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士德聽到力氣兩個字,眼珠轉了轉。


    而後歎息道:“好,二哥!我還叫你一聲二哥,不過你放心,等你出了這個門之後咱們之間並無半分兄弟情義,你也別指望我惦記著你的好!”


    張士信往外走的腳步一怔,他知道張士德這句話是說給別人聽的,以顯示他和張士信絕無勾連。


    雖然很粗糙拙劣,但老四總算是肯動腦子了,沒白吃這一迴虧。


    當下張士信臉上裝出一副怒色冷哼道:“四弟,我希望你半夜三更的時候好好想一想,看自己這樣做能否對得起大哥!”


    張士德將三更牢牢記在心裏,一言不發坐了下去。


    張士信笑眯眯的走出去,當著那個隊長的麵把食盒打開,裏麵還有一隻燒雞和一壺酒。


    張士信笑道:“勞煩各位兄弟了,這壺酒就當是個心意,留給兄弟們。”


    “當然,不著急,等兄弟們後半夜下值之後再喝,免得誤了事。”


    隊長忙笑道:“多謝二爺,二爺您仁義!”說著衝張士信豎起了大拇指。


    張士信笑了笑說道:“無論如何,他還是我和大哥的兄弟,那點吃食就讓他吃了吧,不過也要防範好了,防止他做出什麽傻事來,大哥那裏不好交代!”


    隊長忙笑道:“二爺放心,我等絕對不會玩忽職守。”


    張士信笑了笑沒有說話,而後招唿崔鑫道:“迴去吧!”


    崔鑫忙湊到身邊,攙扶他的另一隻胳膊,兩人走出兩三步之後,兩個灰色衣衫的劍客沉默不言的跟在背後,腳下沒有半分聲響。


    ...


    張士誠大帳之中,剛剛的隊長此時正恭恭敬敬的跪在下方。


    “這麽說,老四還是冥頑不靈,老二呢?有沒有什麽異常?”


    隊長想了想道:“沒有,二爺勸說一番之後,倒也沒有動怒,隻是略微有些歎息,我看二爺恐怕不會放棄,應該還會再去勸說!”


    張士誠點點頭道:“這倒是像老二的性格。對了,老四那裏沒有什麽異常吧?”


    “沒有!您放心,二爺走了之後我又進去檢查了一遍,包括二爺放在桌上的燒雞我都給撕開了,酒也倒出來看過,沒有任何異常!”


    張士誠點點頭道:“好吧,既然如此,你迴去之後繼續嚴密看守,絕對不能讓老四再搞出事情來,要不是有老二求情我當場就砍了他,那用得如此麻煩!”


    “是,小人遵命!”


    待隊長走了之後,張士誠沉默著一言不發,嘴裏喃喃道:“老四,希望你別做傻事!”


    半夜。


    慘白的月色照射在張士德的臉上,他仰起頭來微微張開嘴,嘴裏含的正是兩把古銅色鑰匙。


    剛剛的隊長雖然很心細,進來之後仔細查探了一番。


    不過,張士德把鑰匙藏在嘴裏,而且這張士德自從被關押進來之後一言不發,除了和張士信說過話之後,永遠都閉著嘴。


    隊長已經習慣了他的沉默,因此也沒有想到他會把鑰匙含在嘴裏。


    張士德冷冷一笑,吐出鑰匙接在手裏,而後坐起身來,努力著讓自己靠著柱子,稍稍的側過身子,鐵鏈被扯得嘩啦啦的響。


    門外的隊長立馬掀開門簾看了進來,張士德正麵對著他,原來張士德就在側著身子撒尿。


    看到隊長的注視,張士德冷冷哼了一聲。


    “去給四爺準備一個恭桶!聽到沒有?”


    隊長冷哼一聲不去理會他,捏住鼻子退了出去。


    張士德在裏麵罵道:“小子!你敢輕慢你家四爺,等四爺出去之後把你扒皮抽筋!”


    而後便是鐵鏈被扯動的嘩啦啦的響聲,看來張士德在發火。


    隊長在門外冷哼一聲,衝著裏麵冷冷的喊道:“四爺!您可勁兒折騰吧!不過別怪我沒有提醒您,一會兒您解大號兒的時候可得您自己想辦法了!”


    果然裏邊鐵鏈作響的動靜不見了,張士德無論如何牛也沒想到自己會落得如此窘迫的境界。


    小隊長冷哼一聲,不屑的嘀咕:“還真把自己當爺了,如今不過是階下囚而已。”


    接著便不再理會裏麵的張士德,相反的指揮手下小兵:“把燒雞和酒給爺拿過來!”


