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管家帶著保鏢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均紛紛搖頭。周喜民:“跟新蘭在一起。”人一下不見了,她的心漏跳一拍,忽然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要發生一般:“你們先迴去,我上山看看。”見鄧離下了車,段甜甜,宋遲秋也跟了下去。簡秋雨聽說宋遲穗不在,也丟下了青水,跟著上了山。青水隻能眼睜睜看著,一邊捂著自己的傷口。皚皚白雪,鄧離找到了輪椅滑過的地方,大雪尚淺,還未蓋過痕跡,她順著輪椅方向跑,將跟來的人狠狠甩在了後麵。她邊走邊打電話,宋遲穗開著靜音,沒有人接。“小穗。”“宋天複呢?”鄧離心口一緊,忽然想起了狼犬,想起了那個男人,想起了不好的事,原來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再往前時,見雪地裏躺著一個暖黃色衣服的人影,鄧離三兩步走上去,將她翻身過來,重重拍她的臉:“新蘭,小穗呢。”新蘭被搖醒,腦海像是一團漿糊,眼睛剛剛睜開,見麵前一張焦急的麵孔:“小穗呢?”“小姐?”她指了指山上:“我也不知道,我都是,忽然,暈了。”鄧離哀歎一聲,撂下她,再次往後山衝去。*宋遲穗恍若做了個巨大的夢,夢境裏,將她不願意迴憶的事再次鋪展開來,那些痛苦、流淌著鮮血的、帶著生命離去的畫麵,一幀幀在她麵前鋪展開來。她不想麵臨的,如今血淋淋地朝她壓來,殘酷,真實世界的殘酷,她總要麵臨。滿身是血的父母,滿身是血的自己,似乎,還有一個,詭異的,男孩的眼神。他那時不過十一歲,瘦瘦矮矮的,模樣膽怯,眼睛裏透露的竟是無辜。“哎。”她長歎一口氣,鼻尖吹起臉前的長發,素白的小手在雪裏凍得通紅。她的食指勾了勾,像是想要勾住什麽東西一般。啪,有一片冰冷的器具貼在臉上,宋遲穗眨眨睫毛,緩緩蘇醒。醒來時,在臉上橫著的刀片麵前,看見了自己的眼睛,也被那白色的光刺激得再次閉上。這是哪裏,她又怎麽在這裏。“喲,二姐姐醒了。”宋天複收走刀片,他還是不忍心去破壞那張驚為天人的容顏。宋遲穗抬眸看向他,瞳孔狠狠一聚:“原來,是你。”是他,一直都是他,宋遲穗千算萬算,竟不知道小惡魔一直躲在大人身後,裝單純,裝無辜。那些表象的美好也都是裝出來的。宋天複哈哈大笑幾聲,在她身邊圍著轉,雙手時不時摸著她的輪椅:“二姐姐啊二姐姐,你和我鬥,和我爭,你輸了。”她把手放迴口袋,輕輕摩挲著什麽,沒一會兒,宋遲秋那邊收到了視頻通話。正上雪山的宋遲秋點開通話鍵,正要說話,卻聽裏麵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為了讓你死得明白了,我就實話說了,其實,你父母出車禍,還有你的腿,都是我一手謀劃的。”宋遲秋唿吸一屏,對段甜甜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快,快報警,快,快查定位!快。”鄧離從前方折迴,發現宋遲秋頭腦清晰,耳聰目會的,一下驚了起來,又見段甜甜並未有什麽驚詫之色,心中不忍疑問萬千,隻是目前重要的,是找到宋遲穗。她連忙撥通了報警電話,並且要到了定位地址。手機上發來的通訊地址在後山,鄧離看著那個小紅點,鎖定目標,開始行動。簡秋雨也湊在一邊:“在哪裏,我也去。”鄧離給她看了一眼:“這裏,你我可以分頭上山去找。”兩人往上走時,段甜甜說到:“不行,後山危險,時常發生雪塌陷,你們會沒命的!”她說的沒錯,後山進山口也攔著圍欄,守衛森嚴,是不許人進去的。鄧離像沒聽見似的,一意孤行,她第一個衝到守衛處。“小姐,後山不允許進,危險。”鄧離二話沒說,像是閃電一般從兩人中間擠過去,這個時候,誰能攔得住她?誰也,不能!簡秋雨跟著往裏走,卻被幾個保安狠狠拉著:“說了不許進,不許進。”剛放一個人進去,這下守衛更加森嚴,任憑誰都不能進去了。她隻能眼睜睜看著,看著那片藍色,絢麗而又固執地,消失在遠處的山林。白雪皚皚,到底是一意孤行,連自己性命也不要了嗎。*宋遲穗聽宋天複說了一大段,此刻也是塵埃落定,終於,她揪出了兇手。這麽多年了,為這一天,她值得了,她滿意了。