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封弓影有些不可置信的發問,白眉鷹王殷天正沉吟了一下,而後歎息道:“這些年來,我和楊逍少有來往,以前聽說他常年隱居在坐忘峰上,還是上一次韋一笑來的時候,才給我說了一下他的近況。”


    “至於說早年間在光明頂總壇之上楊逍和我鬧翻那件事,其實當年我們幾個人並非人人都想爭奪教主之位,不是想著當教主爭權奪利,隻是那個時候,我們每一個人都有缺點,誰也不能服眾,因此這才鬧得矛盾重重。”


    “而我當年出走自立,其實更多的也是為了保存一點實力,帶走了不少的老兄弟想的就是防止內鬥下去,損耗太大,這樣也能為聖教保存一點火種。”


    聽到殷天正這樣說,封弓影和高杉王兩個人都露出震驚的神色。


    原來教主自己門戶居然是這樣的原因?從來沒見教主說過啊!實在太驚人了!


    封弓影迅速沉默下來,而高山王則是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還不斷的點點頭,看向白眉鷹王的眼神裏更全是敬佩。


    封弓影看了之後心中暗自歎息,高兄弟什麽都好,就是這心眼太過實在,教主如今還是心心念念明教的好,這可不是好征兆啊!


    倘若教主有心重返明教,他們這些人到時候何去何從呢?


    看著教主有些惆悵和思索的眼神,封弓影沉聲問道:“那教主,為何我見到楊逍感覺...感覺他和傳聞中的形象一點都不符合,如果不是您親口確認他就是楊逍,我簡直不敢相信。”


    殷天正歎口氣,搖搖頭說道:“他的變化如此之大,其實也出乎我的預料,上一次韋一笑對我說,楊逍不僅武功大進,更是性情變化,不僅富有雄心壯誌,更有容人之雅量,他出麵整合明教,上上下下竟無一人反對,大家爭先恐後推舉他做教主。”


    “然而他卻謙讓不受,隻說以副教主之身暫領教務,我原本以為,這是韋一笑的誇大之語,想不到今天見到楊逍我才知道他所言非虛啊!如此也算是明教之福啊!”


    聽到白眉鷹王這樣說,表現出對楊逍的讚歎和對明教的祝福,封弓影遲疑了一下,還是沉聲說道;“教主,可如此,非我天鷹教之福啊!”


    白眉鷹王聞言,豁然轉頭緊緊的盯著封弓影,雖然這些年他已經不再打理教務,但是封弓影也跟隨他多年,從少年時候起,白眉鷹王的威嚴就刻印在他的腦海之中,因此此時他不敢和殷天正對視,低下頭沉默著不說話。


    殷天正看著麵前的封弓影也歎了口氣,他也明白,天鷹教之中不少的老兄弟,都希望天鷹教能夠一直獨立下去,至於新加入的那些年輕強者,更是對明教沒有什麽太強的歸屬感。


    在天鷹教之內,他們這些人個個都是堂主壇主,身份地位尊崇,各個獨領一方,倘若迴歸明教之後,他們也不過是一些普通的教眾而已。


    而天鷹教的種種財富和地位,都是他們一刀一槍拚出來的,因此這些兄弟豈會輕言放棄,雖然殷天正清醒的認識到這一點,但他也不好太過苛責。


    畢竟,這些兄弟也都是為了壯大天鷹教,說白了是給他白眉鷹王殷天正打天下,想了一下,殷天正表情平靜的說道:“今天我天鷹教前所未有之危局,情形何等艱險,包括你和高山王,全都多虧楊逍搭救,他挽救天鷹教於危難,如何不是天鷹教之福呢?”


    封弓影聞言,連忙解釋道:“教主,屬下並無他意,不過您當初離開明教,獨自一個人白手起家,帶領著咱們這些老兄弟一場場血戰,這才打下了天鷹教這一份基業,如今豈能因為楊逍輕飄飄的一句話,天鷹教便重迴明教,說句不好聽的,咱們天鷹教如今的聲勢不比明教差,您當年便是四大護教法王之一,如果您重迴明教,難道楊逍還會讓您做教主不成嗎?”


    “如若不然,您重新再做四大護教法王,那麽咱們這些兄弟該如何安置呢?您是置之不理還是帶在身邊?難道說明教的每一位護教法王,人人下麵都要開分壇嗎?這也和明教教義所不符!”


