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婉晴顯然看出了趙傳奇對宮夢冉的事情很感興趣,微微笑了笑,接著道:“當時我們到達訓練基地靶場上的時候,天正下著小雨。大家都以為也許這次打靶會推遲或者拖延一段時間,但是最終還是按照既定的時間打響了。我們在雨中打靶,身體直打著哆嗦。那雨水嘩嘩嘩地往臉上衝,往脖子裏灌。當時文藝中隊的隊長叫陳亞琳,她對我們很好,擔心我們的身體,就跑到局團領導那裏去申請暫停打靶,等雨停了再打。結果領導不同意,陳隊長就退了一步,問能不能向男兵借些雨傘給女兵們用一用。當時官副局長還是大校,他一聽這話就馬上火了,將陳隊長痛罵了一頓。說,下雨天就不打仗了?戰場上下雨天敵人向你進攻的時候,你跟他說雨停了再打?敵人的機關槍衝你瘋狂掃射,你還來得及去穿上雨衣,那東西可擋不住子彈!總之當時官副局長莫名其妙地把陳隊長罵了個狗血噴頭,陳隊長哭著離開了,然後就當著諸位局團領導的麵兒,對女兵們大喊了起來,都給我上都給我上,淋病了淋感冒了反正看病不花錢……”


    說到這裏,趙傳奇禁不住反問了一句:“你是在說宮夢冉還是在歌頌那個什麽陳隊長?”


    方婉晴道:“怎麽,聽的不耐煩了。唱歌還得有音樂伴奏呢是不,你得容我把當時的氛圍烘托出來。”


    趙傳奇笑道:“那好你烘托,繼續烘托。”


    方婉晴覺得這趙傳奇還蠻可愛的。她把兩手放在大腿上,接著說道:“文藝中隊的女兵們冒著大雨繼續打靶,可是這種天氣下誰還有心思瞄準什麽的,都是胡亂朝前麵開幾槍把子彈打出去就完了。而且你根本看不清靶子在哪兒,雨大,眼睛幾乎睜都睜不開了,視線模糊的很,哪裏還能看的清缺口和準星。結果最後在宣布射擊成績的時候,清一色全是光蛋零環。但是唯獨有那麽一個成績,很不和諧,竟然是五發全中,五十環。你想啊,那麽惡劣的天氣看都看不見準星缺口,上靶都困難,誰能打出五十環來?但偏偏就有這麽一個例外!這五十環就是小宮,宮夢冉打出來的。局團領導很震驚,都覺得她的射擊成績有鬼或者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於是又讓宮夢冉單獨打了一組。這次直接給她押滿了彈匣,三十發子彈。”


    說到這裏,方婉晴稍微停頓了一下,仿佛還對當時的場景曆曆在目。隨後她繼續說道:“宮夢冉從容地走到射擊地線,先是用站姿呯呯呯打出去十發子彈,緊接著是跪姿,又十槍。最後才是臥姿,剩下的十發彈也跟著打了出去。這次是局團領導親自走過去驗的靶子,數了數,二十九個槍眼兒,二十八個十環,一個九環,隻有一環沒上靶。再仔細一看,原來根本就是三十個槍眼兒,隻不過有兩顆子彈幾乎打在了一點上,像是一個眼兒似的……局團領導震驚了,所有官兵震驚了。官副局長說,像這樣的神槍手,全中國不超過十個!這是純粹的天生的神槍手!就這樣,局裏把宮夢冉從文藝中隊調走,讓她參加了一些專門的訓練,才有了她成為特衛隊射擊教官的故事。真的就跟神話一樣,她的事情。說出去也許很多人不信,在那樣的惡劣環境下,竟然能百發百中彈無虛發。但這的確是真的,是我親眼見證了的。”


    趙傳奇點了點頭:“是的,神槍手一般都是天生的潛質。靠後天的訓練能提高射擊水平,但是成不了神槍手。”


    方婉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哦對了,小宮曾經跟我提過,她找到了一個接班人。也是個神槍手。她沒跟我說叫什麽名字,我也沒來得及問。你一定認識對吧?”


    趙傳奇笑道:“莫非是在說我?”


    方婉晴撲哧笑了,反問:“你也是神槍手?”


    趙傳奇道:“那時候彈弓打的特別好。特別準。我想打麻雀的腿就肯定打不到麻雀的頭。”


    方婉晴道:“那當然啦。因為根本都打不到嘛。”


    玩笑過後,方婉晴又道:“對了還有一件事,一會兒宮夢冉會過來這裏。”


    “什麽?”趙傳奇既意外又驚喜,慌忙追問道:“她來這裏幹什麽?”


    方婉晴一語道破天機:“最後的排練嘛。這次演出,也有她的節目。她唱歌。”


    趙傳奇道:“這麽厲害?”


