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掌櫃正困得小雞啄米,聽到小夥計的叫聲嚇得差點兒一頭磕在桌子上。挺著大肚子站起身,對那小夥計笑罵了一聲,便從櫃台裏對沈熙川招了招手,就帶著沈熙川去了後院的客廳。


    “先前不是說讓貴山去接你,怎麽你自己走來了?你那個契弟怎麽沒來?”


    仍是不明白‘契弟’是何含義的沈熙川笑著解釋道:“他腿腳不便,不大喜歡在外麵行走,所以就沒讓他來。”


    見沈熙川額頭上隱約有汗,錢掌櫃忙倒了杯涼茶給沈熙川解渴,嘴上忍不住埋怨道:“你也真是,現在秋老虎正盛,我和那徐捕頭約在酉時,時間還早呢,你這麽著急做什麽?!快喝杯涼茶解解暑。”


    走了那麽久,沈熙川早已經口幹舌燥了。聽錢掌櫃這麽說,沒有客套端起來喝了一杯。


    兩人說了會兒話,見外麵日頭已經開始西斜,問了胡山距離酉時還差一刻鍾。錢掌櫃這才傳話讓貴山套車,帶著沈熙川一起往夏和樓去了。


    待兩人從車上下來,一個身穿公服的官差的壯漢也往這邊走來。看到車上下來的錢掌櫃,那壯漢緊握腰間的佩刀緊走了兩步。“老錢,有啥事兒讓手下的夥計去家裏言語一聲兒便是,怎麽還來夏和樓了?”


    “嘿!哥哥好心請你吃酒,你還不開心咋地?當你還要一會兒才能來呢,今天怎麽這麽早?”


    因著和對方並不熟悉,沈熙川站在錢掌櫃身側,與他差了半個肩膀。既不喧賓奪主,又表明自己並非下人。隻是沈熙川一身粗布衣裳,站在滿身綢緞的錢掌櫃身邊,顯得尤其的突兀。


    “知縣大人昨兒去舞陽還沒迴來,我們這些人沒啥事兒自然就散漫一些了。這位兄弟是誰,看上去倒是有些眼生嘛。”說著,徐捕頭上下打量了一下沈熙川,知道他應當是鄉下來的。見他衣著寒酸,但漿洗的很是幹淨。更重要的是麵對他時,並不想尋常百姓見了他那般畏畏縮縮,好似他是什麽洪水猛獸一般,倒是讓徐捕頭對他高看了一眼。


    聞言,錢掌櫃猛地拍了下自己光潔的腦門兒,告罪道:“瞧我這記性,這位是我新認的小兄弟,沈熙川。他這次可是幫了我的大忙了,日後你可得替兄弟多多照顧一下他。沈老弟,快來跟徐捕頭見禮。”


    徐捕頭年約不惑,身材魁梧,麵皮黝黑,配上滿臉的絡腮胡,若不是身上那套深藍色的公服,沈熙川還以為對方是從三國裏跑錯片場的猛將張飛。


    “小弟沈熙川見過徐捕頭。”


    徐春濤畢竟外麵混的久了,錢掌櫃的話音落下便聽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又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向他見禮的沈熙川,眼神裏比方才多了幾分親近。


    “你老錢的兄弟就是我兄弟,那麽客套做什麽。”


    “沈老弟別看老徐長得兇,其實他脾氣再好不過。”說罷,錢掌櫃招唿道:“咱們仨就別站著了,有話進去再說。”


    ……


    錢掌櫃這般的人物,用現代的話說就是妥妥的社交牛逼症,但凡有他在就沒有冷場的。


    席間閑談時,徐捕頭知曉沈熙川想在望果節時在街上擺攤兒的想法,便點了點頭,開口讓沈熙川和錢掌櫃放心,有他在定不會讓別人欺負了沈熙川去。


    見徐捕頭肯幫忙,沈熙川不待錢掌櫃使眼色就起身給徐捕頭敬了杯酒。


    等徐捕頭將沈熙川敬的酒一飲而盡,一旁的錢掌櫃笑眯眯的問道:“這不年不節的,知縣大人去舞陽做什麽?可是知府大人那裏……”


    錢掌櫃雖是生意人,但對於官府的動向還是非常的關切。畢竟他隻是商人,若是上麵有什麽動作,不管好壞,他也能及時反應。


    正要夾菜的徐捕頭聞言,放下了筷子。“老錢別多想,是去舞陽跟府台大人商議望果節的事宜。據說京裏可能有大人物要來,具體是誰,上頭還沒說,具體誰也不知道。”


    三人酒足飯飽時,外麵已是全黑了。見三人從雅間兒裏出來,跑堂的小二忙上前相送。


    錢掌櫃也是夏和樓的熟客,瞄了一眼櫃台,隻有一個小管事在,便開口問那小二。“你家李掌櫃還沒從舞陽迴來?”


