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萬和管義聽到此處，麵上的震驚之色也已經是誇張到了極致，兩人麵麵相覷，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他們完全沒想到，白羽和司馬詡之間竟然會有這樣的往事，難怪從來未曾聽人提起過司馬詡的過去，想必這樣的事情，真正知情的，在這世上，也唯獨隻有他們兩人罷了，不過現在卻是多了臧萬和管義二人。
白羽低頭垂淚良久，一時間三人都不言語，全都安靜了下來，半晌後，白羽才是抬起頭來，臉上的淚水也已經不見，隻見他一臉正色的繼續說道：“自此之後，沒有文安的牽製，我的仕途更是一日千裏，蕩平南蠻，遠征琉璃，三下東洋，沒有一地能阻擋我的腳步，由此，五年之後，逐英榜再次更迭，這次，我卻是高居第二名，更是被逐英榜‘讚譽’為‘戰仙鬼將’，嗬嗬，‘戰仙鬼將’啊，哈哈哈……”白羽像是在迴憶，又像是在嘲諷的大笑了起來。
“當我看到那一份逐英榜之後，剛開始確實是喜出望外，一想到自己的才能終於得到了正名，我便喜不自勝。但是，當天晚上，我卻是做了一個噩夢，夢見我被萬千惡鬼吞噬，那些惡鬼一邊咬我身體，一邊還在不斷的嘲笑著我。我被那一個噩夢驚醒，出了一身的冷汗，我拿起了放在枕邊的那一份逐英榜，注視良久，仿佛是抓住了什麽，卻又是異常的虛無縹緲。”白羽站起身，走到了窗邊，看向了遠方的白雲，緩了緩，說道：“當時的我並不了解，若是早有所悟，也許，結局也不會如此……”
管義似是聽明白了什麽，想要插口，卻又生生止住了，他怕說出來會打擾到白羽的思路。
白羽自然也是注意到了管義的神情，笑了一笑，說道：“小友似乎有話想說，不妨說來聽聽。”
管義見白羽不介意自己插口，又見大哥臧萬也在一臉疑惑的看著自己，於是便開口說道：“小子聽到白先生所言，也隻是大膽猜測，卻是又實在不敢置信，所以便沒有說出口，但既然白先生發話了，我便鬥膽一問，莫非先生所收到的逐英榜是有什麽問題不成？”
白羽卻是看了管義半晌，沒有開口，隨後轉過頭，繼續望向窗外的白雲，歎了一口氣，說道：“天下間，有能力又有膽識質疑逐英榜的人，小友是我遇見過的第一人，真是後生可畏啊，老夫倒是小瞧你了！”
說著，白羽轉過身，盯著眼前的兩個年輕人，一股淩厲的氣勢猛然從白羽身上爆發出來，此時的他看上去才像是那個曾經縱橫天下的一代奇才。
兩道精芒從白羽眼中閃過，隻聽他沉聲說道：“逐英塔，逐英榜，哼，若是我當年有小友這般的見識，又何必被他們玩弄於鼓掌之間！”
臧萬此時也是終於反應過來，驚愕的說道：“白先生是說，你和文安先生兩人兄弟反目，全然都是逐英塔造成的?”
“哼，逐英塔號稱天下之事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更是創自大漢朝開國皇帝，至今曆時三百四十餘年，其在世人之中的影響力，簡直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雖然逐英塔一貫自詡從來不會幹涉大陸局勢，更不會幹預朝廷的政事，但實際上，哼！”白羽說著說著，自身的氣勢便是越發的強盛起來，又有了一種類似之前那般控製不住，噴發出來的感覺。
“怎會如此？逐英塔不是以維護天下安定，為朝廷發現英才，才設立的逐英榜嗎？他們怎麽會做出這種事情呢？”臧萬卻是大驚失色，要說在場的三人之中，絕對是他最最信任逐英塔，或者說是最最信奉逐英榜，甚至可以說是已經到了盲目追崇的地步，就如現在的人追逐某某人，某某物，某某教那般。要不然，以白羽這種已經在逐英榜上消失了近三十年的人來說，他怎麽又會那麽迅速的記起來，並且“如雷貫耳”呢？