胸口那常年集聚的霧氣散開,一下撥開雲霧見月明了。她情不自禁勾唇,笑聲泠然。“你為什麽笑?”“死到臨頭了,還笑?”宋遲穗端正坐著,即便是這個時候,她也一絲不苟地坐直,不卑且亢,居高臨下,縱然是仰視宋天複,也像是大樹看蚍蜉那般,看它如此渺小,可笑。“怎麽,我笑不笑,與你何幹。”宋天複徹底怒了:“宋遲穗,你不要為你是大伯的女兒,你就是名正言順的,你從來都看不起我,時至今日,你還看不起我?”宋遲穗自認,從小到大,她沒有看不起別人,她隻有無視,無視別人,無視任何人。如今依然,她端著手,整個人在寒風淩冽中,顯得玉骨冰肌,比這雪山還冷。她閉著眼,心想,也算是為父母真正報仇了。宋天複看她如此淡然,更是一腔怒火沒地燒,他指著山頂,山頂臥著塊雪石,白亮發光,它在斜坡上,顯得又那麽搖搖欲墜。“我不會親手殺你,你的死,將會是一個意外。”他俯身在她耳旁:“你會埋在雪堆裏,死得幹淨淒美。”第64章  ◎喂雪◎少女目不斜視,眼神望著頂空的那塊巨大雪石,雪大了起來,揚起她身後如錦緞的秀發,每一縷發絲都在與這風雪糾纏。宋遲穗睫毛長似銀針,根根卷翹,素白的臉竟要比這雪還冷,還白。也絲毫不在意剛剛那人在她麵前的恐嚇,他就像是小醜,在關公麵前耍大刀,關公連唾棄的眼神都不會給他一個。宋天複咬緊牙齒,眉頭促成一把繩索,擰得緊緊的,年紀不過二十,卻有著暮氣沉沉的中年人的氣質。他站起身,搖晃著頭,腳步緩緩後退,而後豎起手,在耳邊招了招。陳峰點了點頭,立即朝山上那塊雪石跑去。宋天複深深吸口氣,一手夾著煙,一手掏出打火機,虛籠了一下風雪,把煙點燃。他本想細細欣賞,這個冰雪一樣的美人是如何香消玉殞的,隻是他沒時間了,接下來還有很多大事要等著他去做,比如,成為那個神經癲狂大姐姐的監護人,又比如,安慰那個行將就木的老年人,沒時間耗在一具屍體身上。哎,真是想看看她的表情,看看她如何恐懼死亡,朝他求饒。看她流著眼淚。隻可惜他看不到了,這個二姐姐,從來沒有眼淚的。雪越下越大,她的輪椅已經陷進去,此刻再按動開關,已經是無濟於事。陳峰跑上距離她二十多米的雪峰,他站在巨石邊,背對著陽光,整個身影冒著黑氣,她看不見他的臉,隻覺得他似一個死神,一雙黑亮的眼緊緊盯著她。宋遲穗扶緊輪椅把手,垂下睫毛,去看那已經凍僵的雙腿,此時此刻,身體的血脈似活了一般,從胸口噴射到大腿、腳尖,喚醒沉睡已久的肌肉腠理。她眼睛明亮了一瞬,看見雪峰的男人雙手按在雪石上,而後輕輕一按,雪石發出一聲斷裂脆響,特空靈,特人的感覺。而後,它在半傾斜的坡度,慢慢地,慢慢地,挾裹著周遭的雪花,越滾越大,越來越塊。宋遲穗隻看見一團白朝自己襲來,雙目狠狠一閉。砰,像是什麽被砸碎的聲音,雪散命隕。陳峰早迴了頭,聽見這聲悶響,他拍拍手,心中竟有些肅然起敬的感覺,他殺過很多人,那些人在臨死前無一不露出恐懼,那些恐懼的麵孔讓他一一難忘懷。故而之後殺人,他都不會選擇看著她們死去。倒也是能聽見幾聲掙紮與尖叫,那種尖叫無疑是恐懼的,是對這個世界留戀的。他從不去看,這次亦如此,隻是宋遲穗什麽聲音都未發出,讓他內心淩然。其實他知道,這篇雪山,縱然他沒有放石頭下去,宋小姐也必死無疑。這裏路途複雜,稍不小心就迷路,或是掉進坑裏,這麽低的體溫,一旦睡過去就會死。他踩著雪往山下走,一步步都走得那麽順利。隻是,剛到一半,隻見前方忽然閃過一個藍色身影。她在雪地裏大喊:“小穗。”陳峰一驚,見那疏影之間閃過的,竟是鄧離。宋天複夾著煙嗤笑:“還真是對亡命鴛鴦,剛送走一個,現在又來一個蠢貨。”陳峰埋著頭:“宋總。”宋天複:“解決掉她。”“是。”鄧離邊走邊喊,卻又不能大喊,聲音太大會引起雪崩,到時候要找人,恐怕更加艱難。雪越來越大,她的心越來越慌,時間每一分過去,都代表著危險更加臨近。她順著輪椅的痕跡,一步步踩在雪地裏,看能看見其餘兩對多餘的腳印。鄧離蹲下身,伸手撫摸過兩個腳印,是兩個成年男人的腳印,她的心砰砰跳動,耳朵像是被刺穿一般,蜜蜂嗡嗡叫著。身後傳來腳步聲,是皮靴踩進雪地裏的聲音,鄧離瞥眼看去,見一黑色聲影,他背著光,帶著鴨舌帽,正快速朝她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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