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佳死了,還死的那麽慘。


    要不是親眼所見,楚澤朔兮始終沒辦法相信這個事實。


    怎麽會這樣的?明明她們之前在香盒店前分手的時候,她還靦腆的向允煬道謝,還擔憂的問過她有沒有事的。


    挺好的一個姑娘,怎麽能說沒了就沒了?


    然而對於這件事,與王佳同學好幾年的吳言衝擊更大,從發現屍體的那一刻便一直在哭,整個人哭到已經虛脫需要人架著才不會倒下了。


    河堤旁靜謐的隻能聽見些微弱的哭聲,允煬扶著犯惡心的楚澤朔兮,環視了一圈沉默站著的人,好一會兒才淡問道,“這件事,你們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幫忙扶著吳言的允意聞言,說道,“下午我們一起迴去後,她說她身體不舒服想要迴房間躺一躺,我們其他人為了不打擾她也就沒跟著進房間,等到吃飯的時候,怎麽喊她也沒答應,我們覺得奇怪,拿了備份鑰匙打開門卻沒看見她,以為她趁我們所有人不注意跑出去透氣了,我們幾個人就出來找她,然後……”


    然後就找到了她的屍體。


    楚澤朔兮蒼白著臉閉著眼睛靠在允煬身上,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屍體,還是那麽慘的模樣,內心除了可惜和犯惡心外,她再找不到其他詞語可以描述自己的感受。


    扶著她的允煬心知肚明,又看了一眼地下躺著可怖的屍體,對幾人淡道,“你們是選擇在這裏葬了她,還是選擇把屍體運迴去再葬?”


    “你說什麽!佳佳死的這麽慘,沒找到害死她的兇手就要葬了她,哈哈,我知道了,這一定是你們雲夢澤裏頭人幹的,你為了包庇兇手,所以才想要大事化小對不對!”吳言眼睛紅腫得像個核桃,聽見允煬的話後氣氛不已,惡狠狠的一下撲到她麵前,揚起手便要打她,允煬冷冷淡淡直挺挺的站在那裏也沒動,那帶了十分力氣的巴掌便直直地落了下來。


    “啪”一聲震天響,驚了一圈的人。


    隻見楚澤朔兮白嫩的臉上腫了一尺多高,趔著身子正正的擋在允煬前麵,眼睛還半眨不眨的,想來是被打懵了。


    “朔兮……”吳言失神地看著自己因為那一巴掌變紅的手心,喃喃道,“你……我……”


    “你是想死麽?”


    這像是從地獄裏傳過來的聲音讓還在怔神的吳言愣了一下,抬頭一看,允煬抱著楚澤朔兮,從帶著麵罩的臉上透過來森森的寒意,帶了刺的寒風一樣,讓她脊背有些發涼。


    見狀,允順急忙上前開解道,“大祭司,她不懂這裏的規矩,冒犯了您,請看在她是外人的份上,饒過她吧,明天早上,明天早上我就送她們出去雲夢澤。”


    “不過就是被打了一下,說什麽饒過不饒恕的。”楚澤朔兮捂著自己完全腫起來的臉,笑著掙開了允煬懷抱,又把她往自己身後推了推,看著一臉驚惶的吳言,笑了笑,“隻是下次別打這麽狠了,否則容易破相,我也就算了,你說那些靠著長相騙吃騙喝的人怎麽辦?”


    被她的話逗笑了,吳言含著眼淚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允煬冷著臉沒再說什麽,轉身對一邊一直沉默站著不停抽煙的允順父親道,“你是這裏年長者,應該懂雲夢澤的規矩。”


    “大祭司……”啪嗒啪嗒的抽著煙,允順父親也有些不忍心,指了指地上的屍體祈求道,“這孩子怪可憐的,好賴是在咱們雲夢澤裏呆了一陣子,大祭司能不能通融一下,好歹給她做個開天禮才送她迴去?”


    古時漢人講究入土為安,在雲夢澤,因為每個人身上都中了生命蠱的緣故,人死之前,那蠱便也在體內死了,等到人徹底斷了氣,由大祭司給那人做了開天禮後,便由大祭司掌握的惡蠱為引,讓那死人體內的蠱變為化屍粉一般的存在,徹底的將屍體化為齏粉,由親人捧著,在某一日風吹起的時候,由風將那齏粉帶走。


    在雲夢澤,這樣才能進去福澤之地。


    而大祭司,則是引導他們進入福澤之地的使者,沒有做過開天禮的人,被認為是會變成惡鬼迴來人世加害她的親屬的。


    王佳既然不是雲夢澤的人,允煬自然不會給她做法事,而且……又仔細觀察了地上可憐女孩子死前的情狀,允煬暗中歎了歎,她自小與蠱打交道,又如何不知道這女孩子是為何而死的。


    但就算她知道,又能如何呢?


    這一幫人,除了楚澤朔兮,其餘的不過是過來雲夢澤旅遊的無關人罷了。


    允煬沒有迴答允順父親的請求,而是上前一步直接把楚澤朔兮一把拉了迴來,對上她莫名其妙的眼神,冷道,“看你也看了,時間不早了,可以走了?”


