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平浪靜的過去幾天,家裏的莊稼還有一點沒收拾完,玟玉侵晨時分冒著小雨把花生拉了迴來,到家雨也大了,夾著雪花,他把花生抬進倉庫,哆哆嗦嗦的進屋,搓搓手,溫水洗了個澡。


    申申還在熟睡,這幾天安安沒犯病,她好不容易能睡上安穩覺。


    已經天亮,陽光暖在臉上,申申眯著眼睛,“相公,相公。”


    玟玉穿好衣裳,應聲進來:“找你相公有何貴幹。”


    孩子不在這個房間,申申撒嬌:“孩子剛剛告訴我,他想吃小包子。”


    玟玉道:“讓他和我說一句。”


    “寶寶睡著了。”


    “我聽聽。”


    申申想,聽就聽,寶寶總不能一聽就動吧。


    玟玉耳朵一貼肚子,煞有其事的說:“咱孩子說,是娘親想吃小包子。”


    “那,孩子娘想吃,你給不給做呢?”


    玟玉親她一口:“小包子,大包子,相公都給小螞蟻做。”


    這次申申想吃什麽吃什麽,吃了二十多個小包子,又喝了八寶粥,躺下來休息一會兒,又起來慢走散步。


    外頭還是淫雨霏霏,關著窗子也感覺涼颼颼,玟玉給炕燒了火,兩三個都窩在炕上,他切了蘋果也上炕來,用湯匙刮蘋果瓤喂安安,平平自己吃了好幾塊,酸的五官揪在一起,安安卻一點表情都沒有。


    “平平,酸嗎?”


    “酸,爹爹,為什麽妹妹吃的蘋果不酸。”


    “你們吃的是一個蘋果,可能妹妹喜歡吃,就不覺得酸吧。”雖然這麽說,可玟玉心裏咯噔咯噔,碰上申申的目光,將眼裏的擔心隱藏下去,但見申申看向窗外,他知道,申申此刻心神不寧。


    再喂一口,安安搖了搖頭,玟玉問她想玩什麽,安安無精打采地:“安安想吐。”


    玟玉一愣,下地拿桶,安安趴炕邊將包子粥和蘋果都吐了出來,吐完眼白一翻,任申申哭天喊地,平平嚎啕大哭,玟玉唿喚名字也是緊閉雙眼,緊咬牙關。


    申申大腦一片空白,眼淚汪汪看玟玉,玟玉道:“救命要緊,我去請那婦人來。”


    “可是……好,你去吧。”


    玟玉請來婦人,婦人看了之後說:“不是大事,我這有熏香,拿香爐來,點上片刻就能醒。”


    玟玉拿了香爐,婦人點上香,隻是普通提神醒腦的香料,但效果的確立竿見影,安安哭著醒過來,申申拍拍她,她才止住哭聲。


    婦人道:“孩子身體太虛弱了,你們得好好給補補,一天至少兩碗湯,否則不管用的。”


    “孩子吃的很少,兩碗多了。一碗行不行,補也不是一下就能補過來的。”


    婦人皮笑肉不笑:“你懂的挺多啊。”


    申申道:“姨,我這不是久病成醫嗎,要不哪裏懂得這許多。”


    婦人沒再說什麽,但也沒有要走的意思,申申隻說了一句“在這吃吧”她就留了下來。


    士曹參軍吩咐她要全力醫治安安,盡管不明白為什麽會這麽上心,但拿了錢就得辦事,不過在她看來,安安這孩子活不了幾年。


    婦人酒足飯飽去找沈仕良,沈仕良聽了之後說:“不管用什麽辦法,都要讓安安多活些日子。”


    “大人您和沈申申有親戚。”


    “問這麽多幹什麽?”


    “民婦不該多嘴,民婦知錯。”


    沈仕良勾唇,在心裏道:“既然已經滿門抄斬,怎能還留下一個?沈申申,這次給你留個全屍,也算報答你爺爺對我的照顧了。”


    婦人看他表情,慌的低下頭去,一句也不敢多言。


    翌日,天徹底晴了,又曬了兩天,玟玉去棉花地摘沒開透的棉花苞,迴家倒在炕上,旁邊放著個麻袋,拿一個花苞掰開,揪出裏頭的棉花放進麻袋裏。


    平平覺得挺好玩,也盤著腿扒。


    “爹爹自己來就行了。”


    “平平長大啦,平平是男子漢。”


    “好,慢點。”


    安安對申申說:“娘,我也要幫忙。”


    “你也幫爹爹,誰陪娘親玩啊?”


    安安想了想,還是選擇和娘親一起玩,和娘親學唱家鄉小調,還挺像模像樣,娘倆的歌聲都像天籟一般能繞梁三尺。


    安安不能累倒,多唱歌也不行,申申下地給她倒水。


    這時,藍嬌領著幾個同齡的女子來了,藍嬌一進來就大嗓門道:“妹子啊!作坊生意不太好,你看該咋辦呢?”


    申申擔心又疑惑地問:“怎麽不好?”


    “哎呀,倒是每天都有人來,但說我們樣式單一,都不肯買。”


    申申點點頭:“這不難辦,我來設計,大家別著急,既然不好,就先關了歇幾天。”


    藍嬌非常為難的小聲對申申說:“她們從我要工錢。”


    “上個月沒給嗎?”


    “這個月的。”


    “這個月下個月給啊,藍姐,你糊塗了。”


    “她們不幹,非要不可跟中邪了似的。”


    申申撇撇嘴,“看我的。”


    “相公啊,申申想在宙州買房子住,咱們還住酔雲鎮吧。”


    “怎麽要搬走?”玟玉不解其意。


    “不想住了,就搬走啊,人往高處走,我想讓相公做個官,總比這樣每天辛苦強多了。現在啊,村裏已經不需要我們了,人家自己說了算了,我這裏正沒用了,沒用了。”


    玟玉一聽,小螞蟻這是話裏有話啊,於是問:“現在就走?”


    “收拾收拾就走。”


    “當真我能做官?”


    “我相公天生就是做官的料,窩在這裏都白瞎了人才了。”


    那女子一聽,裏正要來真的,都求助地看向藍嬌,藍嬌對申申道:“申申,您說歇兩天,我們聽你的,啥時候開,也聽你的,你慢慢設計,我們就先迴去了。”


    說完衝幾個女子使眼色,幾個人一起離開,藍嬌走在後麵一邊關門一邊給了申申一個小眼神,申申揚眉一笑。


    棉布紡織作坊也是村裏一個賺錢的手段,棉花都是村民親手種出來的,非常純正,因此雖然價格略比市場昂貴,大家也都願意接受,慕名而來,買迴去確實非常喜歡。


    但時間久了,就像常吃大魚大肉,常吃粗茶淡飯,總得換換口味,申申若是忘了這迴事,也是安安的病,也是有了身孕就犯懶,有時候大腦放空,連思考都不想思考。


    中午吃完飯歇了歇,下午開始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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