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色胚剛一消失,秦霜雪拿捏著手腕,出其不意的就往秦沛臉上招唿過去。拳風淩厲又森冷,這一拳若是打實,秦沛的臉可得好看了。秦沛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反應及其迅速,頭往左一偏堪堪避開了。


    “親親雪兒,別啊。”秦霜雪並沒有停止,另外一隻手隨之而上,朝著秦沛另外一側臉頰:“笑,你還有臉笑。”


    秦沛是靠腦力混飯吃的,身手是他的短板,更別提秦霜雪練了兩三年的柔道了今天還帶了及重的氣性和怨氣,下手可不輕,東躲西藏險險的避開好幾招。


    秦霜雪似乎是累了,拳頭頓在半空中。


    “這就對了,有話好好說!”啪的一聲,秦霜雪化拳為掌甩了過去。


    秦沛臉頰上重重的挨了一下。這下他果然笑不出來了,哭喪著臉打感情牌:“親親雪兒,我錯了,錯了還不行嗎?咱這都一個多月沒見到你了,不說先來一個深情擁吻,可也不能拳腳相對啊,我做錯什麽了。”


    如此彪悍,這也就是他不喜歡女人的原因了。好在,他不喜歡女人。


    秦霜雪感覺指關節有點痛,但積壓在心頭那種沉甸甸的感覺經剛才一通拳頭揮舞,似乎稍微輕鬆了些,她摒棄煩亂的思緒,冷眼看著秦沛:“你會不知道?”


    一個月沒見,秦沛現在的姿態要比之前好太多了,身材修長,唇紅齒白,臉頰上似乎還多長了兩耳肉,顯然秦霜雪不在的這段時間,他的日子過得非常滋潤。


    秦沛啊了一聲,沒說話,一雙泛著無辜光芒的眼睛撲哧撲哧扇動著,像是心虛在討饒,又像是一個渾然不知情況的路人。


    秦霜雪狠狠冷笑了一聲,現在根本就不吃這一套:“我剛才出酒店門口,就感覺有點不對勁了,難道你現在還敢跟我說你無辜,你不知道?”


    不敢,當然不敢。


    他與秦霜雪之間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靈感應,更確切的說,應該是磁場感應。


    秦沛雖然不屬於這個世界,但卻服務與這個世界的。網絡警察,簡稱網警,穿梭在網線的世界上,維護網絡世界的和平,除了自身條件不同,工作性質與這個世界的警察別無二樣。


    並不隻有他一個人,他們是一隻很強大的隊伍,哪裏有網絡,哪裏就有他們的身影,哪裏有他們的身影,哪裏就有矛盾。


    別小看這些矛盾,是他們升官發財的根基,解決矛盾越多,你往上爬得越快。誰不想當人上人,秦沛也想。作為那個世界的一個小透明,為了更快更好的上位,秦沛唯一的出路就是兢兢業業跑業務。每天不眠不休,要麽就是早在跑任務的路上,要麽就是在跑業務。


    不出意外的話,他絕對不會與這邊世界有任何牽連。可源頭就是十三年前那場狂風暴雨,那天他正穿梭網線之中為自己這個月的業績衝刺著,電閃雷鳴,突然一道閃電就擊中了他所在的那條網線,網線斷裂正巧落在樹下躲雨那個小女孩的身上。


    小女孩長得聽漂亮的,可惜的是腦子不太好,下雨天居然在大樹底下多餘,這不是找電嗎?可你想被電你就自己一個好好享受啊,為什麽要拉上我。小女孩手中攥緊了那條斷掉破口的網線。


    這是秦沛第一次親密接觸到電流,先是全身酥麻發熱,然後就是密集的針紮一般都痛感,最後是五髒六腑傳達最後的危險信號,心髒劇痛,心慌氣短,頭暈眼花。


    “瓜娃子,你快點鬆手啊,一屍兩命了……”秦沛無法觸摸人類,活生生受著。小女孩的情況並不比他樂觀多少,白眼直翻,身體無意識的哆嗦起來,突然噗通往前一撲,將那條還在噗嗤冒著細小銀光的網線壓在前胸上。


    電火竟然就這樣被撲滅了,秦沛剛經曆一番折磨,全身脫力,劫後餘生一般大口喘著粗氣,而那個小女孩就無聲無息的躺在地麵上,縮成小小的一團。


    風停了,大雨化作霧蒙蒙的細語,秦沛仰麵躺在濕漉漉的地麵上,看著這飄絮一般的雨簾也漸漸的閉上了眼睛。


    他再次醒來的時候,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不尋常,胸口中多了一個小姑娘,溫熱的,軟綿的,很小一隻縮在他的懷裏。


    小姑娘眉頭緊緊皺著,眼角水光瀲灩的,也不知道是眼淚還是雨珠,看上去特別的可憐。


    雖然腦子有毛病,但是這個小女孩長得可真是漂亮,還好,沒死。


    秦沛還惦記著自己的任務呢,自我催眠隱去周身那股酸痛感,掙紮著起身,剛一坐了起來,那小女孩順勢一滾,腦門直直的磕在旁邊的一塊小石塊上。


    秦沛抬著雙手,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這怎麽迴事,他好像能觸碰到人了?


