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逍輕車熟路打開那處機關,拿著火折子跳下密道,往密道裏邊搜尋而去。


    沒過多久便看到地上有一條新的痕跡,很淺,不仔細觀察不會發現。


    看來小昭的確進入了密道,這密道之中宛若迷宮,隻怕小昭一時半會應當是走不出來,多半在裏邊迷路了,但願她不會有什麽危險。


    就在楊逍四處搜索往前走的時候,這幽暗靜寂的密道中,突然傳來一陣天籟般的聲音。


    “世情推物理,人生貴適意,想人間造物搬興廢。吉藏兇,兇藏吉……”


    是一個女子在歌唱,聲音在密道幽幽的傳來,她歌聲嬌柔清亮,圓轉自如,應當就是小昭無疑了。


    楊逍心中也是精神一振,雖然這密道中的各處暗道和機關他已經盡數了然,但是小昭肯定不知道,要是她胡亂走一氣,楊逍一時半會還真不好找她。


    幸好小昭在孤獨絕望之下,唱起這首歌,也給楊逍指明了方向。


    楊逍嘴角泛起笑意,不像剛才一般著急,信步往歌聲方向而去,一邊走,一邊又又聽她繼續唱道:


    “富貴那能長富貴?日盈昃,月滿虧蝕。地下東南,天高西北,天地尚無完體。”


    “展放愁眉,休爭閑氣。今日容顏,老於昨日。古往今來,盡須如此,管他賢的愚的,貧的和富的。


    “到頭這一身,難逃那一日。受用了一朝,一朝便宜。百歲光陰,七十者稀。急急流年,滔滔逝水。”


    楊逍一邊走一邊暗自點頭,小昭的嗓音清脆婉轉,此時她唱來時聲音中有幾分淒婉悲涼,而那首曲中辭意豁達,顯是個飽經憂患、看破了世情之人的胸懷,和小昭的如花年華殊不相稱,自也是她聽母親黛綺絲唱過,因而記下了。


    不過這首歌卻也不是黛綺絲所創,而是她學自波斯明教,明教傳自波斯,這首波斯曲子跟明教有些淵源,卻不是明教的歌兒。


    這曲子是兩百多年前波斯一位著名的詩人峨默做的,其時波斯大哲野芒設帳授徒,門下有三個傑出的弟子:峨默長於文學,尼若牟擅於政事,霍山武功精強。三人意氣相投,相互誓約,他年禍福與共,富貴不忘。


    後來尼若牟青雲得意,做到波斯教王的首相。他兩個舊友前來投奔,尼若牟請於教王,授了霍山的官職。峨默不願居官,隻求一筆年金,以便靜居研習天文曆數,飲酒吟詩。尼若牟一一依從,相待甚厚。


    不料霍山雄心勃勃,不甘久居人下,陰謀叛變。事敗後結黨據山,成為威震天下的一個宗派首領。該派專以殺人為務,名為依斯美良派,當十字軍之時,西域提起‘山中老人’霍山之名,無不心驚色變。其時西域各國君王喪生於‘山中老人’手下者不計其數。


    後來霍山不顧舊日恩義,更遣人刺殺波斯首相尼若牟。首相臨死時口吟峨默詩句,便是這兩句‘來如流水兮逝如風,不知何處來兮何所終’了。


    楊逍近來一段時日將明教各種經典教義之類仔細研讀,意圖修改明教教義和教規,自然對明教的各種傳統了如指掌,尤其是對馬上要打交道的波斯明教更是如此因此。


    是以這首歌其中典故和隱秘他才知曉,小昭也必然是因為此時四下無人才敢唱了出來,否則的話倘若被明教之人聽去,必然知曉她波斯明教中人的身份。


    待楊逍越走越近,小昭空靈的歌聲也越發清晰,也是小昭此時傷心失落,心緒不平,是故完全並未注意到楊逍的靠近。


    楊逍清晰感覺到歌聲就是從前麵那一處拐角傳來,於是將手中的火折子熄滅,然後繼續往前行走。


    小昭此時也停止歌唱,隻是不住的抽泣哽咽,她是感覺自己活命無望。


    在這空曠幽深的暗道之中,小昭幽幽的哭泣之聲此時顯得更加淒婉動人,楊逍不由好奇問道:“你為什麽哭泣?”


    小昭恍惚之間並未注意到楊逍到來,下意識答道:“我……我就要死了,這才……啊!你是誰?”


    陡然感覺不對的小昭不由一聲驚唿,來人的聲音隱隱有種熟悉之感,讓她心中更是一顫。


    這時候,楊逍將手中的火折子點燃,在昏暗的隧道裏,火光將他的臉照耀的陰晴不定。


    小張一見之下大驚失色,“啊”的一聲驚唿,一時之間慌亂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她愣了一下而後才慌忙坐起身來,顫聲道:“老爺,小昭……小昭……”


    楊逍彎下腰溫和的說道:“小昭,你怎麽這樣不小心?嗯?竟然失足掉入了這裏!”


    小昭聞言更是一驚,她沒想到楊逍居然會這樣說,這讓她慌亂的同時又多了幾分慶幸。


    隻見楊逍又說道:“也難怪你不知道,不悔的床上有一處機關暗道,那裏一按人便會跌落,一定是你收拾床鋪的時候不小心掉下來的,是也不是?”


    小昭正在驚慌失措之間,全沒去想楊逍為何要幫自己隱瞞,又或者是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但小昭剛才心急尋找一個借口,而此時楊逍所說正合她的心意,下意識的附和道:“啊!是……”


    話一出口便覺不妥,似乎這樣也難以讓人相信,會不會是老爺試探自己?


    楊逍卻是點點頭說道:“這密道之中遍布機關暗道,也虧你運氣好,沒有亂跑,這才讓我找得到!”


    小昭驚慌失措之下,更是不知道該怎麽辦,難道老爺真的是這樣認為的嗎?那自己豈不是輕鬆過關了,還是他故意這樣說,在試探自己?


    就在小昭發愣的時候,楊逍伸手遞過來說道:“走吧!咱們出去吧!”


    小昭下意識的點點頭,借著楊逍的胳膊站起身來,她剛一起身便看到楊逍陡然一愣,怔怔的看著自己。


    還沒意識到不妥的小昭疑惑的看向楊逍說道:“怎……怎麽了?”


    楊逍古怪的看著她,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麽,就是你的臉有些花!”


    小昭聞言一愣,好奇的朝自己臉上摸去,這才陡然意識到自己剛才驚慌失措,再加上又是哭了一陣,早已經忘了偽裝。


    她一驚之下,連忙摸著臉又要去偽裝,楊逍卻伸手製止她說道:“也不怪你如此小心,一個女孩子走在外麵,總是要注意些自己的安全,尤其是像你這樣的小美人胚子,若是不刻意將自己扮醜,隻怕會被別人起了歹意,這也無可厚非!”


    小昭聞言“啊”的一聲,滿臉疑問看向楊逍,她萬萬沒想到楊逍居然主動幫自己掩飾,竟然也絲毫沒有怪罪她。


    楊逍說道:“好好的做個俏丫頭不好嗎?非得裝成那樣一副醜樣子?”


    小昭茫然失措,不知道該怎麽迴答,隻好哦了一聲,說著不自覺的挺直了身子,她此時不再駝背和坡腳,不再偽裝自己,在幽暗的隧道中,忽明忽暗的火光之下,隻見她雙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頰邊微現梨渦,直是秀美無倫,隻是年紀幼小,身材尚未長成,雖然容色絕麗,卻掩不住容顏中的稚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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