白羽瞟了一眼臧萬，似是對臧萬的這種表情很是厭惡，冷冷地說道：“逐英塔之名在世人心中，確實已經根深蒂固，甚至是連朝廷的許多任命都隻是根據逐英榜的排名而立，可卻也因為如此，逐英塔若想要左右天下的局勢，簡直又是輕而易舉！它隻要將五年一發的逐英榜，其上的名次稍作變動，哪個人能當大將軍，哪個人又不能領軍，這還不全都是他們直接能夠決定的了！”
臧萬本也不是愚笨之人，現在聽白羽一說，立刻便是有些明白過來，隻是仍然有些不敢想象，依舊是努力辯駁道：“可是逐英塔一直都是在為天下蒼生社稷，不僅會賑濟災民，有時甚至還會直接收留無家可歸的孤兒，他們這樣的行為難道也是不對的嗎？”
白羽卻又是怒哼一聲，說道：“哼，這就是他們的高明之處，現在可以說，逐英塔的名聲已經是天下所向，這還是在我隱居之前的事了，若是這二十多年間，他們又有什麽動作，隻怕……”白羽沒有說下去，管義卻已經明白過來，他拉了拉還想繼續爭辯幾句的臧萬，示意他不用再說。
白羽見兩人不再言語，似乎也是認同了自己的說法，便也繼續說下去道：“自那之後，我雖然隱隱對逐英榜有那麽一點點的懷疑，卻也沒有放在心上，尤其是當時我還名列第二，一想到此，我便已經認為自己可以名垂青史，萬古流芳，於是更加的自大起來，直到那一次……”白羽麵色閃過一抹痛苦之色，似乎努力的不想迴憶起那件事情一般，但明顯，那件事情對他來說必定是刻骨銘心，他絕對是忘記不了的。
“我以‘戰仙鬼將’之名，得到了大漢皇帝的極度信任，當時朝廷得到急報，說是極西之地有流民作亂，規模不小，於是皇帝便著我率領十萬大軍前去平亂。那時的我正是意氣風發之時，天下群英全都不放在我的眼內，即使是當時逐英榜排名第一位的趙磐，也是被我瞧之不上，畢竟他那時已經是快接近七十歲的高齡了。”白羽說到這，身體之前流露出來的氣勢也是被他收了迴來，內斂了許多，仿佛是他的內心，也是在此時收斂了起來，隻聽他繼續說道：“我帶軍一路來到了極西之地，那裏是大漢朝最西邊的城池了，名叫安西城，大軍當時在安西駐紮休息了一夜，卻是不見一個流寇出現，最後在城中打探得到，說是流寇知道我大軍過來，全都跑進了安西城更西邊的一個山穀之中，那個山穀已經是屬於昆侖山的地界，但是我當時竟是全然沒有想到，在那裏等著我們的，根本就不是什麽普通的流寇，而是胡族！”
“胡族？！”管義和臧萬異口同聲的驚唿起來，“胡族不是已經在大漢朝消失了嗎？三百多年來，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大漢朝出現過胡族啊？”
“唉……”白羽竟是長歎了一口氣，整個人都似垮了下來，竟是有幾分意興闌珊的味道，隻聽他無力的說道：“你們沒有聽說過，那是因為知道這件事情的，普天之下，也許就隻有我一人了！”
白羽仰起頭，又是看向了窗外，蕭索得說道：“當我帶軍來到陀鶴穀的時候，看到了大約隻有三千的胡族士兵，嚴陣以待的擋在了山穀口，他們穿著與我們漢人完全不同的裝束，騎著戰馬，拿著彎刀，就那麽靜靜的看著我們，我當時完全不將他們放在眼內，想我有十萬大軍，再加上我，那時我已經是武聖二重的境界了，對麵隻有區區三千騎兵，怎麽會是我的對手！於是我隻派出了一支一萬的長槍兵部隊去對付他們，自己則是領著大軍遠遠的退迴了安西，可是沒想到，那一萬士卒，在這三千騎兵麵前，根本就沒有堅持到半個時辰，完全就是一麵倒的屠殺。當我接到稟報的時候，便是預感到，那支騎兵隊伍之中必定是有極高明的人物在指揮。我便帶隊再次殺了迴去，那一戰，嗬嗬……”
白羽自嘲一笑:“我與敵軍主將一戰，隻在他的手上堅持了不到一刻鍾，當我想要揮軍一擁而上的時候，四麵卻全是奔湧而來的騎兵，人數不下數萬，最終隻有我一人，逃得一命，其餘將士，全軍覆沒。自那一日起，我便改名無顏子，苟且偷生了下來，我不敢迴朝廷，無顏麵對大漢的皇帝，我躲在了武州，每日飲酒，迴顧我的一生，想要逃離這個世間，就那樣渾渾噩噩的度過了幾年，卻沒想到，再一次的逐英榜，直接把我驚醒，我的名字竟然變成了‘無顏子’！依舊放在了第二位！要知道，自我改名之後，從未對外人提起過，僅有的一次，也是在我醉酒後，對天怒吼，自稱‘無顏子’，當時絕對四下無人，卻依舊能被逐英塔得知！在看到那一紙逐英榜的時候，我忽然間全都明白了，我這一生，竟都是被逐英榜給玩弄了！”
