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一輛黑色加長轎車駛向北明山。代駕把空調開到最低,依舊覺得車內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味。好奇怪的,這幹淨的車,後車座幹淨的女孩,手裏抱著幹淨的小白貓,一切都是那麽幹淨,可味道從那裏來的,她不得而知。他的目光落在最後一節長長的座位上,座位上擺著塊巨大的黑布,看不清裏邊是什麽東西。隻是看一眼便覺得涼嗖嗖的,他所幸不再看了。專心開車。車子開到一燒了快一半的房子麵前,他定了定神:“小姐,目的地到了。”宋遲穗抬頭,望著自己曾經的家,家裏牆體燒黑,玻璃門窗早已什麽都不剩,就剩下個黑色的框架支撐著,搖搖欲墜。她的眼眸倒映著房屋,眼底散發說不出來的空洞感。代駕一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姐,車就停在這裏了。”宋遲穗也沒什麽話,隻點點頭,算作答複。他把車開到院子門口,利索下車,把自己的小電驢從後備箱解下來。而後騎著車一溜煙跑飛快。後視鏡中,他就像是一個小黑點,越來越小,最後什麽都看不見了。宋遲穗盯了一會兒後視鏡,才緩緩打開車門,從車上下來。她繞到最後一扇門,把門打開,對著那塊黑布:“姐姐,帶你去一個冰涼的地方。”北明山的豪宅做了三層地下室,其中第三層最為陰涼,裏麵還盛放著幾樽冰棺。這本是宋遲穗為她的仇人準備的,如今仇人用不上,她反倒自己用上了。費了好些力氣,宋遲穗才將鄧離搬到地下第三層。她扭動一旁的機關,麵前碧綠色的石門蹭一聲響,緩緩挪動著,發出刺耳的聲音。迎麵而來的,是一間泛著幽藍色的密室。三個冰棺,其中一個較大,透明冰棺往外散發著寒意,壓製住了某種正在腐朽的生命氣息。宋遲穗費了好些力氣,才將鄧離從地麵放進冰棺裏。放在從前,她是絕對沒有力氣扛得過一個體型比自己大快一倍的人,她也不知道哪裏來的精神氣,就憑著這口氣,將人翻進去。鄧離頭先著冰棺,發出悶一聲響。宋遲穗嚇一跳,連忙用手擋著她的額頭:“姐姐不疼,不疼,唿唿。”看見鄧離麵容冷峻,並沒有痛苦之色,她再挪到她的腳邊,將她一雙細長的腿抬進去。嘭。發出一聲悶響,宋遲穗總算唿口氣,坐在一旁,靜靜地觀賞著麵前的人。“是不是覺得這裏涼快多了,也不會有奇怪的味道了。”宋遲穗撫著她的臉,摸到了比自己還冰冷的軀體,她不忍一顫。“姐姐從來都比我熱的。”“給我溫暖。”“現在輪到我了,我比你熱,給你溫暖。”說罷,她靠在冰棺上,將鄧離上半身扶起來,把她的頭靠在自己心口,雙手摟著她。從小貓視角看來,小主人正抱著大主人,正和她說話。“從前,都是我這樣靠在你懷裏的,你的懷裏是熱的,心跳很快。”說著,她摸向鄧離心口,像是摸著一塊僵硬冰冷的石頭。“可現在怎麽不跳了呢。”宋遲穗轉過頭,下巴抵在鄧離額頭上,雙眼一閉,晶瑩的小珍珠撲簌落下,她嗬了口氣,聲音哽咽,半天也說不出來話。她隻想讓鄧離也感受著,感受到她的心跳,她的體溫。小手順著心口往上摸,觸摸到她的臉頰,掌心微微抬著她的下頜角,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姐姐,姐姐不是最喜歡摸摸我了嗎?摸摸這裏,摸摸那裏,我其實,其實一點也不討厭姐姐那樣對我。相反,姐姐那樣對我,穗穗是開心的。隻是不我不懂如何表達那份開心。”“姐姐那天什麽都沒有做過,我記起來了,可我恨不得你什麽都做了,你是因為我還生你的氣才走的,不然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姐姐,你醒來吧,穗穗把什麽都給你,我是你一個人的。”“姐姐你怎麽舍得讓我一個人留下。”她腦海裏泛出那些記憶,送她去上學,抱她上車,教她遊泳,替她洗澡,給她按摩……。還有情不自禁的觸碰。她緊著懷裏的屍體,越是想,就越是絕望。寒冰漸漸將屍體凍緊,讓她臉頰泛出些藍色。宋遲穗好似摸到一塊冰,她不怕,一點也不怕,心裏反而安慰了些:“姐姐,你不會喜歡火燒的吧,它那麽燙,姐姐就躺在這裏,一輩子都被冰封著,隻是這裏好冷啊。