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過後,守夜的士兵敲響了四更。


    於是,張遼便叫醒了宋天。


    宋天揉了揉了眼睛,便答應了一聲,起身前去巡城。


    宋天走後,張遼便歪在了地上,舒服的伸了一個懶腰。


    從南門上了城頭,轉了一圈,再迴到南門,宋天也沒有發現什麽異常情況,隻是巡城的士兵卻明顯有一些疲倦。


    可就在宋天想轉身離開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到了一點聲響,這點聲響,細細嗦嗦,雖然聽著不是十分的真切,但卻很有韻律,讓人心驚不已。


    作為一個職業軍人,一種直覺油然而起,飛步來到垛口,向下一望,在朦朧的黑暗中果然有無數的身影在穿梭不停。


    “吹號!起鼓!敵人攻城!”宋天大喊,一邊喊,宋天也隨手拔出了佩劍。


    喊聲未落,便被城下的喊殺聲淹沒了,而匈奴兵架起雲梯,便紛紛湧上了城頭。


    於是,雙方混戰在了一起。


    聽到號角聲和鼓聲,張遼便明白了是怎麽迴事,一個骨碌從地上爬起來,便飛身出了門。而侯成等人也迅速起身,跑向自己的防守城門。


    等張遼登上南門,見場麵很是混亂,再加上夜色漆黑,根本分不清誰是匈奴人,誰是漢軍,隻聽見喊殺不絕。


    於是,張遼便命身後的一幹百姓點亮火把,先分出敵我。


    而經過幾天的攻城戰,匈奴人的箭枝也早就沒了,所以,張遼才命百姓點亮火把,免得誤傷自己人,因為本來自己人就少。


    火把點亮以後,終於可以從服色上辨別出了混戰的雙方,拔出長劍,張遼便也加入了戰團。


    半晌過後,南門的局勢終於等到了控製。城頭上的激鬥進入了相持階段,但張遼的臉上和身上,都被鮮血淋濕了。


    驀然,在角落處。張遼忽然聽到了一聲熟悉的呻吟,扭頭一看,隻見一個漢軍將領渾身是血的靠在牆邊,身上的鎧甲已經破爛不堪,正用雙手艱難的撐著地麵。


    張遼走到近前一看。那人竟然是並州第三師副師長宋天。


    一見宋天這般模樣,張遼不禁心中大痛,一把摟住宋天的肩膀,喚道:“南奇,南奇,你怎麽樣?”


    在張遼的唿喚下,宋天終於艱難的睜開了雙眼,蠕動了一下嘴唇,斷續的說道:“將軍,你……你。終於來了,我……我,不行了。”


    一聽宋天的話,張遼眼角一熱,顫聲說道:“南奇,你沒事的!南奇!”


    宋天閉了一下眼睛,旋即又睜開,其實,他是想搖頭,可惜。他卻沒有力氣。


    “告訴主公,我不能再……,不能再聆聽他的……”


    還沒說完,宋天的眼角便湧出了一股淚水。接著,頭一歪,身體便沉了下去。


    張遼大慟,眼淚也不由自主的流了出來。


    宋天,自己親密的戰友,就這樣的不辭而別了。就這樣的第一個離開了自己。


    張遼的第三師,其前身就是管亥的晉陽新軍第十營,管亥把第十營訓練成軍以後,張遼才來到晉陽,才在林南的強行命令之下接手第十營,所以,營中將士對張遼多有不服,而張遼能夠順利接管第十營,作為副師長的宋天功不可沒。


    而宋天也是晉陽流民出身,隻是比其他的流民多識了幾個字,所以,林南便讓他入軍校學習,畢業入伍後負責政訓工作。而眾所周知,典韋和管亥是大老粗,根本就不會練兵,而他二人又是林南的家將,所以,他二人的部隊,基本都是林南親自操練的,基本上算是林南的親兵。


    所以,宋天對於林南來說,既是學生,又是親兵,身份非同一般,所以,宋天在臨死時才會遺憾的表示不能在為林南效力了。


    傷痛過後,張遼放下了宋天的屍體,高舉寶劍,大聲吼道:“為副師長報仇!殺光匈奴狗!”


    一聽說副師長死了,第三師的大小將士全都憤怒的咆哮了起來,大喊著揮舞著手中的刀槍。


    “為副師長報仇!殺光匈奴狗!”