    聽到封弓影這樣說,一旁的高山王雖然不是太懂,但感覺還是很有道理,也附和的點點頭。


    殷天正看著麵前的封弓影和高山王二人,內心深處也感到一陣無奈,他自己是願意重迴明教,即使再做護教法王,輔佐明教教主奮力搏殺,他也無怨無悔,可是手下這些兄弟,到底該如何安排?他心中也沒有底。


    這些兄弟這些年來,一個個都貴為堂主和壇主,個個獨領一方,也算得上是一方小諸侯,如果讓他們重歸明教,位置太低了,這些老兄弟們不一定願意,而位置太高了,明教當中的老人手又不會願意,如此換做是他自己做教主也感到一陣頭疼,實在是難以解決。


    白眉鷹王殷天正歎口氣,然後擺擺手說道:“現在說這些還為時過早,況且,楊逍也並不一定想要讓天鷹教重迴明教,你們何苦在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此時最重要的還是收攏兄弟們,守護總壇的安危,封弓影、高山王,你們二人帶人查看有沒有其餘受傷的兄弟,能救一人便就救一人。”


    “是!屬下遵命!”


    封弓影和高山王二人對視一眼,恭敬退下。


    他們也知道白眉鷹王的脾氣,向來是說一不二,自己兩人也隻不過是把心中想法說出來而已,教主既然知曉那也足夠。


    對他們來說,楊逍於他們有救命之恩,如若真到了那一步,內心深處並不一定如何抗拒,但是,現在在外的幾處分壇的壇主可就不一定那樣想了。


    看著遠去的封弓影和高山王二人,白眉鷹王歎口氣,他隨意的坐在前廳之上的一個石凳上,這裏以前是殷天正召集屬下壇主議事的地方,當初這裏不過是這巨大山峰上突出來的一塊巨石,形狀頗似一隻展翅的巨鷹。


    後來他不再管理教務,殷野王接手之後,在這高台兩旁又加修了許多側台,便也成為天鷹教總壇的聖地,每每議事便在此處。


    此時殷天正略帶疲憊的坐在石台上,看著外麵巨大倒塌的石柱,散亂一地的物資和淩淩散散的屍首,眼神一片平靜,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麽。


    就在這時,隻聽到楊逍的聲音,淡淡的從遠處傳來:“鷹王,有事相商。”


    話音剛落,楊逍人已在眼天,下一秒已到前廳之內,穩穩站立。


    盡管對於楊逍的輕功身法,殷天正已經足夠了解,但此時看到,還是深感震驚。


    他感覺單論輕功而言,其實楊逍已經不在青翼蝠王韋一笑之下,他的武功到底到了何種境界?


    他知道楊逍曾經修過《乾坤大挪移心法》,但即便是當年的陽頂天也沒有這樣的境界吧!


    看到楊逍進來,白眉鷹王殷天正趕忙起身,衝著楊逍拱手說道:“楊兄弟,大恩不言謝,這次全賴楊兄弟救援,殷白眉萬分感激!”


    楊逍哈哈一笑道:“鷹王平日豪氣幹雲,今日怎地如此不爽利?都是自家兄弟,何須如此客氣,鷹王太過見外!”


    楊逍以前的性子頗有些冷淡,而且極好麵子,想不到如今這樣闊達,殷天正本就是豪爽之人,聞言哈哈一笑,笑道:“楊兄弟爽快,我也不再囉嗦。本來楊兄來我天鷹教,我應該好好招待一番,與楊兄弟把酒言歡,可惜天鷹教如今遭此重創,百廢俱興,倒是讓楊兄看笑話了!”


    楊逍笑道:“是鷹王近些年過於低調,這些宵小之輩不識鷹王威名,這才敢來犯。倘若今日鷹王坐鎮此處,誰人敢來造次。”


    白眉鷹王殷天正卻是搖搖頭道:“技不如人中了奸計,便是技不如人,想不到,張士誠一個小小的鹽梟,也有這般魄力,以前倒真是小看天下英豪了!”


