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初,長安城已經有三分秋意。


    而在城東大門,馳出一對約近萬人的騎兵,開上長街,再轉左折入靠城牆的快道,整齊有序地出城。


    街道兩側圍著百姓平民,他們臉帶憂色地尋找著隊伍中自己的孩子丈夫,出征往往都是這些父母妻子牽腸掛肚的時刻。


    而在隊伍的中間,兩排各近百人的重甲騎士,人人手持長盾,向著外側,列成長形一個接一個靠外檔而走,像兩堵活動的牆般護著走在中間的辰偉嚴壽等將軍。


    “辰將軍,你一定要帶著我的孩兒迴來啊……”


    “辰將軍,祝你大勝歸來……”


    “辰將軍,奴家的丈夫跟隨你出征,你一定要保護他啊……”


    ……


    辰偉有些愣然地聽見周圍百姓們的唿喊,看著他們臉上的期望和寄托的神色,內心不由瞬間充滿了壓力。想必這些百姓們都把他們兒子丈夫的性命都寄托在自己的身上了。


    辰偉身邊的範堅見辰偉神色凝重,不由開解道:“打仗哪裏有不死人的,將軍莫放在心裏。”


    “可我終究是士兵們的主將,如果因為我的失誤而導致他們死去,我實在難以釋懷。”辰偉歎道。雖然他來到三國已經很長時間,也見識過戰爭帶來的他悲慘情景,硝煙四起,斷壁殘垣,橫屍遍野,可如今自己卻身為主將出征,肩負的東西實在太多。


    範堅微微一笑,說道:“《孫子兵法》曰:將者,智信仁勇嚴也。如今將軍表現的正是其中的仁慈,愛兵如子。”


    而身邊的副將嚴壽聞言,則冷冷笑道:“辰將軍,這是婦人之仁,乃兵家大忌。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你若怕見死人,到時候躲在本將軍身後就是。”


    聽見嚴壽的諷刺,辰偉微微苦笑,他身為主將卻被副將處處針對,若給有些骨氣血性之人,必定出言反駁。可這兩天和這位老將相處下來,辰偉認為這嚴壽待自己雖然傲慢無禮,但卻是一位忠直老將軍,至少不會像李儒這種棉花裏藏針的陰險之人。兵法曰:天地人和,為了大局著想,辰偉終究不想和嚴壽鬧翻,因為出征前起內訌,和婦人之仁比起來,更是兵家大忌。


    而且辰偉不認為自己是婦人之仁,終究自己還是來自二十一世紀,接受的是以人為本的價值觀,如今身處亂世,無論如何短時間還未能做到視人命如草芥的地步。


    範堅見辰偉被嚴壽駁斥,以他地位自然不敢公然頂撞嚴壽,隻好細聲安慰辰偉道:“辰將軍隻要多加磨練,心誌自然會堅定。”


    辰偉對範堅的好意還以一笑。


    在城門外兩側都有碉堡營地,裏麵駐紮著數萬步兵。這次出征,為了應對曹操,董卓再添加了三萬步兵,加上一萬騎兵,共四萬人出征。


    隊伍出到了城門,停了下來。辰偉事前已經知道在城門外會舉行短暫的誓師大會。趁誓師大會還未開始,百姓們紛紛向士兵們塞果菜之類的物事,更有相擁惜別大哭者。


    在城門左側,有特地讓將領們和家眷們告別,而臨時搭建的帳篷。在帳篷中翹首候望的貂嬋等女見到辰偉,頓時美眸泛紅。


    “相公……”貂嬋緊緊抱住辰偉,依依不舍。


    辰偉想到自己即將踏上征途,和妻兒分別,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心境也難免憂傷。


    “相公,此番一去,多多保重。妾身盼你早點歸來!”貂嬋哽咽道。辰偉一手摟住嬌妻的腰肢,然後愛憐地替她抹去臉上的淚珠。


    貂嬋終於不舍地掙紮開,輕聲道:“相公別隻顧妾身,鳳玉姐姐她們也來了。”