穗穗不能一直住在這裏。”她思索看了一會兒:“要不把姐姐做成手辦,隻是,那些化學用品也會傷害姐姐,姐姐怕疼吧。”她搖搖頭:“不了,姐姐就躺在這裏,穗穗會陪你的。”說罷,她伸出冷白細腕,輕輕搭在棺沿上,白皙的小腿探入冰棺,整個身體很快翻越進去。這一翻,恰巧枕在鄧離身旁,有那麽一瞬間,像是迴到了兩人同床共枕的日子。宋遲穗的背抵在冰涼的冰塊上,冰冷刺骨的寒意襲來,僵硬的冰塊膈得她生疼。她絲毫不想動彈,轉頭對著麵前的人,她的手落在鄧離額頭上,緩緩往下劃,劃到眉心,往下,再到鼻尖,往上,嘴唇,下巴,下頜線。僵硬的線條顯得她更加漂亮。宋遲穗癡癡看著,將臉湊近她的頸脖:“姐姐好美。”她吸了一口氣,卻再也聞不到曾經鮮活的沉木香氣,取而代之的是冰塊一半的速冷氣息,讓她聞了打顫。她撫摸著她的頸脖,那明晰的大動脈也不見跳動,血管也沒有了顏色,她又摸著她的心口:“姐姐好冷,姐姐需要我暖身嗎?”宋遲穗咬著貝齒、有些害羞:“就像姐姐對我那樣。”“姐姐願意嗎?”小貓在水晶冰棺周圍轉悠,發出嗷嗚嗷嗚的聲音,似乎有些著急。它的爪子抓向水晶冰棺,抓出些痕跡來。“喵嗚,喵嗚。”宋遲穗的手指落在鄧離的衣服上,指尖挑弄著她的紐扣,一麵轉頭:“小白,你出去吧,這裏不是你呆的地方。”小白像是聽懂了什麽一般,也感受到了主人強大的低沉氣息,那種氣息和這房間的冰涼讓她感覺到渾身戰栗。它喵嗚嗚嗚兩聲,尾巴翹得老高,毛發也炸了起來。見主人依舊不理它,它隻好在冰棺轉了兩圈,像是隻白色皮球射出去。離開時,周圍還起了一層冷冷的灰。宋遲穗剝開鄧離頸脖的扣子,露出她的鎖骨和頸脖來,屍體已經僵硬,脖頸更像一截美瓷,一碰就碎。她小心翼翼捧著她的脖頸,將頭抵了上去,隻為和她有幾分接觸,也試圖用體溫溫暖早已冰涼的屍體。隻是這竹筍過於冷白。宋遲穗手掌敷在她心口,掌心之下,正是心髒,卻沒有一絲跳動。有的隻是她自己手掌心跳動。“姐姐好冷,讓我溫暖你吧。”“像你溫暖我一樣。”說罷,她輕輕擁抱著她,靜靜地躺在冰棺中。她躺下去,雙手勾著鄧離的頸脖,緊緊地,密密地擁抱著。“那日我隻記得姐姐是很燙的,今天便是我來給姐姐體溫了。”她將臉頰貼上鄧離的臉頰,輕輕剮蹭著她的鼻梁。“要麽,姐姐和我一個體溫,要麽,我和姐姐一個體溫。”她抱著她,死死抱著,恨不得將自己揉進她的身體裏。*簡秋雨一行人順著拖拽的痕跡到了地下停車場,她蹲下看了一眼車軲轆的痕跡,又看向一旁的攝像頭:“宋小姐,這裏停的是你家那一輛車?”宋遲秋迴憶一下,搖搖頭:“不知道,可是妹妹不會開車,她怎麽會,難道是被人劫走了嗎?”簡秋雨搖頭:“被人劫走,怎麽會一點聲音都沒有,更何況還把屍體帶走,著不太可能。”段甜甜也安慰著宋遲秋:“簡老師說的沒錯,這種情況,極有可能是你妹妹找了代駕,開車把人帶走。”這樣一來,事情就變得很危險。“秋秋,小穗平時最喜歡去哪裏,或者有什麽秘密基地?”宋遲秋搖搖頭:“秘密基地,都已經被大火燒掉了,這下我真的不知道她會去哪裏。”段甜甜撫慰著她:“你是說北明山莊嗎?”她眨眨眼,像是忽然想起來了什麽:“對,北明山。”事不宜遲,四個人紛紛上路。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幾人開車到了山莊,正巧看見一輛加長商務車停在門口。“是我們的車!”宋遲秋驚喜道。眼前的房子被燒得頹敗不堪,早已經不是當初開生日會的房子了。四人急匆匆下車,見正前方跑出一個圓白的小貓。是小白。宋遲秋忙著上前:“小白,穗穗在裏邊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成殘疾黑月光的渣妻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那隻楊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那隻楊並收藏穿成殘疾黑月光的渣妻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