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思思臉色鐵青,這話戳中了她的肺管子,也戳破了她一直強撐著的麵具。


    她當然知道,真的事情敗露,不論是侯府和趙家都隻會保趙氏。


    可她不甘心,她恨啊!


    她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誰?不都是為了傅知易和趙氏的將來嗎?


    上輩子沒有自己,胡氏也沒能生下這個孩子,自然也是有人出手了。


    她曾經聽過風言風語,說是趙氏動的手。


    而且後來趙氏臨死之前,昏迷的時候,也曾含糊說過,對不起胡氏。


    想來就是趙氏動手無疑。


    這輩子要不是看趙氏不管自己怎麽慫恿,她都遲遲不出手。


    再拖下去來不及了,她會冒這個風險嗎?


    若不是為了讓傅知明能順利繼承爵位,她才懶得管呢!


    趙氏居然不感激自己,還要把自己趕迴趙家,要恩斷義絕?


    那怎麽可以!如果這樣,將來她怎麽能嫁給傅知明做續弦?


    柳思思腦子裏的那根弦搖搖欲墜。


    要不是最後一點理智提醒她,不能跟趙氏徹底翻臉,不然她再想接近傅知明就難了。


    狠狠的咬了一下舌尖,疼痛讓柳思思更清醒了些。


    柳思思眼裏迅速的蒙上了一層水汽,搖搖欲墜:“表姐,不管你信不信我,我是真的一心為你打算!我是真的想替你除掉你前麵的擋路石!我是真的想讓你當上這侯府未來的女主人的!”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你都不會相信我了!我也知道,我魯莽行事,大約給你帶來了麻煩!可是我不後悔,若再來一次,我還是要幫你!”


    吞了吞帶著血腥味的口水,柳思思問出了關鍵的一句:“那,那大奶奶這胎怎麽樣了?”


    如果,如果胡氏這一胎落了,就算暫時被趙氏厭惡她也認了,大不了迴趙家後,再想法子緩和關係。


    總會找到機會的。


    趙氏看著柳思思期待的眼神,心裏一陣陣的發寒。


    定了定神,才緩緩開口:“大嫂娘家送來了神醫,胎兒保住了,大嫂和大太太都無大礙——”


    柳思思怔住了,簡直不敢相信這個消息。


    “怎麽可能呢?不可能啊!不是說那藥萬無一失嗎?”


    低聲喃喃自語了兩句,驀然抬頭,眼睛裏充滿了血絲,配上慘白的臉色,看上去十分的可怖:“你騙我的,對不對?”


    趙氏看柳思思已經有點瘋魔的架勢,心裏也有幾分後怕,不敢再繼續呆下去了。


    “信不信由你!你要是聰明一點,想保住小命,就忘記一切!閉緊你的嘴!”說完,起身快步離開。


    趙氏出來,青苗和小玉還守在門口,看到她忙行禮。


    趙氏匆匆丟下一句:“看好表姑娘,明兒一早收拾行李,後天送表姑娘迴家!”


    然後就走了。


    青苗和小玉聽了這話,麵麵相覷。


    小玉很快想起了屋裏的柳思思,忙掀開簾子進去。


    就看到柳思思委頓在床上,失魂落魄。


    心裏一緊,上前扶著柳思思躺下,給她後頭塞了一個枕頭:“姑娘,你沒事吧?”


    柳思思緊緊的拽住了小玉的胳膊:“先前我讓你辦得那事,你沒被人發現吧?”


    小玉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才低聲道:“姑娘放心,沒人發現!”


    柳思思鬆了一口氣,卻又馬上追問:“既然無人發現,為何表姐跑來質問我,她是怎麽知道的?”


    小玉賭咒發誓:“姑娘,真的沒人發現我,我一路迴來都小心躲著,一個人都沒碰到過。”


    想了想才道:“是不是三奶奶故意詐咱們的?”


    柳思思思來想去,自覺平日裏也沒露出什麽破綻來,雖然不時挑撥一下她和胡氏那邊的關係,可是以她對趙氏的了解,趙氏壓根沒聽出來,一直拿她當貼心人看待。


    今天這麽直接的找過來,言辭鑿鑿,肯定是有什麽把柄,或者是小玉做了什麽,露了痕跡,被趙氏看在了眼裏,這樣才說得過去。


    柳思思心念急轉,臉上卻不顯。


    安撫的拍了拍小玉的手:“沒事了,我到底是她表妹,真有事,她也受牽連,她比我們還擔心被人發現!不用擔心,去睡吧,明天收拾行李,咱們迴趙家去——”


    小玉眼圈一紅:“三奶奶也真是無情,姑娘你身體還沒好呢,就這麽急匆匆的要把咱們送迴趙家,這不是趕人嗎?迴去後若是被趙家那幾位表姑娘知道了,又要笑話姑娘你了——”


    先前小玉雖然口口聲聲念著迴趙家好。


    可這真被趙氏開口趕人了,又覺得趙氏太過無情了。


    柳思思苦笑了一聲:“我本就是柳絮浮萍寄人籬下之人,連親生父親都指望不上,更何況外祖家?能給我一個容身之處,就該感恩戴德了!”


    “迴去後,隻怕我們的日子不好過了,又要苦了你了!”


    小玉擦了擦眼淚:“奴婢受些苦不算什麽,隻是心疼姑娘——”


    說著將柳思思抱在了懷裏,忍不住無聲痛哭起來。


    卻沒看到她懷中的柳思思,此刻的眼神詭異,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


    這一夜,侯府無人能安眠。


    第二天大家都起來遲了,不過瑞萱堂這邊也早就讓人過來傳話,這兩日不用過去請安。


    大家都鬆了一口氣,昨晚熬得太晚,實在是沒什麽精神。


    而且發生了那麽大的事情,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後續,這幾天老實呆在自己院子裏也好。


    傅知簡和胡氏的清瀾院。


    院子裏鴉雀無聲。


    外間榻上,躺著大太太金氏,裏屋,躺著胡氏。


    昨兒個那般情況,傅知簡不放心金氏一個人,直接就勸說金氏留在了清瀾院。


    晚上又服了一劑清毒的藥,婆媳二人才昏昏睡去。


    此刻醒來,兩人都覺得精神比往日好了些,也沒有那種暴躁的,不受控製的感覺了。


    又請神醫來把了脈後,確定兩人毒素清除了大半,接下來隻需要按時吃藥,然後臥床休息,不勞動心神,也不能情緒太過激動,也就沒有大礙了。


    大家不由得都鬆了一口氣。


    金氏聽說沒有大礙了,也就想著迴自己的院子去。


    畢竟這擠在兒子兒媳婦的院子裏成何體統?也不方便不是?


    見傅知簡一臉為難,頓時心裏咯噔了一下。


    金氏本來城府就頗深,先前中了毒,還能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沒有鬧出大笑話和亂子來,心性可見一斑。


    隻看傅知簡這樣子,心中就有了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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