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話都已經說出來了,斷沒有隨意更改的道理,否則自己日後在這府中一眾下人麵前,便再無威信可言,自己本來年紀就小,若是再連自己定下的事都辦不妥,想要伏得住這幫已混成老油子的奴才,便是絕無可能了。


    而且,若連這樣的一點小事都解決不了,那日後便是當真如願嫁予了季安辰,也不過是將上一世的悲劇再重演一遍罷了。


    不行,不能就這麽放棄了,這兩副文犀辟毒筷,我虞琬寧真就非得弄到手不可。


    想到這,她吩咐道:“去備車,我親自去一趟。”


    “啊……呃,是,奴才這就去備車。”


    劉管事聽了虞琬寧的話,先是有些驚愕,但又反應過來,便從袖中將早晨從墨梨這裏領到的銀票抽出來,還給墨梨,然後就匆忙出去準備了。


    “小姐……當真要親自出府?”


    墨梨有些猶疑,畢竟依舊世俗常規,大戶人家養在深閨的女兒,多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是不方便出門拋頭露麵的。


    “無妨的。”


    虞琬寧自然知道墨梨在想什麽,便道:“我又不是見不得人,給我更衣罷。”


    “那……”


    墨梨猶豫了一下問道:“小姐不先吃點東西再出去麽?而且即使要去,也該告知夫人一聲罷。”


    “不必了。”


    對於墨梨的提議,虞琬寧一口迴絕:“我哪有空吃東西?另外阿娘那裏就先不說了,若她知道了,要麽不讓我外出,要麽便是派一大堆人跟著,這裏準備那裏收拾的,沒有半個時辰怕是出不了門了,我們還是輕裝簡從,這便走罷。”


    “是。”


    墨梨見虞琬寧這樣說,便也不敢再多嘴,隻好忙著給她更衣,換了一珍珠粉的衣裙,因外麵還有一絲涼意,便又加了一條絳色的薄料披風。


    然後借口自己的帕子髒了,要迴屋取一條新,讓虞琬寧稍等。


    出了屋,墨梨忙招過來一個院裏的粗使丫頭,要她立即去庫房找高管家,讓高管家盡快安排幾個得力的家丁,隨後趕來,護衛小姐。


    那小丫頭雖不明所以,但墨梨是海棠小院最有臉麵的丫頭,能聽她吩咐跑腿辦事,也是件得臉的事,於是便忙不迭地去了。


    於是等徐管事備好馬車,虞琬寧出府上車時,高管家便親自帶著八個護院家丁追出來了。


    “不是讓你清點庫房嗎?”


    虞琬寧見狀愕然:“高管家你這是做什麽?”


    “小姐要出府,奴才豈能不護衛左右。”因是跑得急了,高管家尚有些喘氣。


    “不必了。”


    虞琬寧一口迴絕:“清點庫房的事必須馬上辦,而且必須得你和孫氏一起當麵清點,以免日後孫氏再尋漏洞抵賴,此事馬虎不得。”


    “不行。”


    高管家也是十分堅決:“小姐的安全便是最大的事,奴才身為管家,不能連這點輕重都掂量不過來。”


    “你……”


    第一次見高管家如此違逆,虞琬寧頓時有些無語。


    於是想了想,便提出一個拆中的法子:“那這樣罷,高管家你還是迴去辦你的事,這幾個家丁隨行即可。再說,不還有徐管事在麽?”


    高管家見虞琬寧這樣說,知道不能再掰扯下去,但他也實在不放心。


    於是便對徐道事道:“你聽著,今日你隨小姐出門辦事,無論任何情況,哪怕是天塌下來,第一要務都是要護住小姐,倘若小姐今日出門有半分傷損,我定迴了老爺,將你亂棍打死。”


    “是是是……奴才明白的,請高管家放心。”


    徐管事被高管家這樣重的話給嚇著了,一連聲兒地保證著。


    “噗……”


    虞琬寧不由地笑出聲來:“高管家你也太多慮了些,這裏畢竟是我大胤京城,天子腳下,難道會為非作歹之人不成?再說,便是有,我虞琬寧也不怵他。你且將心放在肚子裏,好生迴去辦你的差事去。”


    “小姐這話不對。”


    高管家今日卻是從未有過的執拗,聽了虞琬寧的話,便直接反駁:“天下何處沒有歹人?便是這天子腳下,首善之地,也不乏坑拐行兇之人,不可有絲毫大意,小姐身份貴重,絕對不容有失。因此還請小姐萬事小心些,若是察覺有險,定要盡力保全自己,雖然小姐隨老爺習武已三年,但畢竟……


    他說到這裏,微頓了一下,怕傷著虞琬寧的麵子,便沒再把話說得太明顯,隻又繼續道:“萬事有徐管事和護院家丁們去抵擋,否則小姐若是受了半分委屈,少上半根毫發,奴才也是無法向老爺夫人交待的。”


    虞琬寧:“……”


    她一時有些哭笑不得,她不過是去城南一趟,終究還是在城中的,又不是去城外偏僻荒野,用得著這般如臨大敵的麽?


    隻是她不欲再與高管家爭辯,否則一會再驚動了阿娘,她可就徹底走不了了。


    於是便道:“行行行,我記住了還不成麽?高管家你放心,若是當真有危險,我定往徐管事身後一躲,絕不隨意強出頭,成了嗎?”


    高管家雖然還是不放心,但猶豫了一下,也隻能退開,看著車馬下人拿了凳子來,伺候虞琬寧上車。


    直到馬車動起來,虞琬寧才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她還從來沒見過高管家如此囉嗦絮叨的一麵呢。


    別以為她不知道方才高管家沒說出口的那半句話是什麽意思。


    不過就是說她雖然習武三年,但到底年紀還小,身量不足,力氣也不足,便是學了也是花架子,是絕對不能與人動手的罷。


    隻是她明白高管家這是一片好意,所以並不點破,也不反駁罷了。


    大將軍府位處城中皇城附近,距離城南尚有些遠,虞琬寧便身在車廂壁上,閉目養神,思索著一會該與南昭商隊的人如何交涉。


    在大胤朝,馬車的規製都是有嚴格規定的,因此虞琬寧的馬車往南昭商隊的貨棧門口一停,裏麵的大掌櫃便親自迎出來。


    畢竟在兩國互通貿易已有幾十年,這些生意人對大胤的規製等級是非常熟悉的,一看這馬車,便知是勳貴之家,怠慢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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