(本章完)
白羽低頭垂淚良久，一時間三人都不言語，全都安靜了下來，半晌後，白羽才是抬起頭來，臉上的淚水也已經不見，隻見他一臉正色的繼續說道：“自此之後，沒有文安的牽製，我的仕途更是一日千裏，蕩平南蠻，遠征琉璃，三下東洋，沒有一地能阻擋我的腳步，由此，五年之後，逐英榜再次更迭，這次，我卻是高居第二名，更是被逐英榜‘讚譽’為‘戰仙鬼將’，嗬嗬，‘戰仙鬼將’啊，哈哈哈……”白羽像是在迴憶，又像是在嘲諷的大笑了起來。
“當我看到那一份逐英榜之後，剛開始確實是喜出望外，一想到自己的才能終於得到了正名，我便喜不自勝。但是，當天晚上，我卻是做了一個噩夢，夢見我被萬千惡鬼吞噬，那些惡鬼一邊咬我身體，一邊還在不斷的嘲笑著我。我被那一個噩夢驚醒，出了一身的冷汗，我拿起了放在枕邊的那一份逐英榜，注視良久，仿佛是抓住了什麽，卻又是異常的虛無縹緲。”白羽站起身，走到了窗邊，看向了遠方的白雲，緩了緩，說道：“當時的我並不了解，若是早有所悟，也許，結局也不會如此……”
管義似是聽明白了什麽，想要插口，卻又生生止住了，他怕說出來會打擾到白羽的思路。
白羽自然也是注意到了管義的神情，笑了一笑，說道：“小友似乎有話想說，不妨說來聽聽。”
管義見白羽不介意自己插口，又見大哥臧萬也在一臉疑惑的看著自己，於是便開口說道：“小子聽到白先生所言，也隻是大膽猜測，卻是又實在不敢置信，所以便沒有說出口，但既然白先生發話了，我便鬥膽一問，莫非先生所收到的逐英榜是有什麽問題不成？”
白羽卻是看了管義半晌，沒有開口，隨後轉過頭，繼續望向窗外的白雲，歎了一口氣，說道：“天下間，有能力又有膽識質疑逐英榜的人，小友是我遇見過的第一人，真是後生可畏啊，老夫倒是小瞧你了！”
說著，白羽轉過身，盯著眼前的兩個年輕人，一股淩厲的氣勢猛然從白羽身上爆發出來，此時的他看上去才像是那個曾經縱橫天下的一代奇才。
兩道精芒從白羽眼中閃過，隻聽他沉聲說道：“逐英塔，逐英榜，哼，若是我當年有小友這般的見識，又何必被他們玩弄於鼓掌之間！”
臧萬此時也是終於反應過來，驚愕的說道：“白先生是說，你和文安先生兩人兄弟反目，全然都是逐英塔造成的?”
“哼，逐英塔號稱天下之事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更是創自大漢朝開國皇帝，至今曆時三百四十餘年，其在世人之中的影響力，簡直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雖然逐英塔一貫自詡從來不會幹涉大陸局勢，更不會幹預朝廷的政事，但實際上，哼！”白羽說著說著，自身的氣勢便是越發的強盛起來，又有了一種類似之前那般控製不住，噴發出來的感覺。
“怎會如此？逐英塔不是以維護天下安定，為朝廷發現英才，才設立的逐英榜嗎？他們怎麽會做出這種事情呢？”臧萬卻是大驚失色，要說在場的三人之中，絕對是他最最信任逐英塔，或者說是最最信奉逐英榜，甚至可以說是已經到了盲目追崇的地步，就如現在的人追逐某某人，某某物，某某教那般。要不然，以白羽這種已經在逐英榜上消失了近三十年的人來說，他怎麽又會那麽迅速的記起來，並且“如雷貫耳”呢？
白羽瞟了一眼臧萬，似是對臧萬的這種表情很是厭惡，冷冷地說道：“逐英塔之名在世人心中，確實已經根深蒂固，甚至是連朝廷的許多任命都隻是根據逐英榜的排名而立，可卻也因為如此，逐英塔若想要左右天下的局勢，簡直又是輕而易舉！它隻要將五年一發的逐英榜，其上的名次稍作變動，哪個人能當大將軍，哪個人又不能領軍，這還不全都是他們直接能夠決定的了！”
