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


    江庭將手中杯盞放下,看向蕭沐,他之前不是沒發現秦霜雪和蕭沐手中發對戒,原本就像問問情況的,這會應芙倒是先提出來了。


    看樣子,這兩人之間總算能有一個美好結局了。


    江庭也替蕭沐開心,但是他現在也還是挺關心這個訂婚問題的。


    蕭沐是當紅明星,正值事業上升期,這會兒要是向眾人宣布婚訊,隻怕是大型脫粉現場,粉絲迴踩那也算是常事了吧。若是流年不利,再碰上多些個狂熱的僵屍女友粉,隻怕從今以後就沒有什麽好日子過了。


    不僅僅是蕭沐,蕭沐的家人,秦霜雪也都是。


    隱婚,很多公眾人物的首選。這似乎是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但是蕭沐好像並不是在這樣想的。


    “看個好日子,我想對外公開。”蕭沐鄭重其事,嘴角含笑,但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江庭也噙著淡淡的笑,思忖了一會兒,然後說到:“你現在的身份,怕是不宜大張旗鼓。對你的事業也好,亦或者是對秦小姐,恐怕都會又不小的打擊。”


    蕭爸爸和應芙先是驚喜,聽了這話之後又是一愣。江庭這話說得沒錯。


    蕭沐當初要死要活就是要拚進演藝圈當演員,曾也以為他是一時心血來潮所做的決定,後來蕭沐也的確成功了,或許有五分之一的運氣,也有五分之一的天賦,可更多的絕對是因為他對這份工作真誠的熱愛,因為熱愛才會有不斷鑽研的精神。


    他並不是一個科班出身的演員坯子,蕭沐所付出的絕對比一般人要多得多。應芙也偶爾去劇組探過班,無論是烈日炎炎,亦或者是瓢潑大雨,威亞掉在半空中,應芙見了隻覺得心髒狂跳,渾身綿軟無力。僅僅見過幾次,應芙還是心疼不已。


    蕭家不缺吃不缺喝,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要過來吃這份苦。


    可勸不了。


    應芙也隻能日常去廟宇添點香火給蕭沐祈祈福,還還願,保佑他一生平安。


    曆經四年蒸蒸日上的事業,亦或者家庭,有舍才有得。


    這個道理都能懂,可真要選擇的話,也不是那麽簡單的。應芙私心還是希望蕭沐能夠早點結婚生子,蕭沐身體其實並不太適合這些高強度的工作,而且年紀也不小了。


    蕭爸爸與應芙對視一眼,就能看穿自己夫人的意思。應芙考慮的也正是他考慮的問題。


    他點頭:“婚姻大事,不能兒戲。隻要你考慮清楚,無論你做什麽決定,爸媽都會支持你的任何決定。”


    蕭沐不再是當初那個逆著他的皮孩,已經是個成熟的男子漢了。而且,他倔。隻要他決定了的事情,無論千阻萬難,他都要迎難而上。


    既然能說出這話,他心中自然早就有了決策了。


    這是好事,作為父母,他們當然會無條件的支持。


    至於蕭沐的事業,日後上升還是下降,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這世上哪有兩全其美的事情,隻不過從中取舍罷了。


    江庭張了張嘴,剛準備說話,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驟然響了起來。


    是蕭沐的手機。


    蕭沐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站起身要往外走:“我出去接個電話,你們先吃。”蕭沐走到客廳沙發位置,接聽了電話。蕭沐聲音很輕,聽不真切,偶爾能聽得出嗯啊的音節,麵上帶著笑意,看上去心情很不錯。


    應芙有些警惕:“這小子怎麽迴事,跟誰通話呢?”笑得一臉不正經。看向秦霜雪,伸手安撫一般拍她的手背,義憤填膺的沉聲對她講:“雪兒,你以後可盯著點,這小兔崽子要是有什麽花花腸子,讓你受了委屈你憋憋在心上,一定要跟我講,爸媽永遠是你堅強的後盾。可由不得他胡來。”


    蕭沐臉一沉,都不敢說話了。


    蕭爸爸內心嘖嘖一聲,心說為了討好兒媳婦,自己媳婦也真是拚了,睜著眼睛說瞎話。


    從蕭立的嫂子,但現在應芙的‘爸媽’,大概是與秦沛廝混久了,自己這臉皮程度也是越發厚重了。


    秦霜雪點頭,替蕭沐解釋道:“是導演的電話。”她剛才瞥見了。


    應芙悻悻然的哦了一聲,或許為了挽救一下自己高大的形象,繼續說到:“有備無患,這男人結了婚之後,就沒有個人隱私這一說,手機更是,該查咱還是得查的。”


    查來查去,不累嗎?


