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雪的雙親,那叫一個一言難盡。


    特別是陳雪芹。


    之前秦霜雪身陷囹圄的時候,哪怕陸燁森已經相信了劉淑芬的說辭,可陳雪芹還在一個勁的試圖否認親霜雪的真實身份。


    以及對陸宇琛的偏愛和縱容,不難看出,這些年來,陳雪芹對於她這個置換人生的親生女兒絲毫沒有愧疚之意,更無憐憫之心。


    這樣的女人,簡直就不配當作母親。


    親霜雪若真是原諒了她這種女人,蕭沐隻覺得更加心痛罷了。


    好在,她不知道,她以為自己父母雙亡了吧。就這樣吧,她還有奶奶,還有自己,身邊還有真正關心她的人。


    這個話題,自然不能讓它繼續下去了。


    蕭沐握住親霜雪的手依舊沒有鬆開,抬頭看蕭爸爸:“今天晚上就不要出去了,我們一家人在家裏吃吧。”


    蕭爸爸之前已經在酒店訂好了位置了。現在聽蕭沐這麽說,思忖了一下,也點點頭:“就我們自己一家人聚一聚,這樣也好,安生。”


    應芙也表示很認同。


    蕭沐其實並不太喜歡過生日的,確切來說,是憎惡。


    應芙突然想起蕭沐之前還在上高中的時候,應芙特意買了蛋糕去幫給蕭沐過生日,也不知道是怎麽觸到他哪根神經了,蕭沐不僅不高興,反而很生氣。


    這個兒子,她真是捉摸不透啊,對他所有的好,彷佛都石沉大海了。應芙當時也受不了了,帶著委屈埋怨了幾句,然後兩人就爭吵了起來。


    從那之後,蕭沐生日就成了應芙心頭上的一個揮之不去的陰影了。哪怕後來蕭沐長大,慢慢懂事之後,應芙還是不敢觸及這個特殊的日子。


    每每蕭沐生日,要麽就是電話問候兩句,要麽就是短信祝福,別無其它,更別說一家人滿當當的坐下來安靜的吃頓飯了。


    今年是一個例外。


    因為有劉淑芬在場,她順口提了那麽一句。說出生日這兩字,應芙當時心裏就咕咚了一聲,感覺不太妙,他喜歡的姑娘剛脫離危險,這會兒戳他可能又得不高興了。


    可事實卻截然相反。


    都說又了媳婦忘了娘。嘖嘖嘖,果然是啊。


    應芙其實一點都不吃味,她覺得開心,從來沒有過的開心。她有直覺,這個家會因為親霜雪的到來會大變樣的。


    “好好好,在家好,酒店太吵鬧了。對了,我等會跟張嫂一起去菜市場買點素材,今天可是個大好日子,咱們一定要擺了全家晏好好慶祝一下。”


    “好是好,不過你還是不要去了吧,都交給張嫂。”菜市場雲龍混雜,腥味四起,蕭爸爸心疼自己老婆。可自己老婆完全不接受他的好意。


    “怎麽了,別看我現在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樣,我嫁給你之前那可是廚房界的一把好手。”感受到親霜雪和劉淑芬等人質疑的目光,她真誠說到:“真的,我做菜特別好吃的。”


    親霜雪又想起蕭沐之前說出炸廚房之類的話,這故事怕不是出自應芙之手吧。


    “行行行。”蕭爸爸毫無骨氣:“你最棒,你最厲害,你想去就去吧。”


    應芙樂嗬嗬,看了秦霜雪一眼。其實想問秦霜雪要不要一起去的,可想起蕭沐那醋勁就止住了話。


    “啊,我的兔子……”劈裏啪啦一聲響,緊接著廚房內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憤怒的悲鳴。


    眾人還以為是蕭沐被熱水燙到了,眾人皆慌張往廚房裏麵走去,待看清事情真相,蕭沐和親霜雪相視一眼你,不由都鬆了一口氣。


    張嫂已經關了火了,想要哄騙蕭立從凳子上下來,可蕭立傷心過度,眼睛噙著淚光,看著鍋中那已經碎成豆腐渣似的兔子:“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我不就是打了個盹,分了個神,嗚嗚,哥哥的禮物沒有了。”


    幸虧是沒有了。


    那和著鼻涕的小兔子要真的讓蕭沐吃的話,晚上吃的,說不定半夜也得掛個急診。


    應芙笑道:“沒聽過禮輕情意重嗎?小兔子沒了就沒了,你對哥哥的愛我們大家都感受到了,禮物都是次要的,真心實意才是最重要的。”


    “真的嗎?我怎麽覺得不信呢。”蕭立還舍不得他的小兔子,戀戀不舍地望著漿糊一般的東西,眼睛中還是帶著委屈。


    旁人都被蕭立這小朋友的表情給逗樂了。


    秦霜雪真怕蕭立突發奇想,會讓蕭沐把那一盆玩意給喝光了才能證明接受了他的真心,當即笑著附和:“當然是真的。快點下來吧,給你留了點餃子呢。”


    “那好吧,我暫且相信漂亮姐姐的話。”


    應芙趁機將一臉懵的蕭立哄騙下了高凳,突然抬頭,伸手去拉了親霜雪的手,輕聲說到:“哥哥難得過一個生日,我還是想送點禮物給他,姐姐,我吃完餃子之後,你能陪我去買生日禮物嗎?”


