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懷,十三年前,你流離失所,是我父母跟村裏說好話,才讓你留在了這兒,這些年來,我家裏對你照顧有加,甚至把你當成了親人,十三年情誼了,可你為什麽要用我來給李奶奶續命?甚至還要勾走我父母的魂?”


    之前所發生的種種,以及過去家裏與江懷打交道的畫麵,一幕幕的在我麵前浮現著,這種巨大的反差,讓我現在想起來,都覺得難以置信。


    對於我的話,江懷臉上不起絲毫波瀾,他從旁邊的桌子上拿起一條繃帶,小心的纏在自己的傷口上,隨後披上了一件外衣,他抬起了頭,目光掠過我看向了拿著鐵鏟過來的餘天和,眼神裏流露出一絲異色。


    可很快,江懷眼中的這絲異色逐漸收斂,轉而將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杜明,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你身邊的這個人,一眼就知是道門人,相信關於你是純陽之人這一身份,他早就已經告訴過你。純陽之人,萬人難得一遇的存在啊!當年我之所以留在野溝村,為的就是你。可那個時候,我並沒有想過要害你,甚至還打算用符水養著你,收你當我的徒弟,否則,我在你九歲生日那天就已經動手了,而不是等到現在。”


    “可是,現在我婆娘身體不行了啊,她的命重要還是徒弟重要?我當然選擇前者,所以你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


    江懷說完長歎了口氣,他緩緩的從凳子上站起,順手拿起了一個銅鈴,看向了餘天和,鮮血從他胸口的繃帶間緩緩滲出。


    “都說白牛知人,想不到,它帶著杜明逃出了村子,竟然把你帶來了。”江懷看向餘天和的目光,此時充滿了戒備。


    餘天和喜怒不形於色,卻也將手中的鐵鏟捏緊,點點頭:“白牛帶他向我求救,是緣分也是天意,我違背不得,這孩子的身上有造化,我若是不聞不問著實可惜,所以就來了。”


    “這麽說來,這趟渾水你是走定了?”


    “嗯,走定了。”


    隨後,二人都不在說話,餘天和伸出手把我拉到了身後,而江懷看向餘天和,眼神裏充斥著一股我從未見過的肅殺之意。


    下一刻,一陣陰風從門外吹進屋子,江懷手中的銅鈴隨之發出一串串清脆的鈴聲。


    哢擦!哢擦……


    在這不間斷的鈴聲中,屋子周圍的牆壁忽然傳來一陣陣碎裂聲,一道道的裂痕順著牆根不斷向牆壁蔓延,一塊塊的牆泥隨之剝落,整個屋子瞬間被灰塵雖彌漫。


    灰塵在風中片刻消散,而在那些被剝離了牆泥的牆壁上,我愕然看到,裏麵鑲嵌著一個個被貼上了符紙的骨灰壇子!


    這些骨灰壇子上貼著的符紙,一接觸到空氣便紛紛化為了灰霾,陣陣青煙從壇口不斷溢出,彌漫了整個屋子。


    煙霧彌漫中,原本空蕩蕩的屋子裏,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一道道鬼魂,這些鬼魂有的飄在半空中,有的盤踞在房梁上,齊齊地看向了餘天和跟我。


    隨著江懷一聲怒喝,那些鬼魂仿佛收到了某種命令,帶著一股濃濃的寒意,張牙舞爪地朝著餘天和飛了過來!


    餘天和不慌不忙,他的手中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張黃符紙,他將黃符紙貼在了手中的鏟子上,隨著他微微念咒,那鐵鏟仿佛沾上了汽油般,立即騰起了熊熊火焰。


    哢嚓!


    著火的鐵鏟被餘天和揮舞而起,拍在了率先衝上來的鬼魂身上,那鬼魂立即發出了一聲慘嚎化為了青煙,與此同時,鑲嵌在牆壁上的一個骨灰壇也應聲碎裂,從中流淌出來的灰白色骨灰也化為了炭灰。


    這些鬼魂前仆後繼的朝著餘天和撲來,就好像飛蛾撲火,一個個被他燃燒的鐵鏟徹底抹滅,每伴隨著一道鬼魂消失,嵌入牆中相對應的骨灰壇也隨之碎裂。


    在對付鬼魂的同時,餘天和不忘看了一眼我,隨即掏出一道符貼在了我的身上,一個朝著我撲過來的鬼魂,剛剛碰到我的身體,就立即冒出了陣陣青煙,隨後帶著慘叫聲逃飛開來。


    就在餘天和對付鬼魂的時候,江懷也出手了,隻見他大步上前,卻是一拳朝著餘天和打了過來。


    餘天和連忙將鏟子橫在了身前,擋住了江懷的這一拳。


    可讓我萬分驚愕的是,江懷這一拳下來,竟然直接將鐵鏟的手柄橫中打斷,與此同時,我感覺到有一股很強的勁風從江懷的拳頭上襲來,他這一拳明明沒有打中餘天和,可餘天和的胸膛還是發出了一聲悶響,被打得倒飛了出去,直到砸在後麵的門板才得以停下。


    這一幕,遠遠超乎了我的現象,我從來沒有想到這世界上竟然還有能夠隔空傷人的!


