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跟媽今天一起出去逛街了,累不累?”蕭沐有兩天沒迴家了,實在是熬不住了,踩著夜色匆匆迴家。


    “還是自己家裏最舒坦。”蕭沐將頭埋在秦霜雪肩頭深吸一口氣,十分滿足的喟歎一聲。


    “我都說了,你工作那麽累,又這麽晚了,就不要迴家了,五星級的酒店什麽沒有,硬是要瞎折騰。來迴兩三個小時多休息不好好?”秦霜雪最擔心的還是安全問題。


    蕭沐剛剛洗完澡,發絲上還帶著一層薄薄的霧氣,渾然不聽秦霜雪的話,更是收緊手臂力度:“缺啊,缺一個暖烘烘的小媳婦。”


    秦霜雪……


    好吧,秦霜雪無言以對了。所以,這就是她在江庭麵前理直氣壯的主力。蕭沐這一句話,將秦霜雪毛躁不安的心瞬間撫平不少。


    兩人不言不語相互偎依感受著彼此的體溫,片刻之後還是蕭沐主動提及他這幾天的工作,事無巨細,秦霜雪看著昏黃光線下這張疲憊的臉,心中卻無比的溫暖。


    遇上蕭沐,是她這輩子的幸運,與蕭沐重逢,則是耗盡了她這杯所有的運氣了。好在,蕭沐始終都在。


    “怎麽了,你有心事?”秦霜雪雙眼種的柔情漸漸的消失,那雙黝黑發亮的瞳孔漸漸失焦,空洞中帶著淡淡的哀傷。


    蕭沐明天還有工作,好不容易迴家一趟,秦霜雪實在是不願意讓他為這些事煩惱。看蕭沐眼神灼灼,將秦霜雪心中早就編織好的謊言潰不成軍。


    “今天我奶奶打電話過來了。”秦霜雪聲音低沉,就像是跌落在穀底:“陳雪芹之前匯給我們的那筆錢,她收迴去了。”


    用詞準確一點,其實是要。


    秦霜雪自己並不覺得難過,隻是替劉淑芬覺得難過而已。那些錢她原本就沒想動一分一毫的,她可以靠自己的雙手養活劉淑芬,且一直也事這麽做的。


    蕭沐知道這其中一定有陳雪芹的事,且對這個結果並不覺得意外。一個不折手段從塵埃爬上雲峰的人,你若是再讓她受曾經百分之一的苦難,她都會覺得是生不如死。


    隻是心疼秦霜雪,在她淡然卻又落寞的眼眸上落下輕輕一吻:“沒事,咱有錢,我的就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


    秦霜雪被蕭沐逗樂了:“我明天還是想迴家一趟。”到底還是不放心。


    出於私心,蕭沐當然不樂意,他巴不得時時刻刻將秦霜雪栓在身上。可現在情況不同,他沒辦法拒絕的:“你迴去幾天?”


    秦霜雪想了想,舉一隻手掌。蕭沐看了當時就不樂意了:“五天太久了。”蕭沐認真的思考了片刻,替秦霜雪收迴兩個手指頭,不可置喙說到:“三天,最多隻能三天時間。”


    秦霜雪去掰蕭沐的手掌,無果,無奈的看著他:“三天能幹嗎?光是做車就得費我一天時間。”


    “飛機一個兩個小時能打一個來迴。”蕭沐攥著秦霜雪另外一隻手,態度十分強硬:“咱有錢,咱坐飛機去。兩天半的時間,足夠你去看奶奶了。”


    秦霜雪還要說話,蕭沐趕緊補充:“要不然我就跟比一起去,到時候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上一次奶奶不是還說景城那些事兒的阿姨們都惦記著你麽,趁著這個機會,擊破她們的白日夢。”


    “對了,還有你那個小前男友……”


    “上次見你他就跟蒼蠅似的,肯定對你舊情未了。當時我這個現男友的麵,還能對你暗送秋波,簡直是氣死我了。”蕭沐想著徐燦,心中那團火就添油似的往上蹭蹭直長:“不行,不行,我得跟你一起去,可不能讓那臭小子有機可趁。”


    翻身要去找手機,被秦霜雪一把抱住了脖子:“好吧,就三天!”