    辰偉微微一笑,暗歎貂嬋懂事,然後他走到鳳玉身邊。


    鳳玉深情地看了辰偉一眼後,帶著不舍,說道:“辰公子,我們都期望你凱旋歸來。”


    鳳玉恐怕辰偉看出自己眼內的淚水,急忙垂下螓首。


    辰偉對此女心存感激,可一時間卻不知說些什麽。兩人對立沉默。


    貂嬋站在一旁焦急,自己這相公平時口若懸河,此刻為何卻啞口無言了呢?她知鳳玉對相公的情意,此番分別,自己不舍之外,要數鳳玉對辰偉最為牽念。


    而鳳玉芳心也是又亂又急,她是女兒人家,自然要顧及矜持。


    終於,辰偉令人意外地緊緊抱住了鳳玉,在她耳珠邊緣輕聲道:“鳳姬,我會迴來的。”


    鳳玉嬌軀一顫,這是辰偉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她喜極而泣。


    貂嬋站在一邊,不但沒有吃醋,還替相公和鳳玉開心。不得不歎古代女子在這方麵大度,皆因為三妻四妾,以及男為尊,女為附庸的的觀念導致如此。


    紅杏也走到辰偉身邊,她跟隨辰偉的日子也不短,此刻雙眸已經忍不住淚下,哽咽道:“少爺,奴婢舍不得你,你一定要平安歸來。”


    辰偉一一和她們告別,保證自己一定勝利歸來。


    就在難分難別之時,當的一聲鑼響,誓師大會開始了,而太師董卓率著滿朝大臣過來。少帝則被公主劉英牽著手,畏畏縮縮地跟隨著董卓。


    誓師大會原本是天子發言,可董卓卻完全代替了天子行使的權力。辰偉從董卓手中親自接過了主將任命的虎符,李儒假意向辰偉表達了勝利歸來的祝福,讓辰偉內心暗罵老匹夫無恥。越發堅定出征前殺死他的決心。


    在辰偉下台後,司徒王允㊣(5)果然找上了辰偉,詢問他的意見。


    辰偉不由暗罵王允瞞住自己朱雋和曹操暗中聯合的消息,既然你不能赤誠待我,又怎麽想我能夠對你開誠布公?


    辰偉略有不滿地說道:“大人,此番出征並非我辰偉完全主事,事有所不便啊。”


    王允臉容頓時微微變色,原本恭敬的語氣頓時涼了半截,說道:“將軍莫非反悔了?”


    辰偉心中暗想自己根本沒有答應過你,何曾來的反悔。而且自從辰偉從範堅口中得知曹操大軍要攻占長安後,辰偉就幾乎拒絕王允的主意。因為天下人不了解曹操,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辰偉難道還不了解?王允以為曹操率軍幫助朱雋為了就是光複大漢皇室正統?太異想天開了!


    要知道曹操乃“亂世之奸雄”,寧我負天下人,也不願天下人負我!但若給他攻破長安,辰偉可以保證曹操肯定將會成為第二個董卓,曆史上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官至魏王,大漢皇帝隻不過是他的傀儡,幾乎和董卓沒什麽兩樣。而且曹操好色,在曆史中曹操得到貂嬋後,就占為己有,後來為了拉攏關羽,而把貂嬋贈送給他,而死於關羽之手。


    辰偉自然不會讓這些事情發生!


    “王大人,此次一去,世事難料,恕辰偉難以從命!”辰偉拱手告辭,轉身上馬。


    王允臉色頓時難看到極點!


    等誓師大會完畢後,辰偉率領的大軍正式啟程。


    騎在馬上的辰偉迴頭看著拋在身後越來越遠的長安城,心中分別的哀傷漸漸消散。他迴過頭,目視前方,辰偉頓感惘然。


    征途茫茫,前程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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