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說了,葉心梅她自己入了福安長公主府讀書,卻反對季書瑜收旁的學生,怎麽聽著都有點不講理的意思。


    於是看了一眼沉思不語的虞琬寧,葉心梅微笑著道:“這樣的事,還是得看公主殿下自己的心意,我們哪裏懂得這許多?”


    “阿寧呢,你怎麽認為?”


    季書瑜聽完葉心梅的話,大約猜得到她的心思,知道她不方便對這樣的事發表意見,便轉而去問虞琬寧。


    其實方才葉心梅說話的時候,虞琬寧雖然一直沒出聲,但其實她心裏早已有了想法,但想想又不便明說。


    其實從自身利益出發,虞琬寧是希望季書瑜應下這件事的。


    因為如果季書瑜再收學生,便意味著虞琬寧會有更多同窗。


    所謂同窗,也是培植幫手的一個途徑,即使季書瑜收的學生中定然會有與她投緣的,也會有與她不投緣的,但必定也能籠絡那麽幾個將來用得著的人。


    畢竟這此少女現在的家世,以及日後的夫家,都不會是等閑之輩。


    而且這世間,除血緣之親外,最堅實的便是同窗之誼,同袍之澤。


    自己如此年歲不大,又是個女子,上疆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同袍之澤是不必想了,可若能結交幾個投緣的同窗也是好的,將來對自己與季安辰必定會有所助益。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好處,那便是將來,若虞琬寧與季安辰能如願大展鴻圖,那麽虞琬寧辦女子書院的願望就有可能會實現了。


    而且,如果有了福安長公主府開門收女學生的先例,那麽將來自己開辦女子書院,便能減輕很多阻力。


    隻是這兩方麵的因素,唯有第二個可與季書瑜說一說,第一個想法,便是虞琬寧臉皮不薄,也是不便明說的。


    所以此時聽季書瑜問她,虞琬寧沉吟了一下方道:“原來這件事應如梅姐姐所言,由師父您自行決斷,我們不便多言的,隻是……”


    虞琬寧遲疑著看了季書瑜一眼,又看了看季安辰,麵露遲疑之色。


    “你我師徒,有什麽都盡可直言。”


    季書瑜瞥了一季安辰,繼續說道:“說起來這裏就安辰小子一個外人,不過他是為師的侄兒,我說話他多少還是聽的,而且這孩子也不是個多嘴多舌之人,自然不會出去外麵瞎傳。”


    季安辰:“……”


    難怪方才姑母隻問虞琬寧和葉心梅的意見,卻提也不提他,原來在姑母心目中,人家三人是師徒,唯自己一個是外人啊。


    虞琬寧聞言怔了一下,其實她並不是怕季安辰出去亂說,她僅僅隻是因為想到了倆人的將來,下意識地看了他一眼而已。


    不過,既然季書瑜已經這樣認為了,虞琬寧倒了倒是沒必要去糾正解釋,而且也沒法糾正解釋。


    於是便道:“其實弟子想的是,這幾年,弟子心中一直有個不甚切合實際的想法,便是將來開辦女子書院,為這天下女子,創立一個可以專心讀書的地方,隻是千年傳統到底不是那麽容易打破的,不管將來弟子走到何種境地。


    想要辦成這件事,都一定會遇到不小的阻力,這不是一件容易辦得到的事,所以弟子私心想著,若有了師父您開門收女學生的先例,將來弟子想要辦成女子書院的事,大約就能減輕些許阻力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當然,這隻是弟子的一點私心,但弟子不敢以此私心,來為難師父,所以,這件事還是師父您自己拿主意罷,學生們……的確不便多言。”


    聽了虞琬寧的話,季書瑜微微沉吟一下,然後又看向季安辰。


    問道:“安辰,要不然你也說說你的想法?”


    “啊?侄兒也可以說?”


    季安辰有些受寵若驚地瞪了瞪眼睛,方才季書瑜一直與虞琬寧和葉心梅說放,將他晾在一旁,還說什麽他是外人,所以他便也隻好自顧自地喝茶吃點心賞雪景了。


    此時聽季書瑜問起來,季安辰微怔了一下,然後又忽然興奮起來。


    便爬在手枕上笑道:“皇姑母,依著侄兒的想法,您倒不如將此事應下來,日後您這公主府裏,會收很多姐姐妹妹的,一起來讀書做伴,豈不有趣?而且侄兒我常來常往的,您這裏許多千金貴女,嬌美閨秀,侄兒我也能沾光大飽眼福不是……”


    然而他話未說完,便被季書瑜一桔子打在頭上,“哎喲”了一聲便摸著腦門兒不說話了。


    其實,季書瑜這一下子打得並不疼,他之所以突然閉嘴,是因為他感覺到脖子裏突然一股涼意,不由地打了個寒顫,一扭頭,便正好對上虞琬寧那一股要吃人似的目光。


    季書辰知道自己這玩笑開大發了,又想起當初在虞府初見時,虞琬寧便說過,她日後是要嫁自己為妻的,自己不可再對旁的女子動心思,否則便絕不與自己幹休,於是他伸著脖子使勁地咽了一口唾沫,又將脖子縮迴去,閉了嘴低頭剝著桔子現不敢亂說話了。


    “你這孩子,胡謅些什麽?”


    季書瑜隻道季安辰是被那一桔子給砸老實的,便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道:“眼下是因為到府裏來讀書也就你們三個,在我這裏可不拘這些小節,可倘若日後到府裏來讀書的女孩兒多了,人家都是閨閣女兒,你再要來,自然是要避嫌的,不可能讓你還與大家在一處讀書了。


    還有,你這等心思,最好收一收,如今是看你年紀小,隻當你隨口玩笑,我不與你一般見識,可你日後長大了,若還似這般輕妄,看我如何收拾你。”


    “是,侄兒知錯了,再不胡說了。”


    季安辰低頭頭,呐呐地認了錯,又偷偷抬眼看了一眼虞琬寧,見她也隻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便扭頭去與季書瑜說話,一時倒放下心來,暗暗地長籲了一口氣。


    繼而又忽然覺得自己好歹一堂堂皇子,居然被一個小丫頭片子給唬住了有些沒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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