    “迴錢爺話,本來說要迴來的,但是東家老太太做七人手不夠,還得再留幾天。”


    錢掌櫃聞言笑了一聲,對著那小二擺了擺手,和徐捕頭,沈熙川一起出了夏和樓的大門。


    “這夏家可真是富貴,他家老太太去世做七而已,竟然還需要抽人手迴去。”


    “大戶人家規矩多,而且這夏家是舞陽的名門望族,喪禮若是簡單了,怕還會被人嘲笑。”


    一旁的沈熙川在聽到‘夏家’兩個字時,心裏頓時一個激靈。正懷疑這個夏家是不是就是夏唯謹的本家時,就聽徐捕頭爽朗一笑。


    “老錢說的在理,有錢人的規矩我們是不懂。還是二兩小酒兒下肚,蒙頭睡到天亮來得實在。”


    三人在門口又敘了幾句話便要散了,錢掌櫃要送微醺的徐捕頭迴去,被他揮手給拒絕了。


    “就這兩步路,我迴去也要不了多久。倒是沈老弟,這麽晚走夜路還是小心著些。”


    “沈小弟住的是偏僻了些,不行就先讓他去我那兒遷就一晚。”錢掌櫃說道,想起腿腳不好的夏唯謹,又忙開口問沈熙川道:“你契弟腿腳不好,一個人在家應該不要緊吧?”


    “確實有些不太放心,所以我就不麻煩錢掌櫃了。鎮上到我家也不算遠,半個時辰就到了。”


    一旁的徐捕頭聽到錢掌櫃的話,不禁有些驚訝。沈熙川家境看似不富裕,但好歹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沒想到他竟喜好這一口,倒真是人不可貌相了。


    沈熙川看著徐捕頭離開,又送了錢掌櫃上了馬車,這才轉身迴家。


    雖然天色大黑,但好在風吹雲散,大大的月亮懸在頭頂,也算是一盞照明的燈籠了。沈熙川一路疾行迴到家,遠遠的看著門前那堆橘色的篝火,以及門口坐著的人後,心下一陣柔軟。臉上也不自知的掛上了一抹微笑。


    多一個人雖然麻煩了些,但迴家就有人等的感覺也確實不錯。


    沈熙川心情大好的往前走,不小心踢到腳下的石子,清脆的碰撞聲在這空曠的野外顯得格外的清晰。


    “誰在那裏?!”原本有些瞌睡的夏唯謹聽到聲響頓時清醒了過來。


    “是我。”沈熙川慢慢從黑暗中走出來,見夏唯謹站起身有些吃力,腳步加快走到了門口伸手將他攙了起來。


    夏唯謹借著沈熙川的手臂起身,嗅到他身上傳來的酒氣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你喝酒了?”見沈熙川點頭,夏唯謹眉頭皺的更緊了。“既然喝酒了怎麽能走夜路?”


    沈熙川曉得夏唯謹如此是為了他好,見他揚聲也不生氣。“你一個人在,我不放心。”


    便是知道沈熙川這話並沒有別的含義,但仍聽得夏唯謹心中一動。側頭看了眼沈熙川昏暗不明的臉,夏唯謹沒有做聲。垂眸看了眼沈熙川握著自己手臂,隻覺得那處被沈熙川掌心的溫度灼的發燙,同時,心裏某處似乎也跟著燒了起來。


    那感覺來的莫名,夏唯謹忍著心悸,用暗啞的嗓音說道:“飲酒容易口幹,我晾了開水,快進去喝一點兒吧。”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捋劇情捋了大半天,晚上崽子班級也出問題了,真的是人仰馬翻……