    “想不到,你這臭道士也會用氣!”


    餘天和捂著自己的胸膛,一絲鮮血在他說話間從口中流淌而出。


    江懷麵色鐵青,再度朝著餘天和走了過去,餘天和將手中斷成兩截的鐵鏟丟在了地上,也相迎而來。


    嘭!


    兩人的拳頭相撞在一起,我明顯感覺到有一股氣浪從他們的雙拳交接處迸射而出,放在一旁的長凳也受到這股氣浪的波及,被掀飛開來。


    兩個都已經過了古稀之年的老人,此時身體中竟然都爆發出一股遠超常人的力量,兩個人不斷的以最直接的方式攻擊著對方,而在屋子的上空,還盤踞著一個個的鬼魂,顯得詭異無比。


    而我,此時則膽戰心驚的躲在一處角落裏,生怕受到波及,因為餘天和的那張黃符紙的緣故,周遭的這些鬼魂並不敢輕易近我的身,也讓我暫告安全。


    那些鬼魂近不了我的身,卻轉而朝忙於對付江懷的餘天和侵襲了過去,沒有了那鐵鏟,這些鬼魂顯得肆無忌憚。


    我看到好幾頭鬼魂在天空中飄蕩著,隨後趁著餘天和無暇顧及直接鑽入了他的身體裏。


    餘天和的麵色頓時一片蒼白,而從他嘴角流淌出來的鮮血,也隨之化為了黑色。


    餘天和是為了我才來到這兒的,可現在他的處境明顯不妙,可他們倆這場超乎尋常人想象的戰鬥,卻根本不是我這個小夥子所能夠參與其中的。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從一旁牆壁上摳出了一個骨灰壇子,這個骨灰壇子看上去很熟悉,上麵的符紙沒來得及被揭開,還沾著一些新泥的痕跡,可我也顧不得那麽多,趁著江懷不注意,朝著他狠狠砸了過去。


    哐當!


    一聲脆響響起,骨灰壇子直接砸中了江懷的頭部,立即化成了一塊塊碎片。


    江懷顯然沒有料到我這個向來維諾的毛頭小子竟然敢朝他動手,他迴過了頭,一臉猙獰的看向了我,一抹鮮血隨即從他的頭上流淌了下來。


    “杜明,你竟然敢傷我?”


    江懷一拳將餘天和震飛開來,卻是一步一步地朝著我走來,而我此時正處在牆角中,無路可退。


    我看到江懷的拳頭已經緊緊握起,而在他拳頭周圍的空氣,此時竟然開始扭曲了起來。


    “找死!”


    江懷在距離我兩米的地方,朝著我打出了一拳,我的瞳孔一陣猛縮,我清楚的感覺到周圍的空氣仿佛被抽離了一般,紛紛朝著江懷的拳頭匯聚了過去,隨著他這一拳的落下,那些被匯聚的空氣猛地爆發開來,化作一股磅礴的氣浪朝著我洶湧而來。


    江懷這一拳的力道我是萬分清楚的,如果被他打中,隻怕我當場就要斃命。


    就在我萬分惶恐之際,我忽然感覺有一縷陰風從我麵前拂過,我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飛了起來,隨後摔在了兩米開外的大門口,而我原先所站的地方,牆壁上鑲嵌著的骨灰壇已經被江懷的拳風轟成了粉碎。


    我一臉心有餘悸,卻是發現許倩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我麵前,此時的她還穿著我們成親時的那身紅色嫁衣,她的麵色顯得很蒼白,她護在了我的麵前:“杜明……快走!”


    話落,許倩甚至來不及讓我再多開口,卻化作了一縷青煙,朝著江懷掠去。


    化為青煙的許倩,直接進入了江懷的身體中,讓江懷的動作頓時一停,生生止住了江懷朝我揮下來的第二拳。


    然而,許倩製止住江懷的時間很短暫,下一秒,江懷的體內忽然發出一聲悶響,有大量的青煙從他體內迸射而出。


    這些散逸出的青煙在之前被我砸開的骨灰壇周圍不斷匯聚,再度化為了許倩的模樣,而許倩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重創般,整個身體已經變得飄渺起來,仿佛隨時都要消散。


    隻不過,江懷的這一短暫的停滯,對於餘天和而來卻是一個極為難得的機會。


    隻見餘天和快速衝上前,朝著江懷狠狠地打出了數拳,每一拳下來,都在江懷的胸膛上濺起一陣血霧,隱隱可以聽到有骨骼碎裂的聲音。


    江懷的身體當即倒飛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後頭的牆壁上,發出一陣悶響,大量的淤血隨之從他的口中噴濺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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