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大火燃燒之時,城中人似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四處逃竄,城外的人卻像在樹下乘涼看熱鬧,逍遙快活的很。


    “皇上,您說您這火攻的法子到底能不能行?這火都著了這麽久,也不見裏麵的人出來,不會都燒死在裏麵了吧,還是逃跑了?”


    一個侍衛蹲在悠哉悠哉的皇上麵前低聲說道,兩個人一通耳語不敢叫陸老聽到,畢竟這法子可是他說的,若當麵駁了他的法子,豈不是得罪了他。


    “放心吧,這法子行也行,不行也得行,把他們逼出來很重要,但是能夠留住陸老更為重要,去派兩個人到裏麵看一看!”


    “遵命,小的這就去派人。”


    那侍衛說罷,便一溜煙跑了出去,這下子前排軍營當中便隻剩下皇上,花泠以及陸老了。


    三個人在營中坐著,皇上坐在最上位,旁邊是花玲和陸老,三人手中拿著茶,時不時喝上幾口,時不時的交談上幾句。


    “陸老您放心,過不了多久,這城中的人就受不了這大火就出來了!”


    “皇上不必安慰我,這次咱們碰上的是硬茬子,恐怕他們還未出來,這城池也就被燒為灰燼了,老夫辦事不利,還請皇上責怪!”


    陸老說著便站起身子,躬下腰作了一個揖,那皇上見狀連忙站起身來,快速擺手。


    “陸老您這說的是哪裏話,你能來幫我,替我出謀劃策,我就已經感激涕零了,而且這法子很好,如若不成功也是敵人太強大!”


    “不不不,皇上,是您太抬舉我了,這法子是我沒有考慮周全,錯在我,錯在我!”


    花泠看著他們兩個推來推去,心中煩躁的很。


    “你們這兩個大男人,怎麽比個女人還要磨嘰,快別在那裏推辭了,派出去的那兩個侍衛過來了,趕緊問問他們情況怎麽樣吧!”


    兩人聞言,便連忙站起身子向遠方眺望,果不其然,那侍衛騎馬跑了過來,臉色很是驚慌,像是遇到了什麽了不起的事情。


    “皇上皇上,遇到了一件很詭異的事情!”


    那侍衛說著,倉皇下馬,一個踉蹌摔了個狗啃泥,打了幾個滾兒,滾到了皇上的腳底下。


    一抬頭見弄髒了皇上的衣襟,連忙磕頭致歉,額上已經磕出了鮮血。


    “好了好了,怎麽匆匆忙忙的,做什麽,別磕頭了,快說說,派出去的兩個侍衛都見到什麽了?這城裏到底是怎麽迴事?為什麽城中人還沒有出來?”


    “皇上,這城裏麵不見人聲,但是我們派出去的侍衛進不去,所以也不知道裏麵到底有人沒有人!”


    “你這是什麽意思?”


    三人異口同聲,被這小侍衛的話弄得摸不著頭。


    “詳細說說,說得清楚點,別這麽不明不白的!”皇上甩手一巴掌打在了那小侍衛的頭上。


    “就是就是……我們派過去的侍衛在城下隻聽見火燒聲,連人的喊叫聲,腳步聲,甚至連唿吸聲都聽不到,想要開門進去,卻發現那門重如千斤,推了許久卻紋絲不動。”


    “這就奇怪了,難道裏麵的人人間蒸發了嗎?”三人都是迷惑不已,想破頭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陸老,這件事情你怎麽看?”皇上犀利的眼神甩了過去,陸老連忙裝作嚴肅的樣子,掩飾自己方才險些展露出來的笑意。


    事已至此,他明白了,宋依依一定進到了城中,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


    “皇上,老朽不才,這件事情我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實在是不知道這究竟怎麽迴事兒!”


    皇上眼神當中透過一絲疑慮,不過這個時候他也沒有辦法去驗證他的忠心。


    “這件事情確實很難辦,既然這樣我們就親自去看一眼吧,不知陸老意下如何?”


    “我覺得皇上說的對,親自去看一眼說不定就能看破他們在城中到底在故弄玄虛做什麽?”


    三人統一了意見,便快馬加鞭,帶著所有的兵馬一起湧向了城外。


    他們將城外的火撲滅,又搬來一個大木頭,連續的撞擊著那重如磐石的石門。


    咚咚咚,一下重似一下,一下響似一下。


    “稟告皇上,這門實在是太難撞開了,不過弟兄們努力一把,還是隻撞開了一條縫,但是隻能容忍一個人進去,皇上您看看這件事情該怎麽辦,要不要緊?”


