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隻飛箭向蕭恆射來,就算他槍法再好,仍身中了幾箭。他一邊擋箭一邊艱難地後退,漸漸逼近了一處懸崖。


    “噗!”他猛地噴出一口血,半跪在了地上。散心想扶起他,卻被他淩厲地瞪了一眼。


    那眼神決絕而嚴厲,就像一把刀劃開了她的心。


    “跳下去。”他幹裂的唇無聲地對她說著訣別的話。不管怎麽樣,他都不願讓女兒落入這批人手裏,就算是屍體,也不行!


    說完,他身上又中了數箭,吐出了好幾口血。


    散心渾身顫抖著,淚流滿麵地看著連跪也要擋在她麵前的魁梧身軀,步履踉蹌地向後退了幾步。


    “給我射!格殺勿論!”敵將察覺到他們的意圖,親自奪過一把箭朝她射了過去。


    電光火石間,蕭恆奮力爬起,用盡身的力量朝她衝去。


    “嗤!”長箭貫穿了他的胸膛,同時也刺向了懷裏的人。


    他借著慣性,抱著她跳下了懸崖,嘴角留出一長串血,笑意卻柔和如晨光。“心兒,爹不能陪你隱居山林了,是爹……對不住你。”


    輕輕的話語響在她耳邊,一滴淚落在了她的額頭上。


    “不不!你一定會沒事的!一定!”她顫抖著聲音,緊緊抱住他。他答應過她,這是他們最後一次上戰場,等打完這場,他們就歸隱田園做一對平凡父女。他……明明答應過她的!


    懷裏人的唿吸漸漸變弱,墜落過程中她哭得撕心裂肺,但那個她最在意的人卻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


    散心從睡夢中驚醒時,窗外仍漆黑一片。來到這個世界後,幾乎每隔幾天,她就會做一次那天的夢。


    她用手摸上自己的臉,又摸了摸枕頭,潮濕了一大片。


    “爹,對不起。蕭家軍,最終仍沒保住。”她躺在床上雙目無神地望著著房頂,心中如萬蟻啃噬。


    她死了,在那天就死了,蕭家軍八萬人馬……軍覆滅,無一生還。這樣的血海深仇,老天給了她一次重生的機會,卻同時掐滅了她報仇的希望。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來的,落入深潭後一睜眼就換了軀殼,換了天地。


    也不知道自己的戰友和父親是不是和她一樣也來到了這裏。


    她急切地想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但這裏比她想象得複雜得多。不管怎樣,她都要順利進入大學,而且要進入國最好的大學。她相信,在那裏她將會找到答案。


    不能再耽擱了,她隻有不到一年的時間。學費她要掙,大學她也要考!


    *


    在家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姐弟倆就前後去了學校。


    走在路上,看著前方少年孤冷的身影,散心右手拇指在食指上來迴摩擦。


    是不是自己做得太過了?從昨天起,散步就不願搭理自己了。雖然他以前也不怎麽搭理她,但以她現在的成績,盡管她記憶力驚人,進度還是慢了點,如果能得到這個天才弟弟的指點將會事半功倍。


    送上門的優質資源,為何不用?


    快到校門口時,散心喊住了散步。“等等!請你幫我!”


    她的聲音清冷中略帶沙啞。在這炎熱的夏天裏,似乎能讓人一顆浮躁的心瞬間平靜下來。


    少年腳步頓住,驚訝迴頭。入目的仍是一張冷淡中不帶什麽表情的臉,但他卻讀懂了她眼裏的神情,她是認真的。


    他向她點頭,眼裏慢慢露出一絲暖和笑意,就停在了校門口等她過去。


    “遇到不懂的問題,到高三(1)班找我。”


    散心瞅著他,心中的疑惑加深。去他班裏找他?這小子不是不願意學校的人知道他們是姐弟麽?


    走到他身邊時,她故意輕聲試探了一句。“你不是很討厭我麽?”


    不說給她補習了,連姐都很少叫她。現在這樣子,還真有些讓她“受寵若驚”!


    散步臉上的笑容僵住,神情也透露出了幾分不自在,但很快就換上了一副嫌棄語氣。“那還不是你以前太惡…太不爭氣了。”


    “……”


    兩人並肩走進學校,散步時不時偷眼打量身邊的人,心中默想:她果然不知道,那晚她救下的人是他。


    就在兩個多月前的一個晚上,他被幾個陌生人堵在了一個巷子裏,是她順手救下了他。巷子很黑,她沒認出他,救完人就直接走了,但他卻認出了她的聲音。後來,他不自主地開始關注這個自己一直疏遠著的姐姐,卻發現落水後的她性子變了很多,倒沒那麽討人厭了。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有一個能護著自己的姐姐。他想再給她一次被他承認的機會!


    “哇!快看,那個人好帥!”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兩人剛走到教學樓下,迎麵就冒出了幾個女生。


    更誇張的是樓上的人聽到聲音,走廊上的欄杆不到十秒就密密麻麻地扒滿了人。


    原本有些安靜的學校一下子變得十分熱鬧,女生的尖叫聲刺得散心耳膜有點不舒服。


    什麽情況?她側頭看向散步,這人又不是第一天入學,這些女生有必要這麽熱情?


    “不是我。”察覺到散心的目光,散步眼神無辜,迴頭朝身後指了去。


    隻見距他們十多米開外,一個高挑的修長身影正閑散地朝這邊走來。


    散心還沒看清楚長相,耳邊就有人忍不住爆了粗。


    “我艸,這絕對是史詩級別的顏值!”


    “啊啊啊!我喜歡!確認過眼神,是我想要的人!”


    “這人是我們學校的麽?以前沒見過呀?”


    “你沒聽說麽,一班新調來了一個轉校生,我猜就是他了!”


    “真的?我特麽太羨慕一班了!我決定了,我要申請轉班!”


    “咳咳,笑死人了,就你這成績,硬塞給一班也沒人要呀!”


    “真的好帥啊!就像漫畫裏走出的人。不管!過過眼癮先。”


    ……


    在一片嘈雜聲中,散心終於看清了那個人的麵貌。


    咦,這不是那天幫了她一把的少年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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