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雪迷迷糊糊睡過去了,再一次醒來,是被床頭櫃的鬧鍾給驚醒的。


    鬧鍾刺耳的鈴聲在這寂靜無聲的房間驟然響起,那效果就跟核,彈投入似的,轟隆一聲在她本就動蕩的腦門炸出一個豁口。


    手比眼睛更先反應過來,摸到手機眯著眼睛一掃,待看清上麵的時間後,秦霜雪頓時魂飛天際,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我靠我靠,怎麽五點鍾半的鬧鍾六點才響,真是見鬼了。秦霜雪雙手插進頭發間,力道幾乎粗暴的揉了幾把頭發。


    轉頭看著窗簾縫隙鑽進來的露白,麵色大變:這個時候,她們醒了嗎?


    應芙她們應該沒有那麽早,但是張嫂李姐就說不定了。


    “怎麽了?是身體不舒服嗎?”心中有些懊惱。


    被子被掀開,蕭沐半個胸膛坦露,空調的涼風嗖嗖的往溫暖的被窩裏麵竄,刺激出一大片雞皮疙瘩。腦子頓時清醒了,也跟著坐了起來。


    秦霜雪臉紅的厲害,難道是發燒了?關切問她的同時伸手探向她的額頭,體溫正常啊。


    秦霜雪轉頭,苦著臉,輕聲問道:“你說我現在出去還來得及嗎?”


    光潔的後背,因為身體緊繃,蝴蝶骨兀自凸顯,視線再往下,就是緊致的腰身,皮膚很白,一片斑駁的紫紅像是繁星隨意散落分布,正在發光發熱,無聲無息中輕易掠取他人的視線。


    蕭沐喉嚨幹癢,不自覺的吞了一口唾液,喉頭上下滾動,逐漸火熱的視線趕緊挪開,他抬手將薄被將秦霜雪整個人都裹住,然後手臂一張,給了這個大蠶蛹一個結實的擁抱:“晚了。”


    秦霜雪抬頭隻能看見蕭沐的下巴,嫣紅的唇瓣微微顫動著,唇角上揚,眉頭舒展,神色中似乎帶了得逞後的小得意,又似乎真的隻是單純的高興而已。這個笑容像是有神奇的力量,竟然輕易多久抹平她心中的各種思緒。


    然後,秦霜雪的嘴角也跟著微微上翹了。被緊緊攏在被窩中的戒指,從沁涼轉為溫熱,若不是刻意去觸碰,秦霜雪幾乎是感受不到它負重的存在感。明明不過是帶了一天一夜而已,可卻像是跟隨了她很長時間了。


    “好吧。”秦霜雪認命了,被窩的高溫讓她有點吃不消,掙紮要從蠶蛹中爬出來,蕭沐不放:“我沒騙你,你這會兒出門絕對會迎麵撞上張嫂和李姐的。


    “我知道。”秦霜雪已經想象得到,眾人落在她身上揶揄或者高興激動的神色的,火辣的灼熱,讓人無可遁形的,遲早都會有這麽一天,可她還是覺得心慌臉紅。


    蕭沐懷抱她的手臂陡然一緊,聲音也有些低沉:“昨天晚上你答應過我的話,沒有忘記吧。”


    若隱若現的晨光中印在蕭沐的菱角分明的臉上,他半垂著頭,晦暗不明的視線直直指向秦霜雪的雙眼,秦霜雪能感覺到他心情上的變化,小心翼翼的期待與惶恐,兩種完全不同的情緒同時在浮現在他幽深的雙眸之中。


    ‘這樣,你有沒有對我更有信心了一點。’


    這是秦霜雪昨天晚上意識昏沉陷入黑暗之中,蕭沐在她耳邊親親呢喃的一句話。在這之前,蕭沐重複說了很多話:家產,事業,還有我,通通都給你,我隻要你跟我一起共度餘生,再也不會不辭而別。這樣,你有沒有對我更有信心了一點。


    追悔莫及,忐忑不安,喜歡一個人恨不得把他所有的東西都給她,圖她開心而已。


    蕭沐並不是銀幕上那個完美無缺的天之驕子,他也有害怕的東西,恐懼的東西,也並不是什麽事情都能遊刃有餘的解決,手足無措,提心吊膽,這一部分與記憶中的小瓶蓋又重合在一起了。並不止是秦霜雪膽小怯弱,蕭沐又何嚐不是呢。


    時間流逝,帶走多少人的天真和快樂,快樂有時候太簡單了,隻不過是一個笑容或者一句普通的話語,可有時候也太難了,有些人窮極一生也還是求而不得。


    秦霜雪真的不知道怎麽安撫人,她隻能用自己的雙眼傳遞自己內心的真誠,試圖用最貧瘠無力的語言去撫平蕭沐焦躁不安的內心:“我沒忘記。”


    蕭沐雙眼一亮,唇角露出一個想笑不笑的弧度:“真的?”