臧萬本也不是愚笨之人，現在聽白羽一說，立刻便是有些明白過來，隻是仍然有些不敢想象，依舊是努力辯駁道：“可是逐英塔一直都是在為天下蒼生社稷，不僅會賑濟災民，有時甚至還會直接收留無家可歸的孤兒，他們這樣的行為難道也是不對的嗎？”
白羽卻又是怒哼一聲，說道：“哼，這就是他們的高明之處，現在可以說，逐英塔的名聲已經是天下所向，這還是在我隱居之前的事了，若是這二十多年間，他們又有什麽動作，隻怕……”白羽沒有說下去，管義卻已經明白過來，他拉了拉還想繼續爭辯幾句的臧萬，示意他不用再說。
白羽見兩人不再言語，似乎也是認同了自己的說法，便也繼續說下去道：“自那之後，我雖然隱隱對逐英榜有那麽一點點的懷疑，卻也沒有放在心上，尤其是當時我還名列第二，一想到此，我便已經認為自己可以名垂青史，萬古流芳，於是更加的自大起來，直到那一次……”白羽麵色閃過一抹痛苦之色，似乎努力的不想迴憶起那件事情一般，但明顯，那件事情對他來說必定是刻骨銘心，他絕對是忘記不了的。
“我以‘戰仙鬼將’之名，得到了大漢皇帝的極度信任，當時朝廷得到急報，說是極西之地有流民作亂，規模不小，於是皇帝便著我率領十萬大軍前去平亂。那時的我正是意氣風發之時，天下群英全都不放在我的眼內，即使是當時逐英榜排名第一位的趙磐，也是被我瞧之不上，畢竟他那時已經是快接近七十歲的高齡了。”白羽說到這，身體之前流露出來的氣勢也是被他收了迴來，內斂了許多，仿佛是他的內心，也是在此時收斂了起來，隻聽他繼續說道：“我帶軍一路來到了極西之地，那裏是大漢朝最西邊的城池了，名叫安西城，大軍當時在安西駐紮休息了一夜，卻是不見一個流寇出現，最後在城中打探得到，說是流寇知道我大軍過來，全都跑進了安西城更西邊的一個山穀之中，那個山穀已經是屬於昆侖山的地界，但是我當時竟是全然沒有想到，在那裏等著我們的，根本就不是什麽普通的流寇，而是胡族！”
“胡族？！”管義和臧萬異口同聲的驚唿起來，“胡族不是已經在大漢朝消失了嗎？三百多年來，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大漢朝出現過胡族啊？”
“唉……”白羽竟是長歎了一口氣，整個人都似垮了下來，竟是有幾分意興闌珊的味道，隻聽他無力的說道：“你們沒有聽說過，那是因為知道這件事情的，普天之下，也許就隻有我一人了！”
白羽仰起頭，又是看向了窗外，蕭索得說道：“當我帶軍來到陀鶴穀的時候，看到了大約隻有三千的胡族士兵，嚴陣以待的擋在了山穀口，他們穿著與我們漢人完全不同的裝束，騎著戰馬，拿著彎刀，就那麽靜靜的看著我們，我當時完全不將他們放在眼內，想我有十萬大軍，再加上我，那時我已經是武聖二重的境界了，對麵隻有區區三千騎兵，怎麽會是我的對手！於是我隻派出了一支一萬的長槍兵部隊去對付他們，自己則是領著大軍遠遠的退迴了安西，可是沒想到，那一萬士卒，在這三千騎兵麵前，根本就沒有堅持到半個時辰，完全就是一麵倒的屠殺。當我接到稟報的時候，便是預感到，那支騎兵隊伍之中必定是有極高明的人物在指揮。我便帶隊再次殺了迴去，那一戰，嗬嗬……”
白羽自嘲一笑:“我與敵軍主將一戰，隻在他的手上堅持了不到一刻鍾，當我想要揮軍一擁而上的時候，四麵卻全是奔湧而來的騎兵，人數不下數萬，最終隻有我一人，逃得一命，其餘將士，全軍覆沒。自那一日起，我便改名無顏子，苟且偷生了下來，我不敢迴朝廷，無顏麵對大漢的皇帝，我躲在了武州，每日飲酒，迴顧我的一生，想要逃離這個世間，就那樣渾渾噩噩的度過了幾年，卻沒想到，再一次的逐英榜，直接把我驚醒，我的名字竟然變成了‘無顏子’！依舊放在了第二位！要知道，自我改名之後，從未對外人提起過，僅有的一次，也是在我醉酒後，對天怒吼，自稱‘無顏子’，當時絕對四下無人，卻依舊能被逐英塔得知！在看到那一紙逐英榜的時候，我忽然間全都明白了，我這一生，竟都是被逐英榜給玩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