    蕭沐嘴一瞥,眼神閃爍,心思一轉,覺得三天時間還是多了:“算了,還是我跟你一起去吧!”想起許燦那個臭小子跟秦霜雪的曾經,蕭沐又不淡定了,那小子當初幹出那種蠢事之後,還敢對秦霜雪多獻殷勤。


    簡直不能忍受。


    秦霜雪舉雙手投降:“你明天還有工作,想想你蕭大佬之前的盡職敬業,想想你那堅定不移的事業粉絲……”秦霜雪看了蕭沐的微博,大概的估計了個數,粉絲掉了一千多萬,應該都是女友粉。


    蕭沐捏住秦霜雪手掌:“想不了我的粉絲,我老婆都要被人拐跑了……”


    秦霜雪覺得好笑,撈住蕭沐的脖子哄他:“你這思想可有大問題啊。要不得。”


    江庭說她會毀了蕭沐,秦霜雪可不想將這個罪名坐實了:“我們之間就不能有點信任嗎?別說我跟許燦沒點什麽,你看看我麵對的,可是你幾千萬的女友。哎,做人怎麽這麽難啊。”


    蕭沐心虛的辯解:“那是粉絲們單方麵的喜歡,我都沒見過她們,她們說的都不算數。”


    算數那還得了。


    秦霜雪笑笑,擺弄著無名指上的戒指:“好好工作吧,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自知已經被秦霜雪單方麵剝脫了一起同遊的機會,心中不爽。秦霜雪看蕭沐吃醋的樣子還挺高興,湊過去在他臉頰上吧唧一口:“好好工作吧,我的,老公。”


    秦霜雪麵皮薄,非常時刻都是蕭沐磨著她才能讓她喚他幾句老公,清醒的時候還是第一次,蕭沐嘴角控製不住的往上勾,為了自己以後的權益,他覺得男人不能妥協得太快了。費了很大定力才忍住內心歡喜:“別以為就這樣就能打發我了,你老公我可不是那麽好應付的人。”


    秦霜雪目光殷殷的看著蹬鼻子上臉的男人,心中無奈:“你還想怎麽樣?”


    蕭沐就等著秦霜雪這句話,那雙狹長的雙眼一亮:“再叫一聲。”


    “老公。”


    這兩個字好像也並沒有想象中那麽羞恥,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十分的淡然了。


    “再叫兩聲。”


    秦霜雪十分的順從,且毫無壓力。蕭沐雖然沒有繼承蕭爸爸的商業頭腦,但是壓榨這種事無師自通,如此乖巧的老婆不欺負欺負簡直就不是人了,特別是想到秦霜雪要出遠門了。當晚,化悲切為力量,秦霜雪果然是被欺負得很慘,就連她之前想要問問江庭近況也被頂得無影無蹤了。


    秦霜雪早上起來的時候,蕭沐早就離開了,秦霜雪像是木乃伊一樣攤在床上瞪著眼,身體關節像是被人捏斷重新接過,那滋味,簡直酸爽。


    殺人啦,蕭沐這是蓄意報複。可自己選的老公,還能怎麽辦。


    秦霜雪感覺頭腦逐漸清醒之後,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將近十點鍾了。先拿出手機買了張去景城的車票,還是感覺腦袋暈沉沉的,磕在床上躺了十來分鍾才頭重腳輕的從床上爬起來。


    景城家裏什麽都有,秦霜雪倒是什麽都不需要整理很多東西,隨便收拾了兩套換洗衣物,帶了充電器,一個雙肩包就解決了。


    秦霜雪剛收拾妥當就傳來了敲門聲,聽見了應芙畏畏縮縮的聲音:“雪兒,醒了沒。”