    “真的。”秦霜雪發現自己開心的理由真的很簡單,就比如現在,隻需要蕭沐的一個閃爍光芒的眼神,石塊入水,心中的雀躍像是水麵那一圈圈向外延深的水波,一寸一寸,以心髒為原點,遊走去四肢末梢,瑩潤整個溫熱的胸膛。


    人果然都是貪心的,秦霜雪想讓蕭沐開心,一直都開心。她聲音輕,但咬字清晰:“我沒想走,以後也不會。”


    蕭沐那個要笑不笑的弧度終於消失了,他笑出了聲,笑聲很輕,又緊緊的抱了秦霜雪一把,倏然鬆開,俯身在她溫熱的唇角落下一個輕吻,蜻蜓點水一般,好像在他懷中的是個易碎的瓷娃娃。


    “我記憶力很好的,這話我會記一輩子的。你也不能忘,直到我死也不能忘,百年歸土,天堂還是地獄,我都等你。”


    秦霜雪心悸一動,撲哧一聲:“我記憶不好,那你就一直在我耳邊提醒我,好不好?”


    蕭沐嗯了一聲,身體往後一趟,順勢將秦霜雪也拖住了,兩人齊齊躺在一個枕頭上,麵對著麵,鼻子靠著鼻子,交換彼此的氣息:“好的,老婆大人。”


    秦霜雪靠在蕭沐的胸膛,迷迷糊糊又睡了過來,再次醒來是被手機震顫嗡鳴的聲音給吵醒的。身邊空無一人,被子以一個十分規矩的姿態蓋過她的肩頭,似乎怕她受凍,掖在她的兩側肩頸不方,既不硌人又不會脫離翹起來,十分貼合。


    蕭沐已經不在房間了,秦霜雪感受床邊溫度全無,顯然蕭沐已經離開很久了。窗簾還是掩住的,可明亮的得灼人眼的光線已經穿透了玻璃窗,將密度非常的窗簾還是分割成了千萬條絲線,隱隱約約透著亮。


    熟悉的號碼。秦霜雪眉頭一簇,心頭頓時一一凜,心說不好,接聽了電話,剛喂了一聲,電話那頭秦沛鬼哭狼嚎的聲音驟然在耳邊炸開了:“擦擦擦,還真的是你。


    秦霜雪一臉茫然,撇了一眼手機,這才發現這個手機是蕭沐的。她昨天去陸家是帶了手機,可再次醒來的時候,手機不見了,不知道是被人拿走了,還是掉落在那條去往平民窟的路上了。


    秦沛又開始嚎叫了:“你個有了新歡,忘了舊愛的狼崽子,這會兒終於想起來要接我電話了我這一大早都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了。”


    秦沛的情緒很激動,試探問道:“聽你這含糊不清充滿疲的聲音,你別告訴我,你們昨天晚上……”


    秦霜雪額頭突突直跳,斂住心頭的燥熱:“你打我電話,該不會就是因為好奇吧,到底什麽事情?”


    秦霜雪下意識覺得這件事跟路遙有關。嘩啦打開手機一看,果然有兩個未接來電,十點半一通,十點四十又打了一通,看手機上麵的時間,十一點還差五分鍾。


    都沒有接聽到。那時候她睡得正沉,而且鈴聲模式變成了震動模式,秦霜雪能醒才怪。


    “對了,那個,那個我想跟你說個事啊,但是你一定要停住啊,路遙……”秦沛突然吞吞吐吐起來。


    縈繞在秦霜雪心頭的那種不祥之感更加的明顯了,忙聲追問:“路遙怎麽了?”


    電話那頭的唿吸聲陡然一滯,秦霜雪正要說話,秦沛大口吐出一口氣,用破罐子破摔的氣勢高聲說到:“那個,路遙不見了。”


    “不見是什麽意思?我不是讓你寸步不離的守著他媽?他怎麽會不見的。”


    秦沛聲音低沉又發虛,像是一個泄氣的皮球:“我的確一直守著他來著,可我也不能時時刻刻看著他,他又不是犯人,我不過就是眯了一會眼睛,再次醒來他就消失不見了。”


    要不然這兩天在外瞎晃蕩的時間超長了去,在這關鍵時候,秦沛幾乎是不會再次陷入沈眠狀態的。他不敢說,雖然火燒網線之中小兒科已經威脅不了他了,但他現在還是有弱點的。並且仍然把握在秦霜雪手中。