    他坐下來慢條斯理的啃著雞肉,喝著小酒,眼神中閃爍著得意的神色。


    張士德靜靜的坐在柱子旁邊,此時,手腕上的兩個鐵鏈已經被解開,他不動聲色的把鐵鏈放在手邊,這樣從外麵看起來鐵鏈依然扣在手上,但實際上他已經悄悄的解脫了束縛。


    他望著地上的影子,默默的算著時間。


    終於,三更時分。


    張士德陡然抬起頭來,輕手輕腳的把手和腳向後移動,鐵鏈留在原地,依然保持著那副姿態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張士德輕輕的推開麵前的方桌,慢慢的扒拉著上麵的幹草。


    很快,一個木板出現在他的眼前。


    他輕輕移開木板,下麵黑幽幽一片,是一個僅容一人進出的小洞。


    張士德沒有猶豫,伸出兩隻腳慢慢的朝著洞口滑了下去,待到半個身子下去之後,他輕輕的拖動著木板,脫到一半之後,將雜草蓋在木板上麵,而後把木板合上。


    盡管偽裝的還不夠徹底,但也足夠了,門外的守衛聽不到動靜是不會進來的。


    這條地道沒有多長,隻有百米的距離,出了地道口,是一處雜草叢。


    張士德鑽出聲趴在地上看了一下,這裏是後營,已經到了營地的邊緣。


    他借著月色辨了一下方向,朝著西邊彎著腰慢慢的摸了過去。


    就在這時,突然一身大喊:“誰?站住!禁令!”


    本來作為軍中大將,張士德自然知曉每天的禁令,今天夜晚的巡查禁令還是他早上製定的,他豈會不知。


    張士德拍拍身上泥土,沉聲答道:“禁雞,迴令!”


    在他的想象中,巡邏士兵隻要答一聲:“令肋!”而後便會轉身不做理睬。


    然而沒想到,巡邏士兵聞令直接大喊道:“有奸細,抓住他!”


    張士德頓時一怔,怎麽迴事?自己定的口令怎麽會錯呢?


    然而此時他也顧不得多想。


    巡邏士兵的袖子之中可是藏著一枚竹哨,緊急時刻吹響竹哨周圍人馬頃刻出動,到時候自己可就真的無路可逃。


    張士德二話不說暴喝一聲向前衝去,衝入人堆一腳踹開了一個衝上來的小兵,一個轉身手掌伸出接住了另一個小兵刺過來的長矛,腰身一扭,那個小兵隻覺得虎口一震,長矛不由自主的鬆開。


    張士德槍尾一掃震開小兵,挽一個槍花逼退眾人轉身就走。


    “快追!”


    巡邏兵士的隊長發現情形不對,立馬吹響口哨,大喊:“有奸細,快來人!”


    張士德暗罵一聲,顧不得和這些小兵纏鬥,直出西門而去。


    此時聽到哨音的兵士,已經漸漸的向著這裏圍堵過來,張士德沒跑幾步便又遇到另一組巡邏兵士。


    這一組兵士明顯有了防備,很快結成一個簡單的陣型,朝著張士德圍攏過來。


    而其餘幾處地方也有巡邏兵士正在向他靠攏,張士德心中一慌,看來逃跑計劃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複雜得多。


    就在這時,嗖嗖幾聲箭響,那一隊巡邏小兵頓時有幾人倒下,一隊身著黑衣蒙著麵的人快速的朝著那些小兵衝殺而去,一邊走一邊喊道:“四爺快跟我們走,我們是劉衝將軍派來救您的!”


    盡管來人黑布蒙巾看不清身份,但此時性命攸關張士德哪裏會管得了那麽多,快速跟著來人撤退。


    這幾人都是好手,配合默契,進攻有序。


    很快就殺出一條通道,帶著張士德迅速的朝著西麵竄去。


    而此時軍中已經有大批人馬集結起來,不少人手都衝了出來。


    此時先前遭遇蒙麵人的巡邏小隊碰上了出來的張文。


    “怎麽迴事?”


    “是泰州城來的人馬,救走了張士德!”


    “什麽?”


    張文頓時大驚,接著便是一陣狂喜,看來張士德是真的自找死路,就算他逃到了泰州城又如何?


    泰州城都朝不保夕,如何能保得了他張士德,頓時大喝道:“快!隨我追,不要放跑了敵人!”


    就在這時,這些蒙麵人又和一個不足百人的隊伍相遇,帶隊的正是偏將崔鑫,他大驚失色道:“你們是何人?膽敢在營州作亂?”


