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書房外麵。


    費霆昊指節分明的大手在門口敲響了一聲門就被人從裏麵離開了。


    “二少爺,二少奶奶,請進。”是經常服侍在費致遠身邊的那個下人,聲音很甜美,平常時打理老爺子的事都是井井有條的,對老爺子也恭敬,深得老爺子的信任。


    讓了他們進去之後,她就識趣地退了出去,並且小心地把門帶上。


    “爺爺。”


    兩人無聲地走進裏麵就在隔著桌子幾步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齊齊喚了一聲。


    “嗯,坐吧。”老爺子指了指旁邊的桌子讓他們坐下。


    老爺子一向穿得樸素,身上一件鬆鬆垮垮的類似太極服一樣的衣服。


    看起來非常有內涵,很注意養身。


    費霆昊淡淡地看了一眼,臉上沒什麽表情,“我以為爺爺讓我們過來隻是隨便說說兩句。”


    雖然是這麽說著,但還是依言走了過去。


    “你這孩子,你要站著就好,難不成還要你女人陪你站著?你的紳士風度哪裏去了?”費致遠沒好氣地嗔了一句。


    林淺心臉上隻是微微一笑,跟著坐到了費霆昊旁邊,老爺子居然不先問連雅的事,這讓她有一點點小意外。


    書房很安靜。


    費致遠在兩人身上來迴看了幾眼,似乎在考慮著什麽,把林淺心都看得忐忑不安,費霆昊卻在一邊穩若泰山的。


    “不知道爺爺找我們一起來,有什麽事?”她小心翼翼地問著,強調的是,一起這兩個字。


    有什麽重要的事,找費霆昊說了,就好,讓他們一塊過來,還這麽鄭重其事,沒來由地讓她心不安。


    “也沒什麽,爺爺讓你們來,隻是宣布一件事。”費致遠沉吟了一聲,不打算在考驗著兩孩子的耐力了,也打算著直奔主題去了。


    “爺爺直說就好。”


    “連雅跟霆昕什麽情況你們也都懂了吧,霆昊啊,你也別以為你大哥他們先懷上了,你們就可以鬆一口氣了。”老爺子看了眼費霆昊,抿了一口茶,茶杯擱到桌上,重新看著他們倆,“我先你們來,主要先給你們替一個醒,如果連雅這一胎未能順利產下男嬰,那麽接下來繼承人這個重任將會落到你們身上。”


    “爺爺——”林淺心耐著性子聽完,雙眸不禁睜大,“嫂子才剛懷上不久,說這個會不會太……”


    “這是遲早要麵對的問題。”費致遠打斷著她,又對費霆昊道:“霆昊啊,爺爺希望這次你能認真聽進去。”


    老爺子看著費霆昊,林淺心也不由轉過了眼,費霆昊卻仍是如進門前的一臉平靜,濃濃的眉毛,深邃的眸子藏著不知名的情緒,他習慣性地抿著唇,古井無波的俊臉上,讓林淺心深深的懷疑,這件事是不是跟他無關的!


    他可真是淡定啊!


    她已被攪的心神不寧地了。


    良久。


    屋子裏麵沉悶了一下。


    “爺爺,你可真是心急,這件事,我們會迴去考慮的!”費霆昊麵無表情地應了,挺拔的身軀就已站了起來,“沒別的事,那我們就先出去了。”


    他還真是說走就走,起了身,順便抓起林淺心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就拉著準備往門外走去了。


    “誒?費霆昊,可是爺爺他……”爺爺明顯還沒有把話說完呢。


    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盡管她也挺不想留下來的。


    或許,她可以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就這樣,跟著他撤?


    隻是想想,她便立馬明智地選擇這麽做了,費霆昊都走了,她一個人麵對老爺子,還是討論這樣沉重無比的話題,這有多恐怖?


    “霆昊啊。”等到費霆昊大步邁開了幾步,費致遠才無奈地搖頭,隻好出聲叫停了他。


    費霆昊停頓了一下,不做聲。


    林淺心也不打算去那麽蠢去撞槍口。


    “才多久迴來老爺爺一趟,就這麽急著就走,真是不孝。這件事,你們務必迴去好好考慮。淺心可以先離開了,不過,你恐怕還得留下。”費致遠再次重申了一次。


    不孝的帽子都給扣下來了?老爺子還真是……


    費霆昊眸色一深。


    林淺心目露卻疑惑,真的放她走?


    也好!


    費霆昊應付起來比較遊刃有餘,就她還真不是老爺子的對手。


    費霆昊挺直了腰板,到底是鬆開了她,林淺心懷揣著複雜的心思出了門。


    連雅好像又吐了。


    隻要有點風吹草動,下人都會再次折騰起來。


    這件事情,連雅他們,還有費明樓夫婦也都是知道的了?


    林淺心坐在床頭陪著有些虛弱的連雅,不由自主地就又想起了這件事。


    大概,她跟費霆昊是最晚知道的。


    或者,更確切一點兒,是隻有她吧?