    今天早點兒更新~


    第14章 開攤兒


    因著沈熙川喝了不少酒,加上又走了那麽遠的路,將外麵的篝火熄滅後便倒頭就睡了。


    反倒是夏唯謹,因為沈熙川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他直到天色將明這才慢慢睡去。等到他再睜眼的時候,外麵不禁已經將近午時,就連沈熙川撿柴都已經來迴兩趟了。


    起身看著沈熙川已經快要做好的午飯,夏唯謹心裏有些赫然。見沈熙川並不在意,倒也慢慢釋懷了。


    “我等下要去地裏給白菜和蘿卜間苗,你吃完飯碗筷放著等我收拾就好。”


    因為氣溫高,沈熙川幾天前種下的蘿卜和白菜已經有兩寸來高了。當時怕點種出苗不齊,沈熙川下種的時候就多放了一些。沒想到這塊兒荒地倒是爭氣,不過幾天的功夫,一行行綠油油的小菜芽兒就齊齊的鑽了出來。


    但菜苗太過稠密了,如果不間出一些,到時候肯定長不大。


    以前的沈熙川廚藝見長,對田裏這點事並不精通。好在原身的記憶還在,饒是如此,沈熙川那兩分的荒地仍是花了一天半的時間,才把所有的菜苗給間完。


    正盤算著上山砍點柴以備後用,就看到錢掌櫃的馬車停在了自家門口。


    李貴山得了錢掌櫃的囑咐,對待沈熙川的態度好上了不少。不待沈熙川開口問,便直接說道:“沈小哥兒,我家掌櫃的說,望果節的攤位,徐捕頭已經幫你找好了,就在靈溪山腳下。徐捕頭這幾日在靈恩寺幫著寺裏修繕房屋,讓你得空先過去一趟。”


    望果節每三年舉行一次,而這次的祈福地則定在靈恩寺。


    沈熙川本想做些小吃生意,到現在零嘴兒生意在唐河縣裏根本沒有優勢。不若賣飽腹的吃食實惠,加上攤位又在靈溪山下,地理位置上自然占盡了優勢。


    這對沈熙川來說無疑是天大的好消息了,送走送信兒的李貴山後,沈熙川便興致衝衝的背著背簍往靈溪山走去。


    ……


    靈溪山下,徐捕頭正在領著官府的差役正在用白石灰劃出每個攤子的位置與大小。看到沈熙川背著背簍過來,對他招了招手領著他來到湖邊的一處空地。


    “沈老弟,你看這裏怎麽樣?”


    沈熙川看了一眼,這裏距離上山的主路莫約六七米遠。背後雖靠著一片湖,可是勝在周圍地塊寬敞平坦,能當擺小吃攤兒再好不過。


    “這裏很好,讓徐捕頭費心了。”


    “都是自家兄弟客氣什麽,你且先把這裏收拾著,我先去忙了。”


    目送徐捕頭離開,沈熙川便開始修整徐捕頭幫他預留的那塊兒攤位。直用了一下午的時間把地上的野草和藤蔓清理幹淨。


    因為家裏沒有桌椅,這個時候去租,價格也相對較高。所以,沈熙川便打算就地取材,和了些泥巴,撿了石塊兒橫著壘了四個將近一米高,兩米長的台子。台子四麵用顏色鮮豔的碎石點綴,看上去倒頗有幾分野趣。


    凳子這個沈熙川倒沒有辦法自己做,隻得讓村裏的王木匠幫忙。不求外形多好看,隻求結實耐用即可。


    於是,第二日沈熙川去了趟鎮上,先去謝過錢掌櫃後,又花了一兩二錢去糧店又七十斤的白麵和一百五十斤的棒子麵,以及五十斤的大米和各種的香料。


    此時,距離立秋已經過了一段時間了,蔬菜的品種已經不是那麽齊全。沈熙川在街上溜達了一圈兒,也隻買了三十斤土豆和六個大冬瓜。不過,不知道第一天開張會如何,沈熙川也不打算準備太多食材。省的到時候生意不好,倒掉就可惜了。


