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叫全憑本宮作主?”


    虞皇後見沐賢妃如此溫馴恭順,心裏十分受用,但她也不願意落個苛待後妃的名兒,


    於是笑道:“再怎麽說,你身為安衍的生母,這兒媳如此,也總得你看得過眼才是啊,你呀,素來是個淡泊守時的性子,萬事不與人爭,可對孩子的事,總歸得多上些心,你瞧瞧前番,許淑妃為了安瀾的婚事,可是沒少折騰呢,雖說你不好學她那樣,但該上心的,還是得上心。”


    “是,多謝娘娘教誨,嬪妾明白了。”沐賢妃嘴上雖應著,但麵上依舊還是淡淡的模樣。


    “罷了。”


    虞皇後見沐賢妃這個樣子,也有些興味索然。


    這沐賢妃,雖然位份十分尊貴,母家也顯赫,但她卻如一團棉花似的,自打季安衍出事後,她便總是這個樣子,凡事逆來順受的,早些年虞皇後還有壓製沐賢妃的心思,後來發覺自己無論怎麽做,都如一拳打到棉花上,總也沒個著力點,日子久了,便再也沒心思去理會沐賢妃了。


    反正隻要沐賢妃安份待在自己的宮裏,不問世事,虞皇後樂得少個人惹她煩惱。


    於是便有些無趣地道:“你且迴去與安衍商議商議,問問他的意見,看他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兒,咱們也好心裏有個數兒,再留意給他物色人選,也免得到時候選個他不喜歡,你們母子又都是這悶葫蘆的性子,難免有苦往肚子裏吞,反倒是本宮的不是了。”


    “是,嬪妾迴去,盡快與安衍商議。”


    沐賢妃見虞皇後沒有再談下的興致,便要起身告辭。


    見沐賢妃有要走的意思,虞皇後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那你得盡快些,畢竟安衍不小了,再不訂下親事,難免有人詬病本宮不關愛庶子。”


    “娘娘慈心,嬪妾母子銘感五內。”


    沐賢妃依禮製行了禮,便從鳳儀宮退出去了。


    季安衍坐在窗前,拿著筆,正在一張紙上畫著什麽。


    聽見門口的內侍給沐賢妃請安的聲音,拿筆的手微頓了一下,便不緊慢地放下筆,順手拿過一張紙,遮在他畫了一半的東西上麵。


    “給母妃請安。”


    季安衍扶著桌沿站起來,給沐賢妃行了禮。


    沐賢妃並沒有阻攔,也沒有攔著,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兒子但凡是勉力能做到的事,便不會願意要旁人幫忙或阻攔,否則難免傷了他的自尊心。


    於是便溫和地笑了一下,待季安衍行完了禮,方才拉著他的手坐下道:“你在做什麽呢?”


    “兒臣……”


    季安衍目光閃爍了一下道:“兒臣又不便外出,除了讀書,還能做什麽呢?”


    旁的皇子公主,大多都由專門的乳母宮人照料長大,唯獨季安衍,當年傷了腿之後,沐賢妃便不再放心任何人,隻由自己親力親為照看長大,與外頭尋常百姓家母親照看孩子一般。


    所以沐賢妃對於季安衍可謂是了解到了骨子裏,隻看他這微微閃爍的眼神,沐賢妃便知兒子沒說實話,隻是她也並不說破。


    畢竟兒子大,不再是過去的小孩兒了,她雖是母親,卻也不好事事都要過問。


    “今日皇後娘娘叫我過去了。”


    沐賢妃幫季安衍整理了一下衣袖道。


    “是有什麽事麽?”季安衍愣了一下問道,因為他知道,已記不清幾年了,父皇再未踏足過母妃這裏,皇後也極少再與母妃說過話。


    “是商議你的親事。”沐賢抬眼看著自己的兒子,緩緩地道。


    “親……事?”


    季安衍聞言怔了一下,而後又低頭苦笑:“兒子這個樣子,哪裏會有女兒家瞧得上?便是仗著這天家皇子的身份娶了一個,日後恐怕也難免心下不平,如此這般,倒不如便讓兒子孤身一人,陪著母妃的好。”


    “這便是傻話了。”


    沐賢妃苦澀地笑了一下,又伸手摸了摸季安衍涼的手道:“你雖身有殘疾,但你文采出眾,滿腹經綸,兄弟裏頭你讀書是最好的,尤其性子也好,長得也不比旁人差,怎麽就會沒有女兒家喜歡呢?人之一世,都是命中安排好的,既有了一個人,便必定會有另一個,與你相配的人的。”


    “母妃不要拿這些話安慰兒子了。”


    季安衍自嘲地道:“兒子是什麽樣的情況,兒子心裏清楚,不必耽擱旁人家的女兒了,母妃也不必再為兒子懸心,兒子這樣,挺好。”


    “可是……”


    沐賢妃微微咬了咬唇,方才低聲道:“你是皇子,總這樣耽擱下去,皇後怕有人非議,說她冷落庶子。”


    “原來……是這個緣故。”


    季安衍愣了一下,方才轉過頭去看著窗外,良久方道:“若是不議親,是不是便讓母妃在皇後麵前為難了。”


    “為難倒也談不上。”


    沐賢妃搖了搖頭,淡淡地道:“其實母妃不怕皇後責備,這麽些年了,母妃與世無爭,隻一心陪著你長大,從不涉足這宮裏的紛爭,皇後便是要為難母妃,也是無從下手的,再說母妃到底身居妃位,又有你舅舅領兵在外,鎮守南疆,除非天大的事,否則沒人會來為難母妃的。


    隻是,皇後娘娘不管是出於何種心思,她說的終歸也是沒錯的,你雖有腿疾,但到底是十七歲的男兒了,豈有不議親之理?這樣下去,豈非讓皇室蒙羞?當然這些在皇後眼裏極要緊的事,在母妃眼裏倒不算什麽,母妃隻是盼著,能有個知冷知熱的人陪著你,伴著你,能讓你開開心心的,不再成日裏這樣悶著,母妃便知足了,你明白嗎安衍?”


    “母妃的心思,兒臣明白的。”


    季安衍低下頭,想了想才道:“若百得議親不可,那便議罷,隻是兒臣這樣的身份,終身大事,到底還是得皇上與皇後拿主意的,母妃來與兒臣說,又有何用呢?”


    “你父皇忙於國事,除了太子,他自是顧不上你們這些庶子的。”


    沐賢妃說到皇帝時,目光微微冷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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