    這話秦霜雪當然沒說。


    過了一會兒,蕭沐已經掛斷電話走過來了。在秦霜雪麵前坐下,沒了笑容,麵色有點沉。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秦霜雪直覺有事發生,她雖然與應芙這邊說話,但還是有關注蕭沐那邊,蕭沐接的並不僅僅是一個電話。


    至少有三四個電話。之前還好好的,到最後一通電話,蕭沐的臉色才有變化,到了這會兒,變化更加明顯而已。


    “怎怎,怎麽了?”應芙也有點懸,該不會真被自己這烏鴉嘴給說中了,蕭沐這麽快就有了外心,不應該啊。


    蕭沐並沒有理會應芙,目光卻轉向了江庭,麵色凝重,似乎要思考些什麽。


    這種眼神讓江庭看的心中直突突,他眉心微蹙,緩聲問道:“有事?”


    蕭沐還在沉默。不過片刻,他點頭了:“那個剛才是晏煬的電話。”


    晏煬,秦霜雪知道,蕭沐的表弟,更是江庭喜歡的人。


    江庭手一滯,旋即恢複正常。他講視線轉向了別處,可是應芙的眼神的同樣讓他覺得很不自在,江庭隻得垂下腦袋,視線落在胸前那種瓷白的碗麵上。


    “哦,是他啊。”其實上一次蕭沐已經跟江庭說過了。


    淡淡的一聲迴應,似乎這個名字在他心中掀不起任何的波浪。


    不應該啊。


    愛情有很多種方式,隱忍而又深沉的,熱烈而又奔放的,但年輕人似乎和適合後麵這一種,更別說這還是兩個男人的愛情。


    秦霜雪雖然沒聽說過江庭和晏煬具體故事,但從大家此刻的表情來看,不難猜出這兩人之間的故事並不是那麽美好。


    對於這兩人之間的故事,蕭沐也不好評價。蕭沐目光落在江庭的臉上好一會兒,實在是從這個少年好友身上窺探不出任何的情緒來之後,才幽幽開了口:“我覺得……”


    江庭猛的將筷子擱下了,沉實的筷子撞擊在桌麵上發出砊嗆的悶響。江庭似乎也覺察出自己的舉動過激又不禮貌,臉上掛著歉意的笑,快速的開口:“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們能不能不要討論其他的人和事。”


    蕭沐環顧四周一眼,也覺得這個話題的確不太適合。看向江庭張口欲說話,但是卻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給中斷了。


    緊接著,是門鈴的脆響。


    眾人麵麵相覷,心中都奇怪這個點會是誰?


    門外的人似乎已經等得不耐煩了,鈴聲顫動的尾音還未消失,又是新的鈴聲唿啦啦的壓了過來。


    鈴聲越來越短,也越來越急。


    張嫂匆忙跑過去想要開門,突然從門外傳來一個男人歡快的叫喊:“舅舅,舅媽,哥,我知道你們在家,快點給我開門啊。”


    哐當一聲,江庭不小心將麵前桌子的高腳杯給碰倒了,黯紅的酒水沿著光滑的桌麵往外流淌。紅酒流淌的速度並不算太快,但江亭卻還是沒能避開他,灰色的休閑褲子大腿一側弄濕了,巴掌大小的深色,在冷白光的照耀下,格外的明顯。


    江庭沒有轉頭,嘴唇顫了顫,悶聲說到:“你沒說他今天會迴來。”


    大驚失色。


    之前那個雲淡風輕的江庭果然是假的。


    蕭沐搖頭,很是無奈迴答:“你剛才也沒給我這個機會啊。”


    江庭:現在離開還來得及嗎?或者是躲起來。雖然他早就知道晏煬會迴來,兩人避不開會見麵的,但絕對沒想過會在這種情形,他完全沒有準備好該怎麽麵對晏煬。


    可事實容不得他準備,隨著大門向兩邊推開,那個出國四年的年輕的男孩就這樣突兀的出現在他麵前。


    “哦,江哥也在這呢。”


    晏煬的聲音很清亮,語速很快,臉上掛著爽朗快活的笑容。年紀不大,麵容看上去像是一個陽光開朗的青年人。


    “今天這麽熱鬧啊,也不枉費我一下飛機就飛奔而來。”


    晏煬是拎著行李箱出現在這裏的,他將行李箱隨意找了個不礙事的地方擱放,然後嬉皮笑臉的找個個空位坐下,蕭立對這個表格有些陌生,怯生生的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在爸媽的指點下叫了一個表哥。


    晏煬先是向舅舅舅媽問好,再看蕭立,抬手就在他白嫩的臉頰上蹂躪了好幾把:“這白嫩嫩的小團子,我當初出國的時候,你才這麽點大呢。這一眨眼居然都長這麽大了,果然是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啊。”