    蕭沐不太樂意,聲音微微低沉:“你的心意我已經收到了,禮物有沒有對哥哥來說真的不重要。姐姐今天很累了,需要休息。”


    蕭立嘴裏塞著一個大餃子,腮幫子鼓鼓的,像是進食的倉鼠,特別可愛,一雙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神色卻十分的真誠:“別人哥哥生日都會收到弟弟妹妹的禮物,我哥哥又不比別人哥哥差,也得有。”


    這平時絮絮叨叨遭人厭煩的小家夥,今天怎麽突然感覺有點可愛呢。


    蕭沐抬手摸了摸蕭立的腦袋,聲音軟了一些:“有你這句話,哥哥就很高興,很高興了。不需要你送別的東西。”


    蕭立卻難得的特別執拗,蕭沐無奈隻能求助般看向親霜雪,蕭立對親霜雪尤其有好感,她要是開口勸服說不定還真可以了。


    親霜雪盡量忽略手掌上傳來的幹燥溫度,笑著點點頭:“好啊,等你吃完,我陪你一起去。”


    蕭沐……


    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自己的媳婦好像更愛弟弟一點這可怎麽辦?這還沒結婚呢,心裏就已經裝了別的男人了。要是結婚以後日日相對那還得了。


    蕭沐想:等兩人結婚以後,一定要搬出去住。


    遠離蕭立這個沒有眼力見的小流氓。


    眾人已經規劃好了下午的計劃了。


    因為蕭立決定要出去給蕭沐買禮物,應芙毅然決然叛變了,她囑咐張嫂去買今天晚飯要用的食材,然後改道跟秦霜雪和蕭立一起去了商場逛街去了。


    當然也邀請過劉淑芬和蕭沐,但是兩人都拒絕了。劉淑芬年紀大了,這兩天擔驚受怕又匆忙趕路,身子骨再硬朗也經受不住這麽折騰。吃了餃子之後就被安排在客房休息去了。


    蕭沐原本倒是有點想去的意思,在他略略思考了去不去的時候,江庭卻出現了。


    蕭爸爸自然也不會參與進去,在家看看電視看看書報,遠比跟她們逛街要自在得多了。


    最後男人們在家守著,應芙揣著幾張銀行卡以及一張黑卡,領著秦霜雪和蕭立昂首挺胸出了門,那雄赳赳的姿態,又是去商場大殺四方的節奏。沒有三四個小時是不會迴家的。


    事實比蕭爸爸想象的時間要更長久。張嫂是在兩個小時之後迴來的,蕭沐和江庭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蕭爸爸則是看看報紙,給門口花壇的花草澆澆水,澆了好幾遍可還是沒見到應芙迴來。


    心中嘀咕奇怪。


    蕭爸爸心想著要不要打個電話問一問,張嫂都迴來好一會兒了,她們可不能出別的事了吧。


    跟蕭爸爸同款想法的還有蕭沐。自秦霜雪離開之後,特別事張嫂迴家之後,他看時間的頻率久越來越頻繁了。


    上午秦霜雪還被宋雨霏綁架在人煙稀少的平民窟裏,要不是秦沛及時給他地址,說不定這會兒還沒找到她呢。陸燁森事搭乘自己的車離開的,那宋雨霏呢,她現在會不會又跑出來,又生什麽幺蛾子出來呢?


