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這話一出,手下本來已經微弱的脈搏,一下子就強勁了起來。


    傅知易有了不祥的預感,吞了吞口水,緊張的問:“什,什麽話?”


    齊柴胡一邊用心把著傅知易的脈搏,一邊慢吞吞的道:“夫人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傅知易懸著的心徹底死了,頹然的閉上了眼睛。


    一旁的衛副統領還傻愣愣的問了一句:“傅兄,貴夫人這話是啥意思?”


    傅知易苦笑沒說話。


    衛副統領又看向唐梁。


    唐梁比衛副統領還懵呢。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看向了齊柴胡。


    想問,看他閉目把脈,都閉上了嘴。


    一屋子的人都不敢說話,連唿吸都不敢大口,生怕驚著了齊柴胡。


    好容易看齊柴胡收迴手,又解開了包紮的胳膊,看傷勢。


    盯著那傷勢看了半日,又拿手指頭沾著血,放到鼻子邊聞了聞。


    這才打開了自己的醫箱。


    從最下麵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顆藥丸,遞給了傅知易。


    傅知易毫不遲疑的接過來,仰著脖子就吞了下去。


    等了一盞茶的功夫,齊柴胡趁著這個機會,要了一壇子烈酒來,洗淨了手,又取出了銀針來,在烈酒中浸泡了片刻。


    才解開了纏在傷口上方的汗巾子。


    那汗巾子一解開,本來已經勉強止住的血,一下子又流淌起來,將傷口處的金創藥都衝開了。


    就見齊柴胡說時遲那時快,手中銀針閃爍,大家都沒看清楚他怎麽動作的。


    他就停下了手,大家就看到傅知易的胳膊上紮了好幾針。


    那血又止住了。


    然後取烈酒,將傷口又衝洗了一遍。


    饒是傅知易這般能忍耐之人,也忍不住臉色發白,悶哼出聲。


    另外一隻手,緊緊的攥住了身下的被褥。


    齊柴胡見狀,冷笑一聲:“這個時候知道疼了?出京城前,是不是交代過你,千萬不要受傷?否則體內的毒素失衡,一個不慎,說不得你命就要交代了——”


    傅知易笑了笑,沒說話。


    倒是一旁的衛副統領一臉的愧疚:“傅兄都是為了救我!都是我的錯!我早該聽傅兄的提醒,不應該大意輕慢的!結果倒是連累的傅兄!若是傅兄你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有何麵孔去見傅兄的家人?”


    一麵又問齊柴胡:“齊神醫,可有法子?”


    齊柴胡冷哼一聲:“算你命大!血算是止住了,不然隻怕一身的血都要流幹了!”


    在場的人聽了,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齊柴胡這才又道:“我的房間沒事吧?沒事我去配藥,先穩住你體內的毒!”


    傅知易才苦笑著道:“你的房間沒事,一切就有勞齊小神醫了。”


    齊柴胡傲嬌的哼了一聲,自顧自的拿著藥箱走了。


    唐梁十分有眼色的跟了上去。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還是這真是神醫,衛副統領看傅知易的氣色再服下那藥丸,而且止住了流血後,好像真好了一點,起碼不是命懸一線,感覺隨時都要嘎的樣子了。


    也鬆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了傅知易的床邊。


    誠懇的道:“傅兄,這次多虧了你!救了我老衛兩次!這份心,這份情,我老衛記在心裏,別的客套話我老衛不多說了,以後你隻管看完老衛是不是對得住你這救命之恩就完了。”


    傅知易嘴裏自然謙虛道:“衛兄你說這話就見外了!你我本是一起奉旨辦差,差事辦好,不辜負皇恩才是最重要的。都是替陛下辦事,想來若是我有危險,衛兄你也不會見死不救!”


    衛副統領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那可不!傅兄你還別說,你這個人雖然是個文人,可你這脾性看著就跟我相投,別的不說,以後你就是我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以後有什麽事情,你隻管開口,我老衛要是打一個磕絆,我就不是人——”


    傅知易疲倦的閉了閉眼睛,勉強笑道:“衛兄,我這邊有了齊大夫,就沒事了。你去忙正事去!外頭那些兄弟們還等著你的安排呢,估摸著通城那邊應該也得到消息了,弄不好當地的駐軍就要趕過來了,可別讓他們撿了漏——”


    一句話提醒了衛副統領:“你說的很是!我現在就去吩咐他們收拾戰場去!這樣一份大功勞,可不能讓別人占了去!”


    說完,站起身:“傅兄,你安心休息!你放心,我老衛不是那貪功的人,這次你是首功!誰都拿不走!”


    說完,急匆匆的出去了。


    沒過多久,外頭就開始動了起來。


    傅知易這才放下心來,一直緊繃著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一點。


    大約是失血過多的原因,傅知易隻覺得犯困,眼前還有些發黑。


    可此刻他還不敢睡,用完好的那隻手,拚命的掐自己的大腿,讓自己清醒。


    低聲吩咐了一句:“留下一個人,其他的人也去外頭幫忙去。”


    屋子角落站著的幾個人,應了一聲,留下了一個人,其他人都走了出去。


    傅知易半闔眼皮,心裏還在複盤今日的行動,可有哪裏有疏漏的地方?還有什麽自己沒有想到的地方?


    腦子裏一陣陣炸裂的疼,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就聽到了齊柴胡的聲音:“喝藥吧。”


    然後一大碗黑漆漆冒著奇怪味道的藥,就懟到了他的麵前。


    傅知易吞了吞口水,往後縮了一縮,剛要開口。


    齊柴胡就冷笑道:“傅大人都不怕血流幹淨,想來不怕喝藥吧?”


    傅知易硬著頭皮:“自然不怕的。”


    端過來,一仰脖子,一氣喝了個幹淨。


    然後以他的忍功,都忍不住眉毛都皺到了一起。


    一碗藥下去,他腦子越發迷糊,眼皮都快睜不開了,努力想張嘴說點什麽,卻眼前一黑,整個人就閉上了眼睛歪倒了一旁。


    一直守在屋裏的那個漢子上前兩步,警惕的看著齊柴胡。


    齊柴胡淡淡的解釋:“傅大人失血過多,本就嗜睡,他強撐著反而不好。這藥裏有安神的作用,讓大人好好睡上一覺,對他身體有好處。”


    那漢子這才沒說什麽,隻是仍舊站在床邊守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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