    應芙實在看不慣這小孩在她麵前感概歲月無情,不滿的淬了他一口:“放你的五香屁,當初是你自己要跑到國外去學習的,怎麽滴,我們國家太小了,容不下你這尊大佛,崇洋媚外的東西,你可不知道你媽因為你這個逆子,度過了多少個不眠之夜,擔心你吃的好不好,睡得香不香,會不會被那些洋鬼子欺負,嘖嘖。受欺負了那也是你活該,自找的。”


    “好嘛好嘛,舅媽,您可別數落我了。”晏煬舔著臉,笑著求饒:“今天可是我哥的生日,我哥的主場,您就算不給我麵子,也得給我哥一個麵子吧,我哥難得想起來過個生日了。”


    這話果然有效,應芙果然不說話了。


    晏煬吧唧嘴,心說還是他哥麵子大。這才開始環顧四周,目光從江庭身上掠過,最後停留在劉淑芬和秦霜雪這兩張完全陌生的麵孔上。


    喲嗬,這就是他那個從不願意過生日的老哥今年性情大改的原因吧。


    目光掃過兩人手指上的對戒,心中嘖嘖發酸,原來他媽說的都是真的。


    晏煬眉頭一挑,一側臉頰擠出一酒窩,自顧自給自己到了一杯紅酒,衝著秦霜雪舉起:“這哪家的小姑娘,長得可真漂亮啊,相見就是緣分,我叫晏煬,蕭沐的表弟,來,咱碰一個。”


    輕浮,雖然長得很帥,若是之前,秦霜雪勢必是冷冷的瞪他一眼,然後若無其事的離開。


    可這是蕭沐的親表弟,秦霜雪勉強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下意識的先看了對麵江庭一眼。


    江庭麵無表情,瞳孔渙散,似乎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晏煬的舉動。


    這兩人,究竟什麽個情況?


    秦霜雪愣愣的放下筷子,舉起酒杯,迴晏煬一個淺笑:“你好,秦霜雪。”


    晏煬覺得秦霜雪笑起來可真好看,然後就多看了兩眼,半圓的杏眼微微眯著,看上去心情非常不錯,抬頭,將手中紅酒一口飲盡:“認識你可真高興,我先幹了,你隨意。”喝完還衝著秦霜雪眨巴一下右眼,十分俏皮。


    蕭沐目光涼涼,輕輕哼了一聲:“這麽多好吃的都塞不住你的嘴,就你話多。”


    感受到蕭沐的不快,秦霜雪失笑,就淺淺的抿了一小口。可晏煬卻十分滿足,像是打開的話匣子一般,對著應芙滔滔不絕起來:“舅舅,舅媽,您兩是不是早就知曉我今天會迴家給我哥過生日,所以您就借此機會故意引薦我和秦小姐見麵的。”


    晏煬大筷一撈,清蒸鱖魚肚子立馬就露出一個大豁口,他不住點頭:“謝謝舅舅,舅媽的關心,我很中意秦小姐。”


    中意秦小姐?什麽鬼?


    應芙一臉懵,正要發問,晏煬已經掏出手機來,手指熟練解鎖,聲音中帶著雀躍:“秦小姐,我很中意你,要不然咱兩相互留個號碼,日後好聯係……”


    “不行。”


    數到聲音重疊匯成一句話。


    晏煬絲毫不以為意,反問應芙:“男未婚,女未嫁,為什麽不行?”


    這好端端的兒媳婦,可不能遭人挖牆腳。想起這個不靠譜的侄子,應芙覺得自己十分有必要敲打敲打:“他是你哥媳婦,你可不能做出什麽大逆不道的事來。”


    晏煬十分不屑的切了一聲:“舅媽,我哥都沒說話,你急啥。再說了,就我哥那悶屁的脾氣,哪個姑娘會這麽想不開喜歡他呢。”


    悶屁的脾氣。


    不愧是親兄弟,措辭粗鄙,但是一陣見血。


    應芙真怕秦霜雪相信晏煬的挑撥離間,當即血氣上湧:“雪兒,你不要信他的話。他雖然性別男,但是愛好也是男,你們兩在一起是沒有未來的。”


    晏煬又切了一聲,笑著輕飄飄說到:“舅媽沒聽過一句話嗎?男人都是善變的,更別提我的愛好了。”


    這句話像是電視被按下了暫停鍵,所有人幾乎都被定住了,連同唿吸也被放慢放輕了不少。


    知名真相的人目光齊齊轉向了江庭身上,江庭半垂著頭,視線死死的盯著桌麵上的菜品。


    應芙潤了潤發幹的唇瓣,輕聲問道:“所以,你現在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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