    真是太粗心大意了。


    江庭來了又怎麽樣,他就應該跟她們一起出去的。


    江庭實在是受不了這對心神不寧的父子兩。真的,這些年,被蕭爸爸情深意重虐狗行徑已經傷透了心,這不,現在這又來了個蕭沐。當初誰說這父子兩完全不像,如今來看看,打臉啪啪的。


    實在看不下去了,可還不得不看。江庭知道蕭沐今天生日,剛從已經被蕭叔叔留下吃晚飯了,這飯還沒吃哪能走。江庭問家中傭人要了一副撲克牌,提議說到:“要不,咱三人鬥個地主,等待的時間也能夠過得快一點。”


    父子兩齊齊抬頭看江庭,都被江庭最後那半句話給深深的打動了。然後三人就開始了人生中的第一次鬥地主。


    果然,轉移注意力的效果最先還是很明顯的,中期父子兩的情緒又慢慢的變得浮躁起來了,到了後期,夕陽斜下,橘黃色的陽光在光滑瓷白的地板上倒映出炫彩的光芒之後,父子兩心中的浮躁再一次攀登上了一個新高峰。


    “我炸了,江庭現在手中沒有大牌了,你就出最大的牌擋住他。”蕭沐說到。


    江庭將手中的四丟出去了,笑意盎然:“我又贏了。”


    蕭沐將蕭爸爸手中的牌掃了一遍:一個2,兩個a,三個k,一個順子三四五六七。


    這牌不要太好,閉著眼睛打也打不到三上麵去。


    蕭沐無言以對。


    片刻蕭沐抬眸說到:“爸,我們現在是一家的。”


    蕭爸爸嗯了一聲:“我知道啊。”


    蕭沐心塞;知道你還這麽出牌。還不是你東張西望造成的,你還有沒有一點牌品啊。


    蕭爸爸淡然說到:“落子無悔,我看錯了,總不能再撿起來吧。”


    蕭沐看著爸爸眼鏡都沒摘下來,心中當然知道這隻是他的說辭。真是的,不就是去逛個街,有必要這麽依依不舍?


    蕭爸爸似乎看穿蕭沐的心裏牢騷:“都說了手滑,再說了,上一局我們也是一家,你照樣不是出炸彈炸我,還不止一次,還有上上一局,上上上上一局,都是。你倒是想想,我們誰坑誰的次數比較多。”


    蕭沐眼睛微微眯起,認真迴想,還真是。輕聲說到:“所以,您這是故意的,報複?”


    蕭爸爸伸手扶了扶眼鏡框,矢口否認:“有來無往非禮也,但實在也是頭昏眼花看不清,不是有意的。”


    江庭被這對父子逗樂了,他一邊洗牌,一邊笑嗬嗬的下了定論;這父子兩相互坑的計略那叫不相上下。


    帶笑的眸子看著蕭沐和蕭爸爸,問道:“還來不來?”


    嘟嘟,突然響起的汽車長鳴,父子兩對視一眼,異口同聲說了一句‘不來了’,然後看報紙的看報紙,玩手機的玩手機,各占一條沙發,翹著二郎腿,姿態十分悠閑。


    “好像是阿姨和秦小姐迴來了,你們不去迎接一下嗎?”江庭存心逗弄。


    蕭爸爸一張報紙拿得端端正正,沒有說話,蕭沐則是半躺在沙發上,聲音十分慵懶答了一句:“這才幾步路,有什麽好迎接的。”


    江庭見他眼珠子往外麵亂飄,嗬嗬一聲:“這逛街大半天了,肯定很累了,東西也多,既然你不去,那還是我去瞧一瞧吧,幫忙拿點東西也好。”


    見江庭已經起身準備往外走了,蕭沐也立即起身了,快步走到他跟前:“不就是逛街嗎?還能將整個商場搬迴來不成。”


    嘖嘖嘖,男人呐。


    江庭連連搖頭,還是跟著蕭沐一起出了門。柵欄鐵門外,果然是應芙和秦霜雪一行三人。三人大包小包抱個滿懷,雜七雜八的東西都有,看包裝,大多都是鞋子,衣服,包包。


    蕭立兩兩手腕都跨滿了,額頭上也憋出一層薄汗,兩邊臉頰紅撲撲的,像是熟透了的蘋果。似乎是重物壓得眉頭有點皺,但這絲毫不影響他臉上的笑容。


    就算手臂上掛滿了,雙手還捧著一杯檸檬冰茶,小嘴一撅,手掌同時奮力往嘴邊送了過去,猛的吸了一口,然後發出啊的一聲滿足感歎。


    小肚子圓鼓鼓的,想必這一路上吃喝得很是痛快。


    秦霜雪也並不比蕭立好多少,更誇張的要數應芙了,雙手滿懷,那陣仗,是恨不得生出四雙手來那東西。


    蕭沐快步過去順手將秦霜雪手中的物件接過來了,眉頭微蹙:“怎麽去了那麽久?沒出什麽事吧。”


    秦霜雪掃了一眼她們的戰利品,說了沒事,然後避開蕭沐的視線,轉身去幫應芙的忙。


    應芙撇自家兒子一眼,忙搖頭連聲拒絕:“不用,不用,小庭已經幫我拿了不少了。”


    應芙又轉身幫小兒子拿東西,抬頭看了秦霜雪一眼,催促道:“時間不早了,我們趕緊迴家準備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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