你肯學,並且認真學,將來總有一天,你的成就會超過你的大師兄二師兄,可在這之前,最關鍵的在於你願不願意去學。”


    “我當然願意!”


    我連忙說道,我跟著餘天和來這兒,最大的目的無非是為了去鬼間找許倩,如果沒有實力傍身,我又談何去找她?


    “如此就好。”


    餘天和點點頭,隨後從懷裏掏出了一本泛黃的書籍,交到了我的手中,而這本書的封麵上,赫然用繁體文寫著《陰陽錄》三個字。


    “符文法陣以及風水,在這本書中都有記載,你這段時間盡量修行,如果有什麽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以及你的師兄們,至於古武,在這段時間我會親力教授。”


    餘天和說著便離開了桌,朝著大堂裏走去,因為此時有生意上門了。而我將《陰陽錄》收了起來,隨後也跟著餘天和出了廚房。


    當我們來到棺材店大堂時,有一男一女從奧迪車上走下,來到了店裏。


    這個男人長得人高馬大的,看上去三十歲左右,他穿著一身得體的西裝,留著短頭發,生著一張國字臉,無論穿著還是氣質看上去都像是一個生意人。他旁邊的那個女人看起來二十多歲,長得很是漂亮。


    “老板,你們這兒是不是可以求子?”中年男人來到了店裏,他打量了店子一眼,隨後朝餘天和問道。


    求子?


    我不禁困惑,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咱這可是棺材店,難道說除了棺材生意和鬼生意外,我們店裏還能有觀音求子?


    在我的疑惑中,餘天和點點頭:“隨我來。”


    說著,餘天和便帶著這對夫婦前去了店裏的二樓,隨後卻來到了之前存放著靈嬰陶壇的那間屋子裏。


    打開門,兩邊的木架子上和昨天一樣,整整齊齊的擺著一排排的陶壇,餘天和指著這些骨灰壇,朝那男人問道:“你們倆是想要男孩還是女孩?”


    “男孩女孩不重要,重要的是緣分。”男人迴答。


    餘天和點點頭:“既然如此,那你們便去挑吧,選好了告訴我一聲。”


    說完,餘天和便給我使了一個顏色,帶著我離開了屋子,將空間留給了這夫婦二人。


    “師傅,你將死去的嬰兒的靈魂給他人當孩子,這會不會遭天譴啊?”


    此時的我,終於明白了這些靈嬰的真正用途,關上門後,我萬分驚愕的朝餘天和說道。


    然而,餘天和卻搖了搖頭,說道:“我這是在幫這些還沒出生就已經死去的孩子,同時也是幫那些想有孩子卻懷不上的人,怎麽能說是遭天譴?”


    餘天和告訴我,靈嬰,就是嬰兒的靈魂。


    人懷了孕,便代表著有人的靈嬰從陰間投胎過來了,投胎而來的靈嬰在陽間母親懷孕的那一刻就已經出現在了胎兒中,而這便是靈嬰一世輪迴的開始,也是陰陽兩間一種在冥冥之中建立起來的緣分。


    可是,靈嬰與陽間的緣分到了,他的母親不要他,卻將腹中未出生的孩子強行打掉。


    陰間生死簿上,每一個人的生死時日早在轉世輪迴之時就已經記載了下來,這些靈嬰的陽間父母不要他們,而生死簿上的死時未到,所以他們無法投胎做人,也無法迴到陰間,注定隻能漂泊在這塵世間,成為孤魂野鬼。


    所以,餘天和便讓邵禹謹將這些飄蕩在黑暗中的靈嬰收集起來,然後利用道法,幫助這些靈嬰直接繞過陰間輪迴,重新為他們尋找新的父母,好讓他們能夠再世成人……


    “杜明啊,這孩子投胎到尋常百姓家,是你跟孩子銘銘注定的緣分,是不可以隨便抹斷的!你以後長大了,成了家,如果老婆懷了孕,不管是男是女也不管因為什麽原因,都不可以隨便打掉,因為那才是真正的造孽,是要遭天譴的!”


    解釋完靈嬰的來曆後,餘天和頗為嚴肅的朝我說道。


    我點點頭,對於餘天和用靈嬰為他人求子也有了一個概念,可他說以後我媳婦懷了孕……


    我的心裏不禁一陣苦笑,我的妻子是許倩,可許倩是一個女鬼,如果未來她能與我有一個孩子,恐怕也隻能是她重新投胎轉世才有可能的事情吧?


    在我和餘天和說話間,門開了,那對夫婦從屋子裏走了出來,而那女人的手裏,還捧著一個纏著紅線的陶壇。


    這個陶壇很眼熟,壇口貼著一張新貼上去不久的符紙,而在壇子的邊緣,還殘留著一些水漬濺出來的痕跡。


    我一眼就認出了這個陶壇,這陶壇裏麵所封印著的靈魂,正是昨天跑到我房間裏來的那個,後來被邵禹謹給收迴了壇子裏。


    “大哥,這個壇子……我覺得你還是換一個好一點吧?”


    我的心裏莫名湧現出一絲不好的預感,我很清楚的記得,那個靈嬰昨天晚上朝我露出獠牙的模樣,讓我不寒而栗……


    中年男人有些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搖了搖頭:“這口陶壇,給我的感覺很親切,我相信這個緣分。”


    聽了這話,我也不便多說什麽,可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安。


    中年男人沒有再理會我,而是看向了餘天和:“老板,現在陶壇我已經選好,接下來該怎麽做?”


    “隨我來。”餘天和點點頭,隨後帶著他們來到了大堂裏。


    此時,餘天和已經換上了一身黑色的道袍,他將那口陶壇放在了供奉著三清像的案台前,隨後拿起了一柄桃木劍,開始做起了法。


    餘天和一邊念著咒,一邊不斷揮動著手中的桃木劍,周圍的空氣仿佛也被他帶動,堂屋裏莫名刮起了一陣輕風。


    輕風中,案台兩邊的燭光閃爍不息,而緊貼在壇口的符紙也莫名剝落了下來,飄飛在空中,隨後突然冒起了火焰,在半空中逐漸燒成了紙灰,這些紙灰隨後又飄落到了案台上一口盛滿清水的碗中。


    “輪迴路上坎別離,莫恨人間盡滄桑。流離不望前時路,了憂再投尋常家……”


    等到紙灰在水中徹底化散,餘天和這才停止了做法,他放下了桃木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隨後端著這碗已經化好的符水,來到了那個女人麵前:“喝下吧。”


    那女人看了旁邊丈夫的一眼,隨後點點頭,接過了這碗符水,將它緩緩喝掉。


    隨著這碗符水喝下,我發現那口陶壇壇口此時竟然冒起了一絲絲的青煙,在那閃爍的燭光中,我隱約看到陶壇裏的那個靈嬰逐漸出現在了我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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