    “現在就走?那佳佳的事怎麽辦?”沒等楚澤朔兮出聲,吳言率先叫了出來,看著允煬不滿道,“你不是這個地方的什麽祭司麽,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你卻想著走?”


    聞言,允順急忙拉了她,“不可以對大祭司出言不遜的。”


    “我就不遜怎麽了,難道她還能殺了我不成!”吳言不服,梗著脖子冷笑著看允煬道,“你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麽帝王啊,拜托,這都是什麽時候了,還不敬,不敬你個頭啊!我告訴你,有本事你就殺了我,讓我閉嘴,沒本事就別怪我對你不敬,嘴長在我自己身上,你管我……啊!”


    她越說越起勁,周圍雲夢澤裏的人神情也越來越悲憤,楚澤朔兮糾結的看著,正不知道幫哪邊的時候,就聽見吳言的一聲慘叫,她驚了一跳,看時卻是著了魔一般的允順拿了手裏的燈籠,一下子丟在了她身上。


    那燈籠的燈油是由雲夢澤特產的幽牛,扒了幼牛牛角下的膏脂製成的,尤其易燃,人身上但凡沾上一點,便怎麽樣都撲不滅,這會兒那燈籠被允順丟到吳言身上,裏麵的燈油盡數撒了她全身,幽藍色的火苗順勢竄起,很快便把她包圍了。


    “救命,救命啊!”一聲聲淒厲的慘叫不斷從吳言口中傳過來,她被火燒得疼得直在地上打滾,頭上的頭發已經全部燃盡,隱約有燒焦惡心的肉味飄在空氣中,引人作嘔。


    被這樣突然巨變嚇著的楚澤朔兮一愣,慌然就要去幫忙,腳剛往前邁了一步,便被允煬拉住手腕緊緊的拽了迴來。


    “你幹什麽?”楚澤朔兮惱了,氣急道,“沒看見那裏有活人被火在燒麽!”


    允煬不答她的話,隱於碧青色麵罩下的眼睛裏露出一絲殺氣,戒備的往四周掃了一眼。


    方才由於吳言太過於出言不遜,激出了她的怒氣,原本想要給她些小懲罰以儆效尤,略施蠱術讓她吃個苦頭的,不成想不知不覺便著了道,她自己被魘住了不說,還連帶著允順也被控製了神智。


    這麽遠的距離,竟然可以讓作為雲夢澤大祭司的她魘住,看來,那些長老給他的磨練還真是起作用了。


    “都別過去!”


    楚澤朔兮雖然被她拉住了,其他人的行動還是自由的,除了被魘住雙眼無神呆滯在原地的允順,餘下人看見吳言痛苦的在地上翻滾,急忙要趕上去幫忙,還沒靠近半寸,便聽見了允煬的命令,接著便驚恐的發覺自己的身體不受控製的動不了了。


    “都別過去,她身上的火,你們是救不了的。”見幾人俱目露驚恐之色,被她拉住的楚澤朔兮還擺出來一副要把她吃掉的兇惡模樣,看著還在地上打滾,求救聲音卻小了許多的吳言,允煬淡淡解釋道,“她身上的火,是數百個胎死腹中的嬰兒死後的怨氣凝結的,你們若是過去,除了也沾上這火被燒死外,沒有任何幫助。”


    “那我們就眼睜睜看著她被燒死啊?!”允意聞言,立即叫了出來,“那可是一條人命啊,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啊!什麽鬼火,我才不信!”


    “那你就上前去試試看。”解了她的定術,允煬淡淡對她一笑,“去吧,救人要緊。”


    驚覺自己又能動的允意驚駭地看了允煬一眼,旁邊吳言的叫聲越發微弱,神智還是清楚的,聽見這樣的話,不禁把充滿希望的目光投向允意,希望她能救下自己。


    吞了下口水,允意暗中給自己打氣,在一眾緊盯著她行動的人群的矚目下,慢慢的向吳言那邊靠過去,又慢慢的脫下自己的外衣伸出手。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被火折磨的吳言眼裏的希冀也越來越重,就在一尺之外可以用外衣撲滅的安全距離時,允意停下了腳步。


    被火包圍的吳言驚恐的看著她,隻見她動動唇瓣輕聲吐出了幾個字:對,不,起。


    心頭瞬間涼成一片,吳言絕望的眼神久久的定格在作抱歉神色的允意身上。


    不給予她希望就沒有失望,這樣子對她,不僅僅是對她身體的折磨,也是心理上的折磨。


    允意歉疚的垂頭退了迴來,她也怕死,還沒能做到為了一個隻認識幾天的人放棄她的生命。


    允煬冷冷淡淡的看著,似乎是料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並不驚訝的無動於衷。餘下的幾人畢竟年紀長些,也見慣了人性,隻歎息的看了眼慘叫不止的火人,再不說話。


    唯獨楚澤朔兮,被允煬緊緊拉著抱在懷裏,聽著不久前還活蹦亂跳的人淒厲的慘叫,聞著空氣中愈發濃重的焦肉味道,看著一個活人被火燒得漸漸沒了血肉,終於神智崩潰,在親眼目睹吳言的五官被燒得隻剩下窟窿後,徹底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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