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場的各位朝臣們都是男子,也認同葉老夫子的觀點,但這其中有好幾家的女兒也是送進了福安長公主府讀書的,雖然是為了攀附季書瑜的關係而顧不得舊俗綱常,但此時聽了這樣的話,也覺刺耳,臉上頗有些掛不住。


    隻是內閣韓首輔,與閆閣老畢竟年紀大了,自持身份也不好與人爭執,便都沉默不言。


    而禮部許尚書也是有女兒在季書瑜門下讀書的,於是便皮笑肉不笑地道:“若是旁人說這樣的話倒也罷了,唯你葉老夫子不該這樣說,您膝下孫女,不是繼大將軍府嫡女之後,第二個入長公主門下讀書的麽?您老一邊讓孫女入公主府讀書,一邊又在這裏當眾宣揚女子無才便是德,豈不自打自臉了?”


    “我……”


    葉老夫子被許尚書一時堵得無話可說,一張老臉也微紅起來。


    他有些負氣地坐下,氣哼哼地道:“孩子大了,不聽老人言,當真是毀了老夫一世清譽。”


    許尚書見葉老夫子如此,便舔了舔嘴唇不再針鋒相對了,畢竟那老家夥一大把年紀了,萬一在這中秋賞宴上把他給氣出個好歹,自己也是吃罪不起的,所以便見好就收了。


    顧遠山雖然比不得葉老夫子這般迂腐固執,但身為男子,在內心深處,還是讚同葉老夫子這番話的。


    於是便道:“葉老的話自是有理,隻是不管對錯與否,長公主殿下開府授課已是事實,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倒不如微臣應了這戰局,也好讓長公主殿下明白,女子永遠不可能與男子相較,這等女子不安後宅之風,自然也就煞住了。”


    葉老夫子聽著顧遠山的話,怔了一下,又覺著他說得也有道理,畢竟光憑口舌說教,自是難以讓季書瑜服氣,若是這場比試下來,讓季書瑜失了顏麵,丟了人,她自然也就知曉錯了,經此一戰,可比的多少說教都有效果。


    於是葉老夫子雖然認為男女同台比試不妥,但也隻好點頭默認了。


    聽著這一中一老兩男子,當著自己的麵說要教訓自己,讓自己知錯,季書瑜卻也隻是淡然一笑,並不放在心上。


    反正自己的學生她自己心裏有數,除了許慧如與閆清櫻稍弱些,其實別的都不差,而且也是各有所長,每個人即使略有弱項,也都有那麽一兩門比旁人強的強項。


    這其中,又有虞琬寧這個文武全材,葉心梅除不會武藝騎射外,旁的課程也隻是比虞琬寧略遜一籌罷了,根本不怕與國子監的學子們比試。


    所以口舌無用,還是考場見真章的好。


    皇帝看了看這幾個人的臉色,忽然笑起來道:“原本不過是閑話幾句,卻不想竟扯出這樣大的事來,也是怪朕多喝了幾杯,多嘴了。不過話既然已經說到這兒,皇長姐與顧愛卿又各不服氣,各不相讓,那朕似乎也就不好反對了,也罷,此事就準了罷,隻是這樣的盛事要操辦起來,不是一兩天便能準備好的。”


    皇帝微微思索一下道:“原本職司教育學子的是國子監,這樣的盛會自該由國子監來負責籌備,隻是此次國子監在應戰之列,若由其操辦,不免有失公允,要說讓禮總操辦也無不可,隻偏偏許尚書的女兒也在皇長姐門下讀書,也是不妥,因此想想,朕便讓內務府去籌備吧,不知皇長姐與顧大人,可有意見?”


    顧遠山聽了,也覺得隻能如此,便行禮道:“皇上聖明,微臣無異議。”


    見皇帝看著自己,季書瑜也大方自信地微微一笑:“一切聽皇上的便是。”


    “既如此,那便這麽定了。”


    皇帝朗聲一笑道:“此事不宜拖得太久,但也不能太過倉促,所以便定在九九重陽節如何?”


    季書瑜聽了,微笑著道:“如此甚好。”


    顧遠山也行禮道:“皇上聖明。”


    見皇帝金口玉言已將事情定下,方才還在底下議論紛紛的官員們,無論心裏做何感想,此時也都紛紛俯首稱是。


    唯獨葉老夫子張了張嘴,卻沒有發現聲音來,他雖不讚同,但也不好再反對了。


    而這個時候,虞琬寧正在府中與虞夫人一起準備中秋晚宴要用的東西。


    因虞德陵武人心性,府中也沒有挖人工湖,所以月光入水的綺麗景觀是看不到了。


    雖然有些許遺憾,但一家人能聚在一起過節,也是件值得讓人開心的事情。


    經過之前虛報價格的事,原本負責采買的徐管事早已被處置,送到城外的莊子上令田莊管事齊大龍嚴加管治了。


    近來用的人一則原就是個老實人,再則瞧著虞琬寧自接手家務以來的嚴苛作風,無論哪個下人,也不敢再行那等欺上瞞下的事了,所以近來府中一片安穩和順。


    因後園寬敞,所以虞琬寧便打算將夜宴安置在了後園演武場邊的亭子裏。


    虞琬寧與虞夫人一邊說笑,一邊討論晚上的菜色和亭子內外的布置。


    一眾下人管事恭恭敬敬地含笑一旁侍立聽吩咐。


    虞紹垣帶著幾個小廝拿了兵器架上,原本虞德陵備來教虞琬寧習武的木質兵器玩耍。


    虞琬寧看了一眼,倒也不以為意,因為自打虞德陵不再手把手教她,隻需她自己練以後,她便不用再木質兵器,轉而用真兵器了。


    那些木質的兵器之所以沒有丟棄,是因為虞琬寧感念父親辛苦,想留作紀念,所以這時候虞紹垣拿了玩耍,她也不會不生氣。


    不過虞琬瑤今日似乎心情不好,雖然也跟著虞夫人忙活,但瞧著總是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還經常跑神兒。


    虞琬寧猜著,虞琬瑤大約是惦記至今還被關在後院做粗使奴才的孫氏,雖說虞琬瑤名義上的的母親是虞夫人,但血緣親情,總是割舍不斷的,如虞紹垣那般沒心沒肺的,這世上大約也是沒有幾個的。


    虞夫人心軟,原本背過人的時候,悄悄征求虞琬寧的意見,畢竟今日中秋,可否放孫氏出來,見一見虞琬瑤與虞紹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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