    方婉晴道:“你忘記了,她當時就是被特招到文藝中隊的。她是全才,文武雙全。”


    趙傳奇點了點頭,心裏仿佛被注入了一股神奇的力量。他的心裏萬分地激動,期待著心中女神的到來。


    方婉晴和趙傳奇還挺投緣的,坐在椅子上聊了足足有二十分鍾。直到有一位文藝中隊的隊員走過來告訴她,程序已經走了一遍,問她是否開始走第二遍程序。她才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衝趙傳奇笑了笑,離開了視線。


    宮夢冉,宮夢冉。


    趙傳奇在心裏一遍一遍地唿喚著這個名字。


    方婉晴的確沒有騙他,大約又過了五分鍾,禮堂門口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穿著常服軍裝,戴著大簷帽,英姿颯爽,玉樹臨風。她像是一個夢,像是一個如夢似幻的天使,出現在禮堂門口。


    很多人扭頭看時,都禁不住被她的美和她的氣質驚呆了,深深沉浸在其中,遲遲不肯收迴目光。她氣宇軒昂地踩著嗒嗒嗒的女士皮鞋聲,朝舞台處走去。周圍全是羨慕嫉妒恨交織在一起的目光。男兵愛慕,女兵嫉妒。她的到來,注定會讓那光芒四射的大明星海黛爾,變得黯淡無光。


    趙傳奇站起身來,激動地迎了上去。


    當他站到宮夢冉麵前時,宮夢冉止住了腳步,微微一驚:“你怎麽在這兒?”


    趙傳奇笑道:“我是帶著任務來的。沒想到,這次演出還有宮教官的節目。”


    “怎麽,這麽瞧不起我?”宮夢冉笑問。


    趙傳奇道:“哪敢哪敢。隻是從來沒聽過你唱歌。”


    宮夢冉道:“我唱歌很難聽的,你得提前做好心理準備。要不是局領導點名讓我唱,我才不到台上去丟那個人。”


    趙傳奇道:“宮教官你可真是捋著胡子過河--------”


    宮夢冉問:“怎麽講?”


    趙傳奇一語道破天機:“謙虛過度(牽須過渡)。”


    宮夢冉噗嗤樂了:“還一套一套的!好了先不跟你說了,我得抓緊上去排練一下,到時候可千萬別出什麽差錯。”


    趙傳奇點了點頭:“你的歌聲一定會感動全場!”


    宮夢冉笑罵道:“去去去。又耍貧嘴了!”


    目送宮夢冉上了台,趙傳奇心裏像是吃了蜜一樣甜美。她的到來,頓時吸引了現場幾乎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當她開始接過麥克風,試著去演唱自己預演的那首歌時,現場竟然出奇地安靜了下來。甚至原本亂成一團的觀眾席上,零散就坐的官兵們自覺地坐整齊,目不轉睛地盯著台上那光豔靚麗的軍中天使。


    宮夢冉往台上一站,就是一個傳奇。


    她太美了,炫美的燈光,散發著奢華的光芒。傾照著她驚世駭俗的容顏,整個舞台都被她渲染的美輪美奐。


    宮夢冉唱了一首誰都耳熟能詳的歌曲:夢駝鈴。這首歌是一首典型的軍旅抒情歌曲,幾乎被全軍官兵廣為傳唱。但是在宮夢冉口中唱出來,卻是那樣的感人至深。任誰也聽過各種版本的《夢駝鈴》,也許誰都會覺得這首歌好聽,感人,旋律優美。然而倘若再聽一聽宮夢冉這一番吟唱,才會恍然大悟,原來這首歌還能唱出這樣的境界。你無法想象,當宮夢冉唱出第一句的時候,全場頓時鴉雀無聲了起來,沒有人願意再發出任何雜音,去打斷這麽一曲婉轉動人的歌聲。


    她的聲音很甜美,很有質感。大家聽著聽著就情不自禁地進入到了一種特殊的情境之中,不能自拔。隨著那感人的旋律,黯然傷感。也許這種感覺,隻有當過兵的人才能深深體會,每年葉落枝枯之際,恰逢老兵退伍之時,那種送老兵退伍返鄉的時刻,永遠是這個世界上最感人的場麵。這首夢駝鈴所唱出的就是這麽一段濃厚真摯的戰友情。


    “送戰友,踏征程。默默無語兩眼淚,耳邊響起駝鈴聲;路漫漫……革命生涯常分手,一樣離別兩樣情……戰友啊戰友,親愛的弟兄,小心夜半北風寒,一路多保重……”


    這歌聲仿佛穿越雲霄,纏風繞月。現場有不少官兵,都感動的淚眼婆娑。


    宮夢冉唱完這一曲之後,掌聲雷鳴不息。方婉晴走過去跟宮夢冉熱切地擁抱了一下,笑說:“你的聲音還是這麽動聽,有你在,今天的演出我信心十足。”


    一旁站立的大明星海黛爾一聽這話,臉上凸顯出一種莫名的尷尬。畢竟她是被e首長特邀過來的演出嘉賓,方婉晴這句對宮夢冉的讚美,在某些程度上,也算是戳傷了她原本的自信。海黛爾走了過去,抱著胳膊瞧了瞧宮夢冉,雖然麵帶友好,但不難看出,這和煦的表情中,帶有一種十足的嫉妒。在某些程度上來講,海黛爾作為影視歌三棲巨星,她本身就是一位少見的大美女,她所見過的漂亮女藝人更是多如牛毛。她甚至已經到了審美疲勞的階段。但今天在見到宮夢冉之後,她的心裏這麽多年第一次產生了一種特殊的嫉妒心理,她覺得麵前的這個年輕女軍官,美的像是個夢。她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竟然有美到這種程度的女人。


    所有的女人見到宮夢冉,都會禁不住自慚形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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