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話沒說完,以傅知易的心智還能猜不出來。


    本來滿心的不舍,此刻都氣笑了。


    擰了一把路蓁蓁的胖腮:“你就別做改嫁的夢了!這輩子你要是敢嫁人,我就是死了也要爬上來把狗男人帶走!你信不信?”


    說完,見屋子裏沒人,惡狠狠的低下頭,輕咬了一記路蓁蓁的唇,待路蓁蓁痛得嘶了一聲,張開嘴唇之際,靈活的舌尖鑽進去肆虐了一番,才戀戀不舍意猶未盡的退了出來。


    摸了摸路蓁蓁的臉:“等我——”


    說完,頭也不迴的走了出去。


    路蓁蓁沒有追出去,靜靜的坐在屋裏,聽著外頭的動靜。


    有搬東西的聲音,有下人們輕聲說話的聲音。


    還有甲板上有人來迴巡邏走動的聲音。


    慢慢的聲音都消失了,隻聽到隱約的船槳劃水的聲音。


    推開了窗,夜色下,那隻小船船頭掛著一隻昏黃的燈籠,慢悠悠的駛離這邊,燈光下,水波粼粼蕩漾,隱約能看到船頭站立的那個人,就是傅知易。


    大約是察覺到了路蓁蓁這個方位的目光,傅知易敏銳的迴過頭來,怔了一下,揮了揮手。


    然後很快就消失在了船背後。


    再也看不到了。


    路蓁蓁的心一下子說不出的空落落起來。


    看著外頭的夜色發呆。


    外頭伺候的丫頭和葉嬤嬤,都得了路蓁蓁的吩咐,不用進來伺候,屋裏隻有她一個人。


    從來沒有過的安靜和寂寥。


    這一夜,可以說方圓好幾裏的人,都沒睡踏實。


    天剛蒙蒙亮,十裏開外的蒼溝蘆葦蕩中,就聚集了數十條小舢板。


    為首最大的那隻小船上,半躺著一個隻剩下一隻眼睛,渾身都是肌肉,身材幾位高大,麵目猙獰的漢子。


    正是這附近水匪的大頭目,賀大當家的。


    此刻是大清早,他旁邊的桌上卻擺著一大盤還冒著熱氣的整塊的牛肉和一壇子燒酒。


    賀大當家的,手裏握著一把匕首,不時地在那牛肉上割下一塊來,沾點旁邊的鹽巴,然後放入嘴裏大嚼。


    那牛肉外麵煮熟了,裏頭卻還帶著粉色,匕首割開,還有紅色的血滲下來。


    賀大當家的確似乎十分喜歡,大口吃著,嘴角那紅色的血流淌下來,滴在衣服上也懶得多看一眼。


    一口牛肉就一口酒,連吃幾塊後,才開口:“可是打探清楚了?”


    一個獐頭鼠目瘦小的漢子忙道:“迴稟大當家的,都打探清楚了。那船隊有三十八艘船,貨船三十一艘,客船七艘,其中官船一艘。”


    “聽說是新科探花郎外放,帶著家眷南下。還聽說那探花郎的夫人是個什麽郡主還是縣主娘娘,來頭不小。”


    旁邊的一個瘦黑高個,穿著一身直裰,書生打扮的,乃是賀大當家的軍師,落草為寇之前,據說是某個外放官員的師爺,為了保命,投靠了賀大當家。


    這軍師人稱蔣先生,為人最是奸詐歹毒不過。


    好多次劫掠成功,都是靠著為蔣先生出謀劃策設下的毒計才成功。


    因此賀大當家十分信任他,聽了下頭人來迴報後,第一反應就是看向了蔣先生。


    蔣先生手裏抱著一本書,懷裏揣著一個小酒壺,不是對著壺嘴來上一口。


    聽了這話,手一抖,問了一句:“可有打聽到那新科探花郎姓甚名誰?”


    獐頭鼠目的漢子撓撓頭:“好像是姓傅。”


    蔣先生手裏的書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大當家的,隻怕這次有些棘手。若真是姓傅,又是京城那邊來的,那可是背景深厚,真要是動了他,隻怕朝廷那邊不會罷休。”


    賀大當家的眼珠子一翻:“那可是近四十艘船,三十多艘的貨船啊!要是被我們吃下,這一年都可以不用幹了!”


    “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走了?那兄弟們吃什麽?”


    這話一出,得到了下頭水匪的讚同:“可不是,咱們已經多久沒開張了?如今嘴裏都淡出鳥來了!”


    “可不是,翠香樓都有一兩個月沒去了,再不去小桃紅隻怕都要忘記我了!”


    “家裏的老人孩子也多久沒吃肉了,婆娘也沒新衣裳新首飾帶了——”


    ……


    “再說了,咱們這些年都沒出過岔子了,這次做得仔細些,想來也無事。”


    “就是,打不了把船砸了,人都燒了,沉到河底去。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朝廷上哪裏知道去?”


    “這麽長的河道,說不定就是在哪裏船沉了被魚吃了呢,對吧?”


    “對對對!大當家的,咱們一不做二不休,不如搶了那什麽郡主還是縣主娘娘來,給大當家的你做壓寨夫人。這女人嘛,多睡兩次,多打兩次就服了!大當家的本錢雄厚,說不定以後那郡主還是縣主娘娘還舍不得大當家的你了呢。”


    “到死後大當家的你讓那郡主縣主娘娘給咱們生個小當家的,那可就是皇親國戚了,說不得咱們都能跟著翻身呢——”


    “這個主意好——”


    ……


    蔣先生聽到這裏,白毛汗都出來了。


    忙去看賀大當家的。


    賀大當家的好像也被這提議給吸引住了,露出感興趣的模樣,“聽說那京城的貴女們,養尊處優比翠香樓裏的花魁還精細呢,要是這輩子能睡一個京城貴女,也值了——”


    蔣先生忙道:“大當家的,萬萬不可!別忘了五年前——”


    提到五年前,那真是給大家興興頭上潑了一瓢涼水。


    大家此刻迴想起來,還被五年前的恐怖所支配。


    半天才有一個人開口:“可真要放他們都過去嗎?就不能留下兩條來?咱們總不能真白看著吧?”


    賀大當家的也看向了蔣先生:“蔣先生,兄弟們這已經多久沒開張了,眼前這批肥羊要是走了,還得等多久?”


    “我可聽說,再過些日子,京城就有一大批新科進士外放,說不得又是幾個月隻能幹看著呢!那兄弟們這幾個月喝西北風去?”


    “你得想個法子,讓兄弟們不能空手而歸啊。”


    蔣先生為難的皺了皺眉頭,捋了捋自己的那兩縷山羊胡子,好半日才開口:“我倒是有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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