    蒙麵人大喝道:“小子快點讓開!”


    另一個轉身衝著張士德喊道:“張四爺快跑,劉衝將軍正在城外接應您,我們給您斷後,前麵還有兄弟在接應!”


    張士德咬牙道:“諸位兄弟保重!”而後向著一側狂奔而去。


    崔鑫手下幾人正欲追擊,這幾個黑衣人跳出去和他們纏鬥一團,完全是一副搏命的打法,一時之間,想要追擊的幾人全部被留住。


    崔鑫軍中也有幾名好手,立馬跳出來雙方打作一團。


    黑衣人畢竟人數甚少,不一會兒便被眾人紛紛刺死倒地。


    就在這時,前方之中又傳來一片胡亂的喊叫:“有泰州城探子,快來人!”


    緊接著,前營後營各個方向都有混亂的喊叫之聲,仿佛泰州城探子所有地方同時出現。


    而且軍營許多地方都有火光燃燒,一時之間,一片混亂。


    崔鑫看著後方堆放糧餉的地方冒起了熊熊火光,也不由得一呆忙道:“快救火,那裏堆放的物資絕對不能有失,前麵還有兄弟們攔截,對方跑不了!”


    旁邊另一名參將正要說什麽,崔鑫道:“馬將軍,你我是當值偏將,後營失火將爺必會去看,咱們若是去的遲了恐有責罰,追擊四爺的功勞可抵消不了這失職的罪過。”


    看著還有些猶豫的馬將軍,崔鑫笑道:“何況咱們斬殺了如此多的泰州誠探子,也是功勞跑不了,難道你還真的想手刃四爺去領賞嗎?”


    聽到崔鑫這樣說,馬將軍當時也反應過來,他本就是張士誠帳下親兵出身,自然知曉張士誠的習性。


    不錯,張士誠可以殺了張士德,但他們這些人真敢追上去將張士德砍殺了,隻怕到時候要領的就不是功勞了。


    相反自己項上人頭被斬,張士誠再假惺惺抹幾分眼淚,感念一下兄弟之情,這完全就是張士誠的人設嘛!


    馬將軍想了想這場麵不由打個冷顫,衝崔鑫拱拱手道:“崔將軍所言有理,真是多虧兄弟指點了!”


    崔鑫笑道:“無妨無妨,咱們兄弟二人同在二爺帳下效力自當同心!”


    而後囑咐身旁的一個小頭目說道:“把這些屍體看好了,這都是泰州城探子的人頭,這可都是賞銀,別他娘的弄丟了!”


    “是!”


    崔鑫擺擺手和馬將軍帶著眾人連忙往後營方向跑。


    此時,留下來的小頭目指揮手下道:“把這些屍體都抬到旁邊大帳後麵藏起來,別被哪個不長眼的家夥看見搶了咱們的功勞!”


    接著走出十幾人默不作聲的抬起這些黑衣人的屍體,扔到了旁邊一處大帳後麵。


    小頭目喊道:“都分散開來,四處把守警戒放哨,看到來人隨時提醒,咱們不能紮堆聚在一起,太惹眼了!”


    此時後營失火,到處都是探子,所有人都在忙著救火,這一隊人都聚在一起確實惹眼,小頭目的安排很合理,眾人都沒有多想。


    待眾人走了之後,這些黑衣人一骨碌的爬了起來,然後從旁邊大帳之中帶出七八具屍體,仍在原地。


    而後一個個退下了夜行衣,這些人裏麵穿著的是張士誠軍中衣服,帶頭的正是那名王伍長,此時已經是王偏將了。


    這幾人快速旁邊的營帳之中拿出各種武器裝備,而後嘴裏喊道:“快!快救火,兄弟們隨我去救火!”


    王偏將將剛剛帶著人走了兩步,看到遠處的頭小頭目高聲吼道:“你們不去救火,在這裏幹什麽?”


    小頭目連忙轉身行禮道:“見過王將軍,奉崔將軍命令在此警戒值守,防止賊人作亂!”


    王偏將將點點頭道:“原來是崔兄弟的人,不錯很好!我先去救火了!”


    轉身便走,旁邊的幾個小兵連忙給讓開道路。


    待他走後,小頭目轉身不滿道:“老遠看到王將軍來了,怎麽也不提醒一聲兒!”


    被問的那個小兵嘟囔了一句:“誰知道他在哪裏來著,都沒看見人就突然出現了,這能怪我嗎?現在大營之中到處亂糟糟的!”


    小頭目擺擺手道:“下次注意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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