    皇上聞言,看著麵前那一道窄窄的縫隙,攥了攥拳頭說了一句。


    “都撞開了,哪有不進的道理,一個人一個人的進,裏麵若有有危險立馬放出信號,全員撤退。”


    “是!兄弟們,皇上發話了,一個一個進,如果有危險趕緊撤退,時間緊迫,大家不要拖遝。”


    這些民兵們經過了一些時日的訓練,早就已經變得規矩了許多,此時聽到命令,也不瞎跑,一個一個的一貫而入,衝向了那道縫裏麵。


    然而剛進入十幾個人,突然城牆之上,天空之中,似一道驚雷衝破人間一般,清澈撞人心弦的琴聲,便如洪水一般衝進了每個人的耳膜當中。


    “皇上,這是怎麽迴事兒,好像是有人在彈琴!”


    陸老仰起頭向上看著,見皇上久久不迴答,便將眼神迴到他的身上。


    此時隻見皇上微微張著嘴巴,半露貝齒,眼睛略顯呆滯,眼神當中流轉出一絲絲的癡迷與迴憶,甚至眼眶微紅,似乎下一秒就要流出淚來。


    “皇上皇上,您這是怎麽了?”


    陸老有些慌了,連忙將侍衛都招了過來。


    “這是怎麽迴事兒?這琴聲怕不是有魔力,大家趕緊捂上耳朵不要聽!”


    “不用,這琴沒有魔力,是朕的心被他纏住了,你們的心沒被他纏住,自然他這琴聲對你們是沒有攻擊力的!”


    皇上抬手製止住了眾位的動作,但他說這話的時候依舊微微昂著頭,似乎整個靈魂都被那城池之上的琴聲吸了去。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兒?來,趕緊上去兩個人看一看,究竟是何人在彈琴!”


    花泠一聲令下,兩隊侍衛便急於衝破城門,向上攻去。


    “站住,先別過去!”


    “皇上,平日你說我重感情會誤事,怎麽今日你倒優柔寡斷起來了!”


    “花泠,給朕點時間,等我聽完這首曲子再派人上去抓人也不遲。”


    一曲高和,這曲便在最頂點落了下來,一時之間萬籟俱寂,這琴聲著實不錯,竟讓兩個敵人都同時停在這裏聽他一曲,琴聲停止,眾人心中不由得產生一種落寞之情。


    “啊!”


    突然高空之中有人大喝一聲,隨後隻見一個侍衛從天而降,掉落在了沙堆之上。


    這城牆之高,讓人看一眼便心裏發顫,從這麽高的地方掉下來,幸好是落在著沙堆上,不然的話摔成肉餅那都是好的了。


    “皇上,皇上,高樓上有位公子!”


    “公子,哪位公子?既然見到了,為何不把他綁下來?”


    花泠咬牙切齒,對他破口大罵道,眼看著就要攻城成功,卻沒有料到這半路上又殺出來一個擋道兒的。


    “這位公子有什麽話要你告訴我嗎?”


    “這位公子說,許久不見再見已是敵人,他實在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場麵,如果你能高抬貴手放過北洲的人民,二人日後還可作為朋友!”


    “朋友?深愛過的人,豈能成為朋友?”


    皇上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可真慘,讓人忍不住開始同情起他來。


    花泠是南原人,對皇上與念澤的這一段癡情往事,也是略有耳聞的。


    此時一聽這話,便明白過來高樓之上彈琴的究竟是何人了。


    “皇上,給你一點時間處理點私事吧,我帶著軍隊迴去駐紮!”


    皇上聞言,擺了擺手。


    “不用了,你們就在這裏,私事就是國事,國事就是私事,兩者混為一談也未有不可!”


    皇上說完,臉上的表情便突然變得淩厲起來,走到那小侍衛的麵前,將他拽起來。


    “你去告訴他,等我攻城略地成功之後,便把他明媒正娶進南原,此時你我之父已去,便無人可以阻攔了!”


    那侍衛很是年輕,其實對這些事情並不明白,這番話讓他眼神迷茫,變得愣頭愣腦的。


    花泠見罷,走上前去踢了他一腳。


    “沒聽到嗎?還不快去,從那條縫裏麵鑽進去,怎麽來的怎麽迴去,趕緊把這句話轉告給他!”


    那小侍衛被踢怕了,連忙嘰裏咕嚕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直接鑽進了城門當中。


    待他走後,皇上能夠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幾乎就要撞破胸膛,從自己的口中跳了出來。


    風沙四起,大火已經被撲滅,但是那些煙霧依舊彌留在人間,始終也揮散不去。


    皇上被嗆得眼睛發澀,流下幾滴眼淚來,但流到自己嘴角後才發現是苦澀的,一時之間竟有些恍惚,這淚究竟是被煙嗆下來的,還是因為見到了心愛之人流下來的。


    “那琴聲又來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皇上從迴憶當中迴過神來,耳邊充斥著那急速、永不停歇的琴聲。


    聲聲淒厲,聲聲泣血。


    皇上聽著聽著,眼神便暗淡了下來。


    “果然你還是不能原諒我,既然如此,我就不能隻顧私事不顧國事了,一切以國家利益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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