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琬寧看了季新月一眼,挑了姚眉道:“學妹好。”


    然後便走到季書瑜書桌旁,向季書瑜行了一禮道:“那弟子先迴書房看書了。”


    “去罷。”


    季書瑜微笑著點了點頭。


    虞琬寧出了浣玉書舍後,季書瑜又看向季新月道:“還有一點,你要記住,你是到這裏來讀書的,不是來探親的,所以日後但心在府中,你不要稱我姑母,且先坐下罷。”


    著著漲紅了臉的季新月坐下,季書便又掃視了鴉雀無聲的眾學子一眼道:“收你們入府讀書,原本也不地是我為打發時間之舉罷了,但既然教了你們,我對你們的要求便會十分嚴格,免得被你們丟了我的臉色,壞了我的聲譽。


    所以,但凡有誰存著來混日子,來與我套近乎的心思,我在這裏便勸你盡早離開,日後也不必再來了,還有,日後入府讀書時間,你們可稱我一聲公主,也可喚我一聲夫子,都隨你們,隻是‘姑母’這樣的稱唿便不必再有了。”


    季新月:“……”


    季書瑜的最後這句話,明顯就是隻針對她一個人了,因為這裏也就唯獨隻有她一人,與季書瑜有血緣之親,旁人可都沒有的。


    初入公主府讀書第一天,季新月便悶了一肚子的委屈,隻是她不敢將怨氣都記在季書瑜身上,那便隻有記在虞琬寧身上了。


    心裏盤算著日後定不與虞琬寧幹休。


    經季新月這麽一鬧,原本幾位金嬌玉貴的千金小姐,便是有心要叫人進來伺候,一時也不敢了,都乖乖地坐下來自己研磨,往裏日侍女伺候的事情,如今都得自己動手了。


    雖然除了蘇樂兒之外,幾乎所有人都不大適應,但眼瞧著已有新月郡主的例子在前,便是誰也不敢多嘴了。


    此後季書瑜給虞琬寧和葉心梅上課的時間便大大縮短了,然而虞琬寧與葉心梅的課業,卻並沒有因此而落下,反而日益精進,讓季書瑜省心不少。


    而且有些時候,在季書瑜有其它事情要忙時,虞琬寧和葉心梅甚至也可以暫時替代虞書瑜,給浣玉書舍的學生們安排課業。


    這一點,不止是讓季新月十分不服,便是連許慧如,也是滿心不快。


    畢竟虞琬寧比她們年紀都小,如果這般,可是讓她們的臉麵往哪閣呢?


    正巧這一日,季書瑜有事外出,臨行前給虞琬寧和葉心梅布置了課業,然後又將浣玉書舍的課業交待給虞琬寧,讓她監督學生們完成。


    然後季書瑜便給浣玉書舍的學生們簡單交待了兩句便出去了。


    虞琬寧隨後進了書舍,將季書瑜今日安排的課來布置下去道:“其實今日公主殿下布置的課業不多,就方才我說的好些,人們背下來即可,然後再寫一篇策論,趕下午散學,交於我這裏便好。”


    說罷,虞琬寧便將寫著策論題目的紙條,交以坐在前排的蘇樂兒,讓她看了便再給旁的同窗傳閱。


    蘇樂兒雖出身貧寒,母親早逝,但她卻是父親唯一的女兒,因此極得寵愛,她父親雖然一生不得誌,也愛喝酒,但從未放棄過教女兒讀書。


    她父親也曾如虞德陵那般歎息過可惜女兒不是兒子,但如今遇上福安長公主府開門納學,其父便如看見了光明,立即便送女兒入學了。


    隻是他到底過於疼愛女兒,隻要蘇樂兒讀書累了,或者寫字手酸一哭鬧,他便立即不讓讀了,萬事都由著女兒的性子來,所以蘇樂兒的課業雖然也還不錯,但入學考試的成績,到底不算靠前。


    不過能考進來,也算是比京城大多數女兒家都厲害得多了。


    正是因為這樣的出身,所以蘇樂兒雖然在這些千金貴女麵前,偶爾也會因自己的貧寒而不好意思,但她從不自輕自賤,再加上入學考試後,自己名次不夠靠前,後來又見著了虞琬寧,這才深知自己與旁人的差距,出身不可選,讀書成績卻是能自己修的,她總不能家世課業皆比旁人差,總得有那麽一樣勝過旁人罷。


    所以蘇樂兒在這一眾學生裏,算是最為刻苦用功的了,再也不似她在家中時,在她父親身邊那般嬌氣任性了,因她身量最矮,所以便坐了頭一排。


    此時接了虞琬寧手裏的紙條,蘇樂兒客氣地道了一句:“煩勞學姐了。”


    然後看完紙務,便遞給了左手邊的韓玉蓉。


    韓玉蓉生必溫潤敦厚,平日裏說話也是輕聲細語的,看了題目,便傳給了身後的季新月。


    季新月就坐在韓玉蓉身後,按過紙條看了一眼,撇了撇嘴,便扔給了她右邊的許慧如。


    許慧如一時沒接著,紙條便落在了地上。


    因顧忌著季新月的身份,許慧如也沒說什麽,但她又不願自己起身去撿,畢竟這樣的事,在平日裏可都是由侍女去做的。


    即使季書瑜定了規矩,無事侍女不可進書舍,萬事需學生們自己動手。


    但許慧如還是不願親自去撿,因為她覺得那樣便是失了她許家千金的身份。


    於是一對眼珠子轉了一轉,便抬腳將坐在她前麵的蘇樂兒踢了一下道:“你,將紙條給我撿起來。”


    蘇樂兒雖出身貧寒,但卻也是在父親的疼寵下長大的,從不輕賤自己,再加上入學考試時,她的成績比許慧如高,所以便並不將這位千金貴女看在眼裏了。


    此時被許慧如踢了一腳,蘇樂兒立時便皺了眉頭,迴過頭來道:“誰掉在地上的誰撿。”


    因她坐在前麵,並不知道那紙條是如何掉在地上的,於是便又補了一句:“若是你自己沒接好掉了的,那便你自己去撿,踢我做什麽?”


    “嗬……本小姐叫你撿是瞧得起你。”


    許慧如見蘇樂兒這樣一個寒門女子,卻並不買她的賬,一時有些怔住了,但馬上便覺得自己受到了冒犯。


    尖著嗓子斥責道:“別說你一個寒門丫頭,便是我府裏的下人奴才,都比你有身份些,可就是這樣,我府裏的下人奴才也不是哪個都能有資格挨我這一腳的。別廢話,快給我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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