    他正大驚失色,身邊突然傳來一聲細微的嚶嚀聲,他脖子僵硬的轉了過去,看見那躺在地麵上的小女孩已經掙紮著坐了起來,她右手撐著地麵,左手雙手落在額頭上那個鵪鶉蛋大小的包塊上,一對秀挺的眉毛麻花似的扭著。視線突然一轉,對上了秦沛。


    “你是誰?”聲音鹹澀,眼神惶恐不安。


    秦沛比她更惶恐,他想要證實自己的猜想,剛想伸手去觸摸小女孩,小女孩驚唿一聲,雙腿瞪著地麵,身體也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躲開了,然後轉身離開。


    能觸碰到人類,下一次碰得那些網上散布危害謠言的人們,他就可以直接動手了。秦沛驚悚過後還挺興奮的。可萬事有利有弊,小女孩離開不久之後,秦沛就感覺到不尋常了,心慌氣短,頭暈眼花,這可不就是剛才觸電的感覺嗎?


    後遺症?


    事實證明,也能算得上是吧,他經過幾次實驗之後得出確切的答案,他倒是還能正常出入網線,但是卻不能遠離秦霜雪,十米之內,而且他的化人形態時間非常短。


    秦沛問過自己的小夥胖,這種情況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自然不知道解法了。


    得了,這是跟秦霜雪捆綁上了。還能怎麽辦,業務雖然重要,但命更重要啊,秦沛隻能暫時跟在小女孩身上,以後事情如何變化,有一天就恢複正常就能離開了。


    於是這一等就是十三年,這十三年李,秦沛用了將近兩年的時間才將那個與人有壁的小女孩溫暖融化,拉她入了自己陣營。而當初十米之內的距離慢慢延伸為五十米了。


    感情一年就往外延伸二十五米的距離啊,也算好的,至少不用死,也不用天天守著秦霜雪身邊這一畝兩分地。


    隻要不死,就要離開的機會。等著唄,然後事實又給了他一個大嘴巴子,第三年,距離範疇陡然擴大到了五百米,然後這個安全距離就一直維持了這麽多年……


    得失,都是上天的最好的安排。時間久了,秦沛也麻木了,不過經過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相處,秦沛倒是發現秦霜雪這個小丫頭倒是越來越可愛了,日子倒也沒那麽難熬了。


    秦霜雪就是他連同這個世界上一把鑰匙,鑰匙我用久了,磁場感應就出現了。


    第五年的時候,秦霜雪就跟他坦白了,不僅能正視他的各種形態,還能感觸到是否觸及到安全距離。秦沛超出距離,對秦霜雪來說,身體倒不會跟蕭沐那樣有各種瀕臨死亡的反應,全憑一種感覺。


    秦沛不信,有嚐試了好幾次,結果就是百試百靈,從未失手過。


    所以,這一次,秦沛也不會懷疑。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關鍵是他幹不過盛怒的秦霜雪。秦沛當即認錯了:“讓你跟蕭沐吵架的確是因為那些短信,可我那是發到你手機上的,誰知道蕭沐會看你手機。你不是最寶貝你的手機嗎?平時我斜視一眼,你都避如洪水猛獸,這才多久時間啊,你們倆關係親密到可以相互看彼此手機的地步了。”


    秦霜雪的臉唰的一下又白變紅,他與蕭沐之間的關係的確親密得過了頭,要是一蹴而就,她當然知道拒絕,可是這種親密關係好像是一點一點慢慢滋長而生的,秦霜雪並不知情,等她迴神發現不同尋常的時候,已經長成了果實了。


    果實長成,也並不一定代表能收貨了。過了今晚,他們還不是要分道揚鑣:“我什麽都沒說,你怎麽知道我跟蕭沐吵架了?我們發生爭吵的時候,你當時也在現場。”


    秦沛心中哀嚎一聲心急壞事了,想著否認,舌根一軟,這剛被揍的那一拳頭,後槽牙都鬆了兩顆呢,立馬舉天發誓:“沒有,我不在現場。”


    秦霜雪冷冷的看著他。


    秦沛舌尖頂過火辣辣的臉頰,低聲說到:“我就站在門口。趁你準備出門的時候,提前出了酒店,然後一路跟隨到了這裏。”