    楊逍點點頭道:“不錯,他野心確實不小,這是既想吃朝廷又想吃天鷹教一口,想著壯大自己。這樣的人,隻有利益可言,不過無論如何,這家夥膽敢冒犯鷹王,背後說不得還有朝廷的支持。”


    白眉鷹王殷天正點了點頭歎息道:“這些年天鷹教發展的太快,引起了朝廷的忌憚,我又出身於明教,因此朝廷一直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不過我這些年一直低調發展,又賄賂了不少的朝廷高官,再加上他們多少還是忌憚我,因此,還不敢太過逼迫,但背後各種手段層出不窮。”


    “教中已經有不少的兄弟,對此頗有怨言,叫囂著要報複朝廷。但我卻不願此時與朝廷再起衝突。這些年,朝廷在周邊除了輔佐張士誠的勢力之外,也收買了不少的小勢力,和我天鷹教講明爭暗鬥。殷野王王年輕氣盛,早就想著報複迴去,我雖然勸說,但手下支持他的兄弟太多,其實天鷹教有今日之殤,那兩處鹽場的爭端不過是個引子而已。”


    楊逍說道:“鷹王的百般忍讓,為的全是明教大業考慮,鷹王是個聰明人,你能夠看得出來,如今的天下亂象已現,元人朝廷已是大廈將傾。此時就是我明教大業的關鍵時期,不過,張士誠卻是非滅不可,最好是讓他死在我的手上,這樣一來,不是天鷹教出手,想來朝廷也不好直接對鷹王發難,畢竟現在天下紛亂四起,各處都有流民揭竿而起,朝廷也無力鎮壓東南,隻要不是天鷹教明著舉旗造反,小規模的衝突和摩擦不會吸引朝廷的注意。”


    白眉鷹王點點頭說道:“楊兄的考慮我也明白,不過,張士誠所部實力不小,再加上他一直龜縮不出。若是明教出動大量人馬征討張士誠,必然會吸引朝廷的力量,這樣...”


    楊逍笑道:“對付張士誠這樣的勢力,用普通教眾組成的大軍去攻打他,那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我的計劃是直接殺掉張士誠即可,他手下聚攏的不過是一幫鹽梟勢力,本就人心不齊,還是為利益聚攏之輩,張士誠一死必然不會有人為他出頭,到時候再安插一個內應,收了這些勢力,表麵上依舊是歸順朝廷和天鷹教作對,在暗中其實為我們所用,這樣一來,咱們和朝廷虛與委蛇繼續麻痹元朝廷,等到舉事的那一天,雙管齊下兩麵出擊,必定能打元廷一個措手不及。”


    白眉鷹王聞言雙目一亮,拍手叫好,“楊兄弟大才,殷白眉實在佩服,此計甚妙!隻是,張士誠這個人極其奸詐,他手下隻信任自己的兄弟幾人,其餘的鹽梟他隻不過是利用而已,咱們如何派人能夠收攏他的勢力呢?”


    楊逍笑道:“我心中已經有了計劃正在實行,因此,要和鷹王打個商量,借一部分人手給我。”


    白眉鷹王聞言,眉毛一挑,“哦?不知道楊兄看上了我哪一壇的人馬?盡管差遣便是!”


    楊逍哈哈一笑道:“非是天鷹教的兄弟,而是外麵放下兵器的那些兵士,我要借走。”


    殷天正聞言,先是一怔,而後點頭道:“這些人本就是楊兄一個人獨自降服,楊兄要用盡管帶走便是。”


    他對於楊逍要這些人的作用,隱約有個猜測,不過並不會詳細追問。


    反正這些人,是楊逍一個人的力量俘虜來的,雖然他也很好奇,楊逍一個人,是如何同時讓這麽多人乖乖繳械投降,看起來對方也沒有受傷,不過是一個個精神有些萎靡不振,難道是受了什麽刺激?


    楊逍拱手道:“現在張士誠還沒有反應過來,我現在先去做一番布置,鷹王,咱們稍後再來敘舊。”


    殷天正拱手道:“楊兄盡管前去,如有任何差遣,直接吩咐下去便是。”


    楊逍笑道:“既然如此,謝過鷹王。”


    然後轉身大步離去。


    殷天正望著楊逍的背影,暗暗的點頭,楊逍此時的性格,行事絲毫不拖泥帶水,智計謀略皆是一流。


    言行舉止格局宏大,如此確實是明教教主的不二人選,而且最主要的一點是,楊逍的武功境界,到底到了何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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