    費霆昊他,就算爺爺沒有當麵跟他說起,費家什麽情況不知道?


    而她,巴不得費家的事跟她無關,怎麽可能還會打聽?隻是作為費家的兒媳婦,她想她也難逃跟連雅一樣的命運。


    連雅,嫂子,你肚子可要爭氣一點啊。


    林淺心握著跟她說著話說著說著已經昏昏欲睡的連雅的手,在心裏麵暗暗歎息一聲。


    如果連雅,這一胎是男孩兒,或許她今後也就能輕鬆多了。


    如果不是,那麽她接下來會過得很壓抑,被迫再次迴到費家,也是在所難免。


    後者是她最不願見到的。


    所以,她隻能寄托希望在連雅身上。


    “你怎麽還在這?出去!”蕭書芳一進門,看見她不知道什麽時候迴來了,就覺有些礙眼。


    “媽……”


    “我說過,不要再叫我媽了!”蕭書芳陰沉著臉,已經過這麽多天,早就不是什麽氣頭上了,而是對她這媳婦不滿。


    林淺心一直都知道,不過這一次,蕭書芳表現得更加明顯了。


    林淺心才剛剛站起,便是讓她往旁邊猛地一推,好在旁邊還有個下人扶了一把,才不至於摔了。


    “淺心……”連雅也醒了過來。


    “大嫂,那我就先出去了。”林淺心對著連雅輕聲說了一句,蕭書芳板著臉,她隻好出去了。


    路過書房,發現門還關著的。.


    還沒有談完麽?


    她看了一眼,向著樓梯角走了下去,許久沒有迴到費家,林淺心獨自到了後花園,看著品種繁多,嬌豔欲望滴的花,蔥蔥鬱鬱的樹苗,眼神有些落寞,總是會不受控製地想起那迴事。


    “看起來,老爺子已經找你們談過了?”淡淡的聲音從一棵樹後麵的涼亭那邊傳過來,林淺心那你抬頭看了過去。


    “霆昕大哥?原來你在這裏。”她緩緩走了過去費霆昕極少會主動跟人說話。


    她在費家的時候,他也是很少跟她說過什麽的。


    “你的腿,這陣子好些了嗎?”林淺心目光落在他雙腿之上,真的隻能等奇跡的發生,才能讓他再次站起嗎?


    她還從來沒有見過費霆昕站起來的樣子呢,第一天來到費家的時候隻見過費霆昊,再次見麵,費霆昕已經癱瘓在床上了。


    這是一個讓人感傷的故事。


    “還是老樣子。老爺子給你施壓了?”


    林淺心點頭,“看起來,大哥應該也猜到了。”


    連雅現在,不就是最好的證明?


    費霆昕似乎沒有以前暴戾了,臉上多了幾分平靜,也讓人看不透。


    林淺心本來道一聲恭喜的,可是在看到他雙腿時,還是選擇了默默咽了迴去。


    “大哥,其實一直都是愛著嫂子的吧?”盡管她見過費霆昕把怒火發泄過不少在連雅的身上,但是有時候那不過是隱藏著愛意的一種方式。


    盡管他不承認,她看得出來。


    費家的兩個兄弟,其實都是對連雅有感情的!


    隻不過,費霆昕認為他的愛已經成為一種拖累罷了,哪怕連雅肯死心塌地地留在他身邊,男人的自尊他並不能容忍這件事存在。


    他騙得過所有人,她卻看的出來。


    如果可以,他想他會將連雅毫不猶豫地托付給他認為最值得信任的人。


    而那個人,無疑是他的兄弟。


    隻是,不可能了。


    “她是一個好女人。也很傻。”傻到跟著他就是隱忍了兩年。


    罵都罵不走。


    費霆昕慨歎,第一次在她麵前流露真實的情感。


    “女人隻有在她愛的男人麵前才會這樣犯傻,那是因為她愛你,大哥,你不可否認。”


    “我從來沒有否認過這一點,隻是……”


    “隻是你不想成為她的負擔,甚至,你希望她能有一個更好的歸宿?”林淺心見他停下,替他接過了話。


    費霆昕轉眸看向了她,神思複雜,帶著一抹不可察覺的傷痛。


    林淺心繼續道:“如果是這樣想,那大哥就錯了。女人跟男人不同,女人有時候很死心眼,尤其是在愛人麵前。她愛的是你的人,是你的全部,她並不在意這個。已逝不可追,大哥不覺得有這樣一個人更應該珍惜嗎,而不是將她推開嗎?”


    她一口氣說完,幾乎有些喘息不過來。


    費霆昊卻好笑地看著這個比她還小上幾歲的女人,她也在跟他說教嗎?


    “我沒有在大哥麵前說教的意思,我隻是現在女人的角度麵前發表意見而已!”她似乎察覺他眼神中的意思。


    “所以,你這是在替你們女人打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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