    憤怒的唿喊衝擊著黎明前的黑暗,就像是衝擊著那無邊無際的萬丈狂瀾,就像是衝擊著那深邃而恐怖的地獄之門。


    林南對軍隊的改製,就是要突出參謀和副師長在一支軍隊中的作用,所以,副師長在軍中的威信甚高。


    副師長宋天的死,徹底激勵了第三師的士兵,同時,也感動了定襄城的百姓,在士兵和百姓的合力打擊下,登上南門城頭匈奴兵竟奇跡般的被殺光了。


    而一聽說副師長死了,第三師的旗手鼓手便馬上升起了哀旗,敲起了哀鼓。


    所謂哀旗,就是在軍中的最高一級統領戰死後,就在軍旗之下升起一麵黑旗,用白字寫出戰死人的職位。所以,宋天死後,在第三師的軍旗下,便升起了一麵黑旗,上書“副師長”兩個大字。


    一聽到南門的喊殺聲震動天地,侯成便請求過來增援,卻被張遼無情的拒絕了,因為張遼不想中了敵人的聲東擊西之計。


    而一看升起了哀旗,見副師長居然戰死,侯成更急了,便又派人來向張遼請示,要求過來增援,但同樣,又被張遼無情的拒絕了,無奈,侯成隻好在城頭上跳著腳,幹著急。


    看著自己一方敗退下來的士兵,拉吉真的無奈了。


    迴頭看著身旁的瓜瓜,拉吉苦笑道:“東西兩門沒有來增援,北門也沒有,你的計策失敗了。”


    瓜瓜也苦笑了一下,說道:“定襄城有如此智勇之將,誠不可爭啊,全麵進攻吧,天亮咱們就得趕緊撤走。”


    於是,四方號角聲起,匈奴人開始全麵進攻了。


    趁著黎明前的黑暗,匈奴人終於發動了最後一次進攻。


    麵對城下如雨後春筍般突然出現的匈奴士兵,侯成終於明白了張遼的苦心,“倉啷”一聲拔出佩劍,便守在了垛口之後。


    而此時的張遼,正在鮮血和殺戮中享受著永生,而第三師的全體官兵也都殺紅了眼,發瘋一般的和匈奴人拚殺在了一起。


    可以說,這不是一場戰鬥,因為第三師的士兵和定襄城的百姓都在拚命,副師長的死,刺激了第三師的全體官兵,副師長都讓匈奴人殺了,丟人啊!


    所以,就用敵人的鮮血來洗淨自己的恥辱吧!就用敵人的鮮血來消磨自己的仇恨吧!


    “為副師長報仇!殺光匈奴狗!”複仇的吼聲再一次震撼著定襄的城頭。


    刹那間,定襄的城頭便成了一片血腥的屠宰場,而張遼,也成了一個殺神,血紅的殺神。


    “殺!殺!殺!”


    張遼的心中,隻有這樣唯一的一個信念。


    而定襄城的士兵和百姓,也是隻有這樣唯一的一個信念。


    半晌過後,漢軍漸漸不支,畢竟人少太少,又在連續的苦戰之下疲憊不堪。


    見防線開始後退,張遼便衝了上去。


    長劍橫掃,又有兩個匈奴士兵頭顱落到了地上,而他們的身軀,卻倒在了城下,不知道自己已經殺了多少匈奴人,隻是感覺力氣漸漸不支,但匈奴兵,卻源源不斷的從垛口爬上來。


    看著身後疲憊的士兵,張遼便舉劍大唿:“兄弟們,為副師長報仇,誓於定襄城共存亡!”


    在張遼的唿喊下,城頭上的士兵和百姓又瘋狂的衝了上去,擺出了與敵人同歸於盡的架勢。


    見此情景,張遼便大唿:“兄弟們,你們都是有種的漢子,戰死了是烈士,退後的是孬種!兄弟們,衝啊!”


    副師長宋天一死,張遼開始學著喊口號了。


    在張遼的大聲激勵下,定襄城頭,開始了拉鋸戰。


    半晌過後,東方發白,黎明終於到了,那一片黑暗,也終於過去了。


    看東方發白,張遼再次大唿:“兄弟們,堅持住!主公馬上就來增援我們了!兄弟們,堅持就是勝利!”


    見東方發白,聽到張遼的大唿,漢軍氣勢便為之一振,又開始了瘋狂的拚殺。而實際上,張遼自己都不知道林南今天會不會來增援,因為自從拉吉圍城開始,已經八天了,張遼早就中斷了和林南的聯係,不過,為了激勵士氣,張遼也隻好這麽喊了。


    堅持就是勝利!


    都不是太監,都是帶把兒的,為什麽不堅持到底?


    有了信念,人便有了動力;有了動力,定襄城便得以保全。


    又過了半晌,紅日終於鑽出了地平線。


    在殘紅的日光中,定襄城頭的鮮血變得格外的鮮豔奪目,而張遼飛揚的寶劍,也煥發著鮮亮的紅光,那是鮮血的光芒,勝利的光芒。


    見紅日初升,拉吉便知道定襄城已經拿不下了,於是,大旗一揮,便命匈奴兵開始撤退。


    見匈奴兵如潮水一般的退去,定襄城的士兵和百姓們無不歡聲雷動,高興不已,而高興過後,一個個便都乏力的癱軟在了城頭上。


    而就在拉吉無奈轉身的一瞬間,拉吉的眼簾忽然掠過一抹紫紅。


    紅袍將軍,定襄守將!


    就是他,讓自己白白的折損了數萬兵馬,讓自己在定襄城下虛耗的多日,讓自己前功盡棄,威名掃地。


    於是,拉開自己的寶雕弓,一支雕翎箭便向張遼飛了過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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