    與秦霜雪想得相差不多,秦霜雪突然脫力了一般將身體靠在冷硬的牆麵上,眼神渙散,也不說話。


    秦沛小心翼翼的靠近,擔憂的看著她:“雪兒,你得振作啊,你這個樣子我害怕啊。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要不然我絕對不會給你發那幾條短信了。”


    秦霜雪身體沒動,隻動了眼珠子。


    雖然無言,但這哀傷的眼神宛如一道充滿倒刺的長鞭抽在秦沛的身上,就算許燦當初主動提出分手的時候,秦霜雪都沒有露出這種眼神。秦沛不自覺的吞了口口水,柔聲問她:“雪兒,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上蕭沐了。”


    秦霜雪雙眼一閃,沒有說話,就在秦沛還要追問的時候,秦霜雪卻突然開口了:“嗯。”


    嗯。


    秦沛驚悚了。這個問題他當初問過秦霜雪,還不止一次,她的答案始終保持一致,雲淡風輕的迴答:可能吧。那時候的對象是許燦,她交往了一年多的正牌男友。


    秦霜雪不像一般口是心非的女人,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她為了保持平靜如水的生活,能做到最大的極致就是隱忍不發。


    而這一次,秦霜雪竟然承認了。


    秦沛那雙好看的眉頭就跟觸電似的抽搐起來了:“雖然蕭沐是我先看中的男人,但是姐妹夫,不可欺,你既然喜歡上他,那我去跟他解釋清楚。”


    秦霜雪心髒抽痛,腦門青筋也抽痛,她伸手拉住了秦沛的手臂,瞳孔外擴:“不用了。”


    秦沛不解:“為什麽?難道你擔心我身份暴露的問題,完全不用擔心這點,就算真的有人要傷害舉報,要活捉我送給醫生解剖研究,你怕是忘了,我最擅長的就是躲命了。”


    “蕭沐他這是喜歡你,吃醋了唄,男人都是耙耳朵,要不然你過去給她服個軟,他肯定欣喜若狂。”


    秦霜雪搖搖頭,仰著頭,雙眼半闔著,神情看上去很是倦怠:“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問題。”


    “什麽問題?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不就行了?”


    秦霜雪嘴角突然扯出一個很小的弧度,聲音低沉而又落寞:“喜歡而已,誰說喜歡就一定要在一起的。”


    秦沛……


    渣女語錄。啥時候朝這個方向發展了?


    “那你打算怎麽辦?”


    “就這樣吧,一刀兩斷,各走各路,像以前那樣……”


    秦沛不死心啊:“千金難買一有緣人,你好不容易遇上一個喜歡你的,你也喜歡的男人,人家帥且多金還年輕,你要是就這樣放棄了,將來說不定就再也遇不上這麽一個人了。”


    秦霜雪不說話,眼神閃爍,看樣子似乎內心在掙紮。


    秦沛繼續說到:“條件好的你當然會遇上很多個,但是蕭沐就隻有一個。你能保證自己不會因為今天的決定而遺憾終生嗎


    ?”


    秦霜雪垂下了腦袋,沉默了。


    世事多變,誰都不能保證,好的,還是壞的。


    “你自己好好考慮一下吧。”


    秦霜雪在秦沛的帶領下,進了附近一家笑的旅館,兩人訂了一標間,雙人床。秦霜雪進了房間就躺下了,腦子裏嗡嗡作響,一直迴蕩著秦沛剛才的話。


    會後悔嗎?


    後悔了,又能怎麽辦?


    越想越亂,秦霜雪幹脆蒙著腦袋,強行剝離自己躲開這個問題,一天的忙碌,秦霜雪晚上又動了幾分怒氣,身心疲憊的她在床上折騰了半個小時左右就睡過去了。


    臨睡之前的念頭是:管他蕭沐還是蕭沐她媽,明天,明天天一亮,她就迴家去。果然天一乍亮,秦霜雪就醒過來了。


    她環顧四周情況,呆愣了好幾分鍾,才慢慢想起昨天的境遇和決定,當即拿出手機給自己買了一張迴景城的車票。


    隨即起床迴到曾經做過的小公寓。喬氏姐妹花兩一個都沒在家,實屬常事,秦霜雪見怪不怪了。隨即那筆給她寫了張紙條說明情況,說迴家了。


    “躲避可不是良方。”秦沛又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了。


    秦霜雪睡了一腳,精神比昨天晚上要好了一點:“嗬嗬,我迴家而已,你想太多了。”


    秦沛額了一聲,突然拿出他那部酷炫的手機:“感情的事情別人做不了主,既然你做了決定我也無話可說了,不過在迴去之前,你是不是得先看看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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