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和茉莉,瑞香三個丫頭不知道路蓁蓁問這話何意,互相看了看,海棠才小聲迴稟:“迴四奶奶,四爺的奶嬤嬤在四爺小的時候出了事,早就放出去了。胡媽媽是後來三太太看她老實本分,才撥到聽濤居照顧四爺的。”


    胡媽媽挺挺胸脯:“我雖不是四爺的奶嬤嬤,可四爺也是我看著照顧長大的,這情分可不比奶嬤嬤差——”


    路蓁蓁笑了,不是奶嬤嬤,那就更好收拾了!


    “那我聽著胡媽媽這意思,是除了沒生下四爺,沒給四爺喂奶,四爺能有今日之成就,倒全是胡媽媽的功勞了?”


    一句話,那熟悉的壓迫感又來了,海棠三個丫頭忍不住渾身發抖,恨不得奪路出去。


    胡媽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喝多上頭了,居然沒聽出這話的殺機出來。


    還以為路蓁蓁在誇她呢,當然她還有最後一點理智,還是謙虛了一句:“倒也不全是,四爺能有今天,那都是我們四爺天縱奇才,是那個,那個文曲星下凡——”


    路蓁蓁拍案大怒:“閉嘴!你說出這番話來,是何居心?將四爺放在哪裏?將老侯爺老夫人,老爺和夫人這一幹長輩又放在哪裏?四爺縱然是天縱奇才,也多虧了府裏長輩悉心養育,教導才有今天!在你這個刁奴口裏,倒是你的功勞了?”


    “我竟不知道你一個刁奴有何功勞?你全家都托賴侯府才能溫飽不缺,還在府裏有些體麵!這都是府裏和太太給你的恩典!你不思報答太太的恩典不說,竟然將太太對你的信重當成了炫耀的資本?還跟侯府表上功了?”


    “若是沒有侯府,能有你的今日?你服侍照顧四爺,難不成太太和侯府沒給你發月錢?照顧主子本就是你的差事,辦得好是你分內之事,辦得不好,那就該罰!”


    “什麽時候隻是辦分內之事,還成了功勞了?難不成這侯府還尋不到第二個媽媽來替代你不成?四爺因你是老人,對你多有信任,你就是這樣迴報四爺和太太的?”


    “此等刁奴,居然還有臉邀功?我定要去迴稟四爺和太太去,我們這院子裏,可不養這樣的成日家不思迴報侯府恩情,一心隻想拿分內之事轄製主子的刁奴!”


    一席話擲地有聲。


    胡媽媽傻眼了,她縱使再糊塗,也知道這要真鬧到太太麵前去,她隻怕是活不了了。


    當下身子一軟,撲通就跪倒了,軟語相求:“奶奶,好奶奶!老奴知道錯了!是老奴糊塗,仗著自己照顧了四爺幾天,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老奴該死!”


    說著,就左右開弓,甩了自己好幾個耳光。


    “隻是還求奶奶高抬貴手,放過老奴這一次!老奴以後絕對不敢了!老奴家裏男人去得早,上有老下有小的,就靠老奴一人支應著,若是真鬧到太太麵前去,老奴這一家子隻怕都沒了活路,求奶奶大人大量,饒了老奴這一迴!”


    涕淚交加,看著十分狼狽。


    路蓁蓁雖然知道胡媽媽這番作態,多半是給自己看的。


    不過她的目的已經達到,隻是將這些不安分的奴仆心思打壓下去就行了,並不想真逼急了,弄出人命來。


    也就又拿了一會喬,看胡媽媽嚇得六神無主了,院子裏伺候的人都提著一顆心半天後,才開口:“罷了,到底看在你也是多年伺候四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暫且將你這錯記著,以後可得老實辦差,若再有什麽差池,或者出什麽幺蛾子,那就一並處罰!”


    胡媽媽死裏逃生,後背衣裳都被冷汗濕透了。


    再也沒有了方才趾高氣昂的架勢,灰頭土臉的從腰裏解下了鑰匙和對牌,恭恭敬敬的遞給了路蓁蓁。


    路蓁蓁示意丁香接了鑰匙和對牌,又問:“隻有鑰匙和對牌?沒有賬冊?”


    胡媽媽忙迴話:“迴奶奶,這聽濤居的庫房和賬冊都在前院,老奴隻管著後院這些人的月錢,屋裏的擺設打掃。擺設的賬冊也在前院,每年年底有前院的大滿帶著人對著冊子清點一遍。”


    路蓁蓁無語了,也就是胡媽媽就管這後院十幾號人,發個月錢啊,看人打掃,領個賞賜之類的。


    就這麽點權利,還鼻孔朝天,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管著整個聽濤居呢。


    白瞎了她方才那麽費力地收拾人了!


    心裏忍不住腹誹,果然是未來要當一品大官的人,這心眼子就是多,也真是多疑掌控力也強。


    這個聽濤居,其實壓根就掌握在傅知易手裏。


    還假惺惺的說什麽把後院交給她管,她管什麽?


    每個月當個月錢搬運工,從侯府總賬房那裏領了,再轉手發出去?


    這隨便指使個丫頭不就搞定了?


    看不起誰呢這是?


    轉念一想,這不是正好嗎?


    錢多事少!這不是社畜夢寐以求的好工作嗎?


    一定是她剛穿越過來,這心態還沒轉變過來,真該打!


    默念了三遍:我是鹹魚躺著等當一品誥命夫人的!我是鹹魚躺著等當一品誥命夫人的!我是鹹魚躺著等當一品誥命夫人的!


    成功的將躍躍欲試的事業心給壓製了下去。


    俗話說得好,新官上任三把火!


    她這才上任,就已經燒了兩把了,該躺平了。


    擺手示意胡媽媽和大家退出去,她忙鑽進裏屋,抱著桌上那一堆見麵禮,挨個的摸來又摸去,不時還抱起來親上兩口,心裏那叫一個美滋滋。


    前院。


    傅知易去祠堂,將路蓁蓁的姓名寫在了族譜上,他的名字之後。


    一時間看著並排的兩個名字,有些出神。


    不出意外,路蓁蓁這個女人將會陪伴他一輩子的吧?


    老侯爺傅洪林拍了拍傅知易的肩膀:“既然成了親,就好好過日子吧!”


    傅知易點點頭。


    出了祠堂,迴聽濤居的路上,就聽到了大滿關於聽濤居內發生的一切的匯報。


    眉心跳動了兩下:“四奶奶真是這麽說的?”


    大滿點頭,猶豫了一下才道:“四奶奶今天這動靜,隻怕瞞不過府裏——”


    傅知易冷笑一聲:“有什麽好瞞的?不僅不用瞞著,誰想打聽,就告訴誰!順便在找兩個嘴上不把門的,在府裏多替你們四奶奶宣揚宣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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