    沈熙川打聽到望果節是在八月初一開始,七月三十上午的時候,沈熙川便開始忙活著發麵蒸饅頭。即便是沈熙川第一天不準備那麽多食材,但三鍋大饅頭也是不能少的。


    夏唯謹看沈熙川如此忙碌,自然也不好意思在旁邊幹看著。但他自來沒接觸過這些,便是燒火還是跟著沈熙川現學的,眼下讓他揉饅頭著實些困難了。速度慢不說,便是那揉出來的饅頭形狀,說是‘慘不忍睹’都有些美化了。


    看著沈熙川麵前放著的一排排的圓嘟嘟,白生生的饅頭胚子。反觀自己跟前的一堆形狀各異的麵團,夏唯謹內心第一次有了嫉妒之心。


    捏了捏手裏的麵團,再對比了一下沈熙川的,一時腦熱便伸出手指在上麵戳了戳。待手指拿開,原本圓嘟嘟的饅頭胚子上赫然出現一個淺淺的手指印。


    看著那個手指印,夏唯謹心裏不禁有些發虛,夏唯謹抬眸瞄了一眼沈熙川,見對方並沒有注意到自己,伸手快速將那個饅頭調整了個位置,隨即低頭繼續‘忙活’去了。


    沈熙川將夏唯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看著他鼻尖頂著白麵粉時而懊惱,時而無奈的表情,時而苦惱的表情,隻覺得這才是他這個年紀該有的表現。


    不過,在他第三次將麵團揉成長條的時候,沈熙川終於忍不住將那團麵團從他手裏‘解放’了出來。


    “第一鍋饅頭已經醒發的差不多了,你幫我把火生起來吧。”


    聽沈熙川這麽說,夏唯謹如蒙大赦,當即扶著案板起身往灶台方向走去。


    三鍋饅頭雖說不多,但蒸好已經將近午時了,將明日要帶的東西全部都裝上車,沈熙川又檢查了一下沒有遺漏的地方,便跟夏唯謹說了一聲背簍又去了鎮上。


    ……


    望果節的前一夜,不知是興奮還是擔憂,沈熙川這一夜睡得並不踏實。天色蒙蒙亮的時候便起了身,將已經晾涼的饅頭收拾進藤框裏,隨意炒了土豆絲和冬瓜湯當做早飯。見夏唯謹已經醒了,忙招唿他去洗漱。


    “今日剛開張第一天,若是生意不好,你也別著急。你手藝好,日後總歸會好起來的。”


    許是見沈熙川表情比以往嚴肅,夏唯謹想著他是擔心生意不好,所以便寬慰了他兩句。


    沈熙川哪裏不明白他的意思,幫夏唯謹盛了碗湯放到了他手邊。“放心吧,我心裏有數呢。等你腿好的差不多,我還指望忙不過來的時候,你幫我收錢記賬呢。”


    沈熙川話音落下,兩人相視一笑氣氛再沒了方才那般凝重。


    裝滿東西的架子車非常重,而且陶營子到靈溪山的路況也不是很好,沈熙川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這才將車子拉到自己收拾好的地方。


    沈熙川到時,會場已經來了不少的人。因為是望果節開始的第一天,徐捕頭正帶人在四處巡邏。見沈熙川過來,便過來找了個借口過來幫忙。


    “多謝徐捕頭。”


    徐春濤性格豪爽,揮手示意沈熙川不用如此客氣。“都說了是自家兄弟,你總這般客氣做什麽。”說罷,沈春濤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擔憂道:“怎麽就你自己一個人?你那契弟呢?若是客人多你怎麽忙得過來?”


    “沒事兒,第一天先看看情況,若真忙不過來我再讓他過來。”


    見沈熙川如此,徐春濤也不好再說什麽,看著麵前一行四個高矮長短都差不多的餐台,以及上麵鋪著的藍色長布,心中不由得暗暗讚歎。


    “我原以為你要租賃桌椅板凳的,還想著去跟寺裏打聲招唿幫你寄存的。沒想到你用石頭這麽一壘,不管省了寄存的麻煩,看上去又整齊又好看。”


    沈熙川聽著徐捕頭的誇讚,一邊將車上的東西往下搬,一邊笑著迴道:“租賃桌椅板凳還得要錢,不如這般來的實惠。徐捕頭和那些差爺這麽早就來,應該還沒吃早飯吧?我幫你們準備了一些,應該還熱著,讓那些差爺過來一起吃點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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