    “醒了。”秦霜雪睡覺有反鎖門的習慣,蕭沐今天一大早就離開了,其實門一扭就開了,但秦霜雪覺得這樣有點不尊重,趕緊起身打開了門:“阿姨。”秦霜雪有些羞赧,蕭沐一在家,這賴床的毛病就舊疾複發了。應芙很不認同年輕人的生活習慣,也說了蕭沐好多次。蕭沐倒是願意聽,就是不願意改。也說秦霜雪,但是語氣想必就溫和很多了。


    “我又睡過頭了。”秦霜雪準備先發製人。應芙搓著裸漏半截的手臂,不甚在意:“沒事。我早上聽蕭沐說你今天要迴景城,怕你睡過頭了。”視線落在秦霜雪的雙肩包上:“東西都收拾好了,就這麽點?”


    秦霜雪點頭:“家裏什麽都有,也就迴家兩三天就迴了,沒必要帶很多。”知道應芙注重禮節,秦霜雪趕緊提前打預防針,可惜預防針失效了。


    “迴娘家哪能讓你空著手迴去,不行。”應芙當然不樂意,可想著秦霜雪沒吃早餐:“鍋裏還煨著湯,你先下去吃點墊下肚子。”見秦霜雪張嘴要拒絕,拉著她手臂往樓下走去:“你吃飯去,這事我來。”


    秦霜雪自知沒有理由打消應芙的熱情:“阿姨,您少備點,我一個人不好拿。”


    “知道了。”


    廚房裏麵不僅有雞湯,還煨著南瓜粥,秦霜雪現在一看見雞湯,就腸胃翻滾。在蕭沐家住了一個多月,體重蹭蹭往上冒,秦霜雪早上照鏡子就感覺自己的臉圓潤了一大圈,再這樣不下去,遲早要流鼻血。


    果斷盛了一碗粥。淡淡的南瓜香氣,味道甜絲絲的,秦霜雪一連吃了兩大碗。酒足飯飽腦子空,然後又想睡覺了。


    熬夜太特麽傷神了。以後可再不能任由蕭沐胡來了。秦霜雪強撐著睡意去廁所洗了一把冷水臉,沁涼的水短暫的趕走了瞌睡蟲。一出門就看見應芙和張嫂一人拎著四個大禮盒,冬蟲夏草,燕窩,還有人參,茶葉,紅豔豔的禮盒十分的喜慶。


    有錢人的送禮標配。


    “雪兒,你一個人不方便,暫時就拿這點吧。”


    秦霜雪……


    一件都不想拿。


    應芙看穿秦霜雪的想法,提議這邊派個人開車送她迴家。秦霜雪一口拒絕了,真要派個車去,應芙說不定就跟著去了,不僅如此,車內也別想空著。


    幸虧蕭爸爸是個掙錢小能手。


    車票訂的是下午兩點半的那趟車次,吃中午飯的時候,蕭沐打來了電話問情況,又多家囑咐秦霜雪各種事宜,秦霜雪笑著一一答應了。電話剛一掛斷,手機支付寶就響起了十萬快錢的到賬提示音。備注寫著‘早去早迴。’


    這人都還沒走呢,就開始催促迴家了。接下裏的三天那還得了。可出乎意料的是,蕭沐也就秦霜雪到景城的當天打了一通電話。說他最近要忙起來了,可能十天半個月都沒辦法迴家了。反正也迴不了家,就讓秦霜雪好好在景城呆著,等她忙好之後就來接她迴家。


    秦霜雪求之不得,可也不敢當著蕭沐的麵眉飛色舞,壓著歡喜說一定等她來接。


    一千多萬可不算是個小數目了,在景城這種三線城市都可以安度餘生了,但陳雪芹向來都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女人。所以秦霜雪聽見陳雪芹說要離開景城的時候,她毫不驚訝,根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她甚至是有點感激的,她在一千萬得手之後,至少熬到秦霜雪迴了景城。


    劉淑芬萬千挽留,但無濟於事。剛開始還讓秦霜雪說句話勸一圈,後來也實在是看透了陳雪芹的本質也知道沒希望了,也隻能含著眼淚不說話了。陳雪芹走得很決絕,一句話沒留,穿著劣質的旗袍和高跟鞋,頭也不迴的進了的士,直到消失,半個眼神都不曾留在劉淑芬的身上。