    宋雨霏,陸宇琛,陸家夫妻,亦或者是學校,乃至於是薑勵峰派來協助檢查證實的人,但凡是與這件事有關聯的人,潮水一般湧了過來,幾乎要將秦霜雪淹沒在茫茫大海之中。


    腦子一片混亂,秦霜雪現在卻無暇追責,她答應過要保護路遙,不讓他收到傷害的。


    “路遙帶了手機,你……”秦霜雪負隅頑抗,秦沛說不見的意思,就是憑借他的特長也找不到的那種不見。


    秦沛心虛但還是打斷了秦霜雪的話:“他的手機和日常看的書籍用品無一例外,全都留在酒店裏,房門沒有被撬動或者撞擊打鬥過的痕跡,我在睡眠狀態也沒有聽他他與任何人的爭吵。手機記錄我翻過了,最新記錄還停留在早上八點多,兩通電話是打給你的。”


    所以,路遙究竟去了哪裏,還是跟誰一起走的,毫無頭緒。


    路遙不是個愛玩鬧的性子,也知道輕重,秦霜雪早就囑咐過讓他不要出門,他肯定會謹記的。


    手機沒有其他的短信或者電話,那他肯定是無意間才外出了,然後說不定就是這樣就被人帶走了。沒有打鬥,那對方肯定就是他認識的人了。


    秦霜雪問道:“酒店前台的攝像你查看了嗎?隻要他出門就一定能看到的。”


    “看了,沒看見路遙出去的音像。”秦沛到現在為止,腦子還是昏昏沉沉的,最近這段時間真是浪過頭了,頭暈眼花,看東西都帶重影了,真是提前過了一把老年人的生活。


    “那後門呢?”秦霜雪問。


    秦沛一頓,片刻之後:“酒店他媽的為什麽都要有後門。”


    秦霜雪質疑問了一絕:“你那個世界的升級,是不是跟我這個世界是相反的。”哪裏是升級,根本就是退級啊,沒有地理位置的局限性,但是腦子好像變得更差了,彼消此長。


    那就是沒有了。


    秦霜雪一梗:“你先去查看,有了結果馬上給的打電話。”


    掛了電話,秦霜雪匆忙的掀被子準備起床。蕭沐對待秦霜雪挺溫柔的,但是對待秦霜雪的衣服就如同血仇,那條嶄新的,三千九百八的裙子,手臂下的隱形拉鏈完全壞了。價格死貴的東西,質量也堪憂啊。


    秦霜雪還在躊躇著給蕭沐打個電話,讓他送件質量過關的衣服。


    個屁。


    她手上剛拿的就是蕭沐的手機。


    劉淑芬,應芙?一想起著兩個女人嘲笑的嘴臉,秦霜雪覺得自己真是要瘋了。果斷搖頭,破就破點,用手攥著,摸會她的房間再換。


    抖索著正要穿,突然一陣腳步聲漸行漸近,最後在她所在的房間門口頓住了。沒有敲門,鎖孔砊嗆旋轉的聲響立即止住了秦霜雪的東西,她下意識的掀開被子,隻留下一個腦袋。


    “我就估摸著你差不多要醒了。”蕭沐手中托著幾件疊的整齊的衣服,順手關了門,走了過來,眼睛落在床上那件紅色裙子上,神色突然有些不自然起來:“早上沒吃飯,餓了吧,穿好衣服,我帶你下去。”


    蕭沐大概良心發現,居然沒逮住機會調戲他,還主動的避開她的視線,說是上個廁所。


    秦霜雪衣服剛穿好,蕭沐就心有靈犀一般開了門。額前的碎發粘了水,緊緊的貼在他光潔如雪的皮膚上,黑的更黑,白的更白,就跟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珠一眼。他一邊走,一般輕輕的甩手掌上的水珠,感覺並不是清爽,抽了一張紙巾輕輕擦拭上麵的濕意:“烘幹機壞了,得找人來修一修了。走吧。”


    秦霜雪隨意唔了一聲,轉身將床上淩亂的被子捯飭整齊,剛準備覆上蕭沐的手,電話再一次顫動嗡鳴。


    蕭沐探身要拿,但是被秦霜雪捷足先登了。蕭沐也不說話,嘴角上仍然掛著淡淡笑意,眼神光亮閃爍,似乎還挺高興的。


    秦霜雪掃了上麵的的來電,果然是秦沛的。順手接聽,那頭秦沛一聲哭爹喊娘的悲戚透過手機,直竄秦霜雪的耳膜:“他媽的,還真的有後門。你說這好好的大門他不走,為啥偏偏要從後門溜出去,做賊啊。”


    秦霜雪:來人啊,把這個腦殘拖走。


    “看清楚他跟誰一起走的嗎?”


    秦沛那天似乎陷入一陣很無語的寂靜之中,少頃才說到:“就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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