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沒事,史鏢頭對勞德諾道:“洗剝幹淨了,去炒兩大盆。”


    薩老頭道:“是,是!爺們要下酒,先用些牛肉、蠶豆、花生。”


    宛兒也不等爺爺吩咐,便將牛肉、蠶豆之類端上桌來,鄭鏢頭道:“這位林公子,是福威鏢局的少鏢頭,少年英雄,行俠仗義,揮金如土。


    你這兩盤菜倘若炒得合了他少鏢頭的胃口,你那三十兩銀子的本錢,不用一兩個月便賺迴來啦。”薩老頭道:“是,是!多謝,多謝!”提了野雞、黃兔自去。


    鄭鏢頭在林平之、史鏢頭和自己的杯中斟了酒,端起酒杯,正要仰脖子一口喝幹,陳小旗眼珠一轉,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突然發聲道,“別喝,酒中有!”


    端起杯子的林平之立馬一愣,隨即喝道,“別喝酒!有毒!”


    鄭鏢頭和史鏢頭臉色一變,連忙停下手中動作,將手中酒杯放了下,鄭鏢頭驚聲道,“少鏢頭,你是說酒中有毒?所言可是當真?”


    “不是”林平之搖了搖頭,“我是剛剛突然聽見有人說,別喝,酒中有毒!”


    這下鄭鏢頭和史鏢頭連同白二、陳七都愣住了,史鏢頭更是連忙道,“少鏢頭,我卻沒有聽見有人說這話啊,鄭鏢頭,白二、陳七你們三個聽見了麽?”


    三人連接表示自己沒有聽到,這下輪到林平之愣住了,“可是,我剛剛明明聽見有人說話啊,而且非常清楚,就像是在我耳邊說話一般?”


    然而鄭鏢頭和史鏢頭連同白二、陳七卻紛紛道,自己確實沒有聽見有人說這話。


    白二更是插言道,“少鏢頭,是不是你打獵累到了,所以出現了幻覺,小的曾聽聞城裏郎中說過,勞累過度可能出現幻聽的。”


    林平之瞪了白二一眼,他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候,怎肯承認自己因為區區一場打獵就累到出現幻聽,傳出去還不讓大家笑話,更何況,他剛剛確實聽到有人說話,而且非常清晰,是個老者的聲音。


    鄭鏢頭突然臉色一肅,道,“少鏢頭,你確定你聽見了此言?”


    林平之點頭道,“我確實聽見了,非常清楚,而且,那是個老者的聲音,他說,‘別喝,酒中有’。”


    鄭鏢頭皺眉道,“少鏢頭你的意思是,你聽得非常清楚,而且那個聲音像一個老者的聲音可對?”


    林平之再次點頭確認。


    “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咱們今天可能是遇見高人了?”鄭鏢頭抱了抱拳,“我隨總鏢頭走鏢時,曾在不少茶館聽過武林典故,傳說有些前輩高人內力深厚,可以施展一種傳音入迷秘的功夫,能夠讓指定的人聽見他所說的話。


    能施展這種絕技的高人大多都是一派掌門,或者是遊戲風塵的高人散客,如果少鏢頭你確定沒有聽錯的話,咋們可能就是碰上了這種前輩。”


    聽得這話,林平之神色大喜,因為他確實是清清楚楚的聽見了那話語,而且他認為武功高強的父親林震南是萬萬做不到傳音入密這種地步的。


    作為鏢局少鏢頭,林平之自然聽過不少江湖典故,以為自己機緣到了,於是他長身而立,朝四方抱拳作揖,道,“在下福威鏢局林平之,不知前輩大駕光臨,實在失敬,前輩既然願意指點,還請不吝現身一見,讓我等能夠目睹前輩風采!”


    陳小旗在一旁幾乎笑噴,答道,“小家夥,我可沒有指點你,我隻說‘別喝,酒中有’五字,可沒說酒中有毒!哈哈!”


    林平之聽得這話,臉色一紅,道,“這,確實是晚輩孟浪了,不過,還請前輩現身一見!”


    這一句將旁邊的史鏢頭和白二、陳七四人聽得一愣,難道真有高人,鄭鏢頭同樣愣住了,他也隻是懷疑而已,聽少鏢頭這迴話,恐怕是真有高人了。


    對於林平之的邀請,陳小旗搖了搖頭,卻沒有再說話,開始沉思起來。


    酒館中的林平之幾次作揖相請,陳小旗陷入沉思中都沒有迴話。


    鄭鏢頭見無人現身,道,“少鏢頭,不用再請了,這等前輩高人既然不肯現身相見,想必是已經離開了,是吾等無緣了。”


    林平之這才坐下,道,“剛剛前輩說‘小家夥,我可沒有指點你,我隻說‘別喝,酒中有’五字,可沒說酒中有毒!哈哈!’卻是我沒聽清,讓大夥虛驚一場了。”


    其他四人連連擺手,稱唿不敢,畢竟林平之是少鏢頭,身份不一樣,更何況一旁的高人也不知是走了還是依然存在,四人當然不敢表示不滿。


    鄭鏢頭更是拿出一根銀針測試了幾人杯中之酒,發現確實無毒,這才放心。


    這戲劇般的一幕,卻將後麵的勞德諾看得一愣一愣的,他去想什麽暫且不提。


    經過這一鬧,福威鏢局的幾人心思不定,開始吃喝起來,忽聽得馬蹄聲響,兩乘馬自北邊官道上奔來。


    兩匹馬來得好快,倏忽間到了酒店外,隻聽得一人道:“這裏有酒店,喝兩碗去!”


    史鏢頭聽話聲是川西人氏,轉頭張去,隻見兩個漢子身穿青布長袍,將坐騎係在店前的大榕樹下,走進店來,向林平之等晃了一眼,便即大刺刺的坐下。


    這兩人頭上都纏了白布,一身青袍,似是斯文打扮,卻光著兩條腿兒,腳下赤足,穿著無耳麻鞋。


    史鏢頭知道川人都是如此裝束,頭上所纏白布,乃是當年諸葛亮逝世,川人為他戴孝,武侯遺愛甚深,是以千年之下,白布仍不去首。


    林平之卻不免希奇,心想:“這兩人文不文、武不武的,模樣兒可透著古怪。”隻聽那年輕漢子叫道:“拿酒來!拿酒來!格老子福建的山真多,硬是把馬也累壞了。”


    宛兒低頭走到兩人桌前,低聲問道:“要甚麽酒?”聲音雖低,卻十分清脆動聽。


    那年輕漢子一怔,突然伸出右手,托向宛兒的下頦,笑道:“可惜,可惜!”宛兒吃了一驚,急忙退後。


    另一名漢子笑道:“餘兄弟,這花姑娘的身材硬是要得,一張臉蛋嘛,卻是釘鞋踏爛泥,翻轉石榴皮,格老子好一張大麻皮。”那姓餘的哈哈大笑。


    看到這裏,陳小旗臉色一變道,心中暗道,不好,不能讓林平之和這餘人彥起了衝突,不然青城派餘滄海定然要堵著福威鏢局的大門殺人。


    想到這裏,陳小旗立馬開口喝道,“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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