    “我以為,她本性不壞的。”


    晚霞千裏,絢麗紛呈,夕陽的餘光挾裹著深秋特有的涼意,吹幹老年人臉頰上的淚痕。


    秦霜雪雙手挽住老年人的手臂,輕聲說:“奶奶,你還有我們,我們一直都會在您身邊的。”


    劉淑芬在自家門口駐足不動,片刻之後才抬手揉了一把滿是溝壑的臉頰:“雪兒,我們迴家吧。”


    陳雪芹不屬於這裏,留不住的。


    第二天,劉淑芬就恢複成曾經那個樂嗬嗬的老太太。早上起床先牽著兩狗子逛一大圈,七點半左右就迴家準備做早餐了。兩人吃好早餐之後,又強行拉著秦霜雪一起出去逛街,逛公園,還去了唐小小家裏。


    秦霜雪這一天天的都還挺忙,晚上吃飯洗澡之後躺床上就人事不知了,根本就沒有時間玩手機。


    秦霜雪十分懷念以前躺在床上玩手機的日字,決定,今天晚上,無論劉淑芬說什麽花言巧語都不能為她所騙。劉淑芬見秦霜雪果然一副蔫樣,而且那幫老姊妹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她也覺得沒必要拖秦霜雪一起出門炫耀了。


    “那行,你今天晚上就好好在家休息一下。”


    終於能休息一天了,秦霜雪大喜過望,捧著劉淑芬的臉啃了一口:“謝奶奶。”


    “都老大不小了,還這麽能撒嬌。”


    秦霜雪無所謂,隻要不被拖著去那幫老阿姨麵前評頭論足她就很開心了。劉淑芬站起身收拾碗筷,被秦霜雪一把奪過去了:“您歇著,我來收拾。”


    又被劉淑芬一把搶迴去了:“不是累嗎?早點洗洗睡覺去。別想著天天耍手機,明天跟我還有你唐阿姨一起去伊萊山。”


    秦霜雪昨天就被迫在唐小小家聽了大半天關於伊萊山的傳說,對那個山路十八彎車不能行,徒步兩小時的伊萊山十分的畏懼:“奶奶,我不要去那裏。傳說而已,真的當不得真的,”幾千個台階,有幸爬上去秦霜雪覺得自己也會半身不遂的。


    劉淑芬一把甩開秦霜雪的手:“呸呸呸,小孩子懂什麽。你看看小小,這都懷孕五個月了,聽說還是雙胞胎呢。你是你們在一起都那麽久了,怎麽還沒動靜?”


    秦霜雪可不敢說兩人做了措施,要不然劉淑芬可能提刀來見了:“這是急不得,得看緣分啊。”


    “所以啊,明天我們這不是去求緣分,那裏觀音很靈的。”


    秦霜雪心說觀音管送子,可紮避孕套這事一般都是婆婆來幹的啊。不管用。


    劉淑芬不管這些有的沒的,留下非去不可,轉身一頭紮進了廚房。秦霜雪自知避免不了,心灰意冷洗了澡後,再準備給蕭沐打個電話投訴,蕭沐的電話撥通了但是沒人接聽。


    這麽忙。


    秦霜雪看了時間,準備九點多的時候再打過去試一試。感覺臉上緊繃繃的,秦霜雪進了廁所找除一張補水麵膜,拆了包裝對著鏡子正準備敷的時候,手機鈴聲驟然響起。立即將麵膜紙胡亂塞進了包裝袋裏,出了浴室拿起床上的手機,卻不是蕭沐的電話。


    是個陌生的號碼,秦霜雪下意識的就想到的李大力。


    尖銳的鈴聲像是要把這寂靜的夜空完全撕裂,卻無停歇之態,秦霜雪拿著手機的手有點抖,猶豫片刻,才緩緩的將手機貼到了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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