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生怕再被人盯上,連忙逆流而行,遠離了人越來越多的城南門,迴到了自己藏身的破廟之中。


    越來越多的濟州青壯,得到消息之後,都往城南門來報名參軍了。要不是這次李逸瀾明確了隻要15歲以上,40歲以下的男子,恐怕來的人還會更多。


    李璌笑著對李逸瀾說道:“使者,依照現在這個趨勢,我隻怕糧行內的存銀支撐不了多久啊。”


    看著綿延不絕的人群,相比起肉疼,李逸瀾心中更多的是高興:“先頂過今天再說,用完了糧行存銀,那就暫時用官府的存銀頂上。”


    根據陳得的建議,李逸瀾調整了一下銀兩發放的方式:先發二兩,讓來報名的青壯按好手印,然後迴家最後和家人相聚一日,明天城外兵營點兵,來的人再補發最後三兩。


    這樣一來,即利用了大多數人得隴望蜀的心裏,有效避免拿錢反悔的情況發生,又給了民眾緩衝的時間,讓報名青壯還能和家人最後團聚,贏得了民心。


    還有一個好處,便是減少了今天發出去的銀兩數,不至於在今天就將糧行銀庫中的存銀發完,以至於還得匆忙調集新的銀兩發放。


    李逸瀾突然想起來,城內還有幾家大戶沒有宰呢。


    “不知道城內的兩班大族,表態如何?”


    談起這個話題,李璌臉上也顯現出了一絲無奈:“我已經讓崔鎮南去溝通過了,但幾家都隻是不反對,卻不願意明確支持。”


    “除了這幾個大家族之外,官府中也有一些異議,我已經派人將那些態度不明朗的官員給軟禁了,其餘的官員都已經在舉義文書上按了手印。”


    兩班大族,李璌也不敢輕易招惹,而那些出身中人的官吏,李璌對他們就不怎麽客氣了。


    .......


    傍晚,牧使府內。


    正式舉義之後,李璌主動將住了一個多月的牧使府讓了出來,改為了大明使者駐地,自己和家人移到牧使府一角的小院子裏。


    李逸瀾接受了這個安排,倒不是他貪圖牧使府奢華,而是起兵之後,如果還住在糧行裏,則未免顯得不夠正式了。


    陳得走進來,拱手匯報道:


    “使者,林船主、方治等人派人迴報,明日正午便會全體到達。”


    雖然李逸瀾沒有要求,但是從早晨宣布起兵後開始,不知不覺間,陳得和方治等人已經悄悄改了對李逸瀾的稱唿。


    漂流人們不再稱唿李逸瀾為“李公子”,而是改口為“使者”。


    其實還有人建議李逸瀾自封一個“某某大將軍”的名號,但百忙之間,李逸瀾暫時擱置了這個提議。


    “他們人員是否有損傷?盔甲送到了嗎?”這是李逸瀾關注的重點。


    “迴使者,除了陳展等三人有逃避不及時,有輕微燒傷之外,別無損傷。盔甲已經送到,另外,紅夷大炮及彈藥無損,這也是當時從船上搶運下來的。”


    李逸瀾苦笑了一下:“哎,看來那些人很不願意我們走啊。不過也挺好的,現在我們就遂了他們的心意,暫時待在這不走了!”


    兩人又商量了一些具體事項,最後陳得憂心道:“當時那個逃走的甲士,還沒有被找到。明天我們要開城門,在城外點兵了,就怕他會混在人群中逃走啊!”


    李逸瀾笑著說道:“開城門之後幾天,是最好的找到他的機會。”


    陳得一愣,不過很快就明白了。


    起兵之後,李逸瀾宣布的最新將令,凡出城人士和貨物,需要士卒挨個查驗身份。明天如果那個甲士也想出去的話,就得接受士卒的檢查,那時候刀疤必然是無法遮蔽的。


    李逸瀾繼續說道:“如果那人耐不住性子,想要這幾天跟著混出去,那就很容易被我們發現。”


    “而如果那人忍耐了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出去,那我們與其繼續花費人力物力搜尋,還不如先集中精力到正事上。”


    說到最後,李逸瀾摸著自己最近蓄起來的胡須,說道:“就看那人能忍多久了。”


    .......


    第二天正午,李逸瀾站在點兵台上,看著不斷有青壯經過檢查核實,進入了兵營。


    此時兵營校兵場內的格局,先是曾勝、陳得領頭,二十名糧行水手站在最中央。


    新加入進來的濟州青壯則由金永和沈二郎領頭,站在最靠近兵營門口的一側。


    原先的濟州士卒們,則由幾名濟州地方武官領頭,站在另一側。


    這幾名武官,在此前試探性的接觸中就已經表現出了親近明使的態度,等到李逸瀾接過將印之後,他們更是第一批宣誓效忠,因此李逸瀾沒有將他們手下的士卒調走。


    三隊人涇渭分明,暫時還沒有相互之間的交流。


    其中,濟州士卒和青壯之間其實還好,因為朝鮮是無定將、無定卒,類似輪流服役的預備役軍隊,而不是常備軍,所以其實濟州士卒中絕大部分都是濟州本地人。


    士卒之前就是普通青壯,而現在的青壯以前或許就當過士卒,本質上他們都是濟州同鄉,很多人還有親戚關係,所以他們之間的關係反而比較密切。


    而李逸瀾特意將糧行水手放在中央,為的就是把這兩批人暫時分割開來,不讓他們之間過多溝通,反而讓糧行水手獨自被冷落。


    .......


    昨晚李逸瀾和曾勝徹夜長歎,兩人就起兵之後如何構建軍隊還有過一番不同見解。


    曾勝主張的是將大明的水手們和朝鮮人分開,以朝鮮軍隊為主力部隊,而大明水手則組成精銳部隊,用曾勝的原話講,就是親兵。


    李逸瀾知道,在明末,絕大部分將領都習慣養一支親兵,重點培養自己親兵的力量,而用其餘士兵作為工兵甚至是頂上去的炮灰。


    這一開始是將領在糧餉不足的情況下優先培養精銳的權宜之計,但後來逐漸就變了質。


    雖然李逸瀾能夠理解曾勝的出發點,畢竟這是當時的通用做法,但是用在現在的情況卻不太合適。


    “在我大明的土地上作戰,即使是親兵打沒了,也可以得到補充。而我們現在身處異國他鄉,根本沒有辦法補充漢人的兵源,一旦一場仗打沒了,那就徹底完蛋。”


    “所以我覺得還是要一定程度上把漢人分到部隊裏去,畢竟雞蛋不能放到同一個籃子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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