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策軍離開鄴城了。


    真的離開了。


    這件事根本不需要調查,因為走得如此大鳴大放,見證者無數。


    高浚也徹底放下心來,準備等待時機成熟後,直接舉事!


    到底什麽時候叫做“時機成熟”呢?


    第一個,必須要等神策軍走遠以後才行,這點毋庸置疑。如果神策軍剛剛走到枋頭,結果高睿的幽州軍就到鄴城了。


    嗬嗬,不需要多說,高睿麾下那些人,是肯定對付不了高伯逸和神策軍的。畢竟,枋頭離鄴城,也就幾步路而已。


    然而若是神策軍渡過了黃河,來到虎牢關一帶,那麽,高睿和他麾下大軍,就有機會占據鄴城了!


    因為高伯逸一定不會料到,黃河中遊這一段,每到汛期的時候,就會瘋狂漲水!現在還過得去黃河,但是等迴來的時候,可就未必還能過河了!


    就算能過,肯定也是會花費大量時間繞路。


    高浚覺得,高伯逸常年在外麵打仗,其實對鄴城南麵的水文地理,都不是很熟悉。自己還是很有機會的。


    隻不過,他發現自己的夫人陸氏,最近情緒似乎不太好的樣子。


    “夫人最近好像有些鬱鬱寡歡,究竟所為何事?”


    正午的時候,高浚發現午飯的菜,陸氏一口也沒有吃,關切的問了一句。


    “當年阿郎落難,妾身去求高伯逸,對方並未像外麵傳的那樣是個好色之徒,對妾身很是禮遇。


    並且勸說先帝放了阿郎。


    現在阿郎恩將仇報,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


    陸氏疑惑問道。


    這個心結,她一直解不開。當初若是沒有高伯逸,高浚早就死了,哪裏輪得到現在去暗算對方呢?


    可以說高伯逸當初那是“婦人之仁”。


    然而,無論是怎樣說都好,救了高浚的命,這個是鐵板釘釘的事情,毋庸置疑的。


    “我又何嚐不知道欠高伯逸一個天大的人情?隻是,這個人情,可能以後永遠也還不上了。”


    高浚長歎了一聲說道,並未對陸氏承諾說放過高伯逸的家眷啊之類的,因為那根本就不可能!


    高伯逸敗了,他的家眷必死,全家死光光,連帶的那些親信和好友也都要死,無人可以幸免。


    這甚至都不是他高浚可以承諾的事情!高處不勝寒,不僅僅是說上麵人很少很寂寞。


    更是指頂端的那些人,根本就輸不起,一旦輸了,就會死全家。


    “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你就不必管了。”


    陸氏嘴巴張了張,有話堵在喉嚨裏,最後還是化為一聲歎息。


    其實,她倒是沒愧疚,隻是有些擔心這一仗高浚會慘敗收場。事實上,在內心裏,她完全不覺得高浚等人有勝算。


    那個高睿,還有他麾下的軍隊,戰鬥力如何,不好說。


    可是高伯逸跟神策軍是怎樣的實力,陸氏心中很明白,那絕不是好惹的。


    如果高伯逸在此地,知道陸氏的心情,他一定會跟對方說:人生就像是一場絕版的電影,演員和場景無法選擇,而且隻能播放一次,不排除會中途掐斷,喜劇或者悲劇落幕,誰也無法預料。


    陸氏現在的心情,大概就像是看電影看到一半,發現主角已經進入死胡同,如果沒有“主角光環”,似乎是一個必死無疑的局麵。


    那種內心壓不住的不安在躍動,就差沒問高浚,要不要先想好退路。


    高浚性格很“軸”,一根筋,這家夥認定的事情,八頭牛都拉不迴來,所以陸氏也不打算勸說了。


    雨一直在下,陸氏看到有個穿著鬥笠蓑衣的男子進了府中,看到高浚,蓑衣都不脫,就開始行禮,低聲在高浚耳邊說著什麽。


    陸氏的心一點點的往下沉。


    ……


    “王爺,果然不出所料,河水漲起來了。不止是黃河,就連漳水,也在上漲!”


    此人是高浚派出去的探子,一來跟蹤神策軍走哪裏了,二來則是順便沿著黃河走走,看水位如何,是不是方便渡河。


    聽到這話,高浚的心頓時落了下來。


    漲水好啊,就怕不漲水!


    “對了,神策軍渡河了麽?”


    高浚疑惑問道。


    他最關心的事情,就是神策軍到底走到哪裏了,這件事不弄明白,其他的都是白搭。


    “神策軍已經到了枋頭,我親眼看著他們渡河的,一直到了黃河對岸,我才迴轉,他們應該不會這麽快折返迴來吧?”


    這位探子疑惑問道。


    不得不說,還真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


    “這樣吧,麻煩你再跑一趟,可以在枋頭那邊住兩天都行,一定要確認下神策軍有沒有渡河。”


    高浚甚至語氣帶著哀求。


    以王爺之尊去求一個斥候,他這絕對算得上是“禮賢下士”了。


    “王爺,那屬下這就去,務必辦好!”


    此人穿上蓑衣,戴上鬥笠,直接就出了王府。等他走後,高浚輕聲歎息,總算是……一切按照自己預想的在發展。


    等高睿大軍快到鄴城,就可以進行下一步的計劃了。除此以外,還要再次去串聯一下,看看哪些人已經“想通了”。


    畢竟,高伯逸和神策軍都在的時候,跟二者都不在鄴城的時候,造成的壓製效應,那是完全不同的。


    高浚跟仆人交代了一聲,很快,另一個穿好蓑衣,帶著鬥笠看不清臉的人,來到書房門口。


    高浚將剛剛寫好的信交給對方說道:“路線你是知道的,現在直接去北麵,不用再迴來了。將信交給高睿,讓他依計行事即可。


    嗯,最好還是讓他派個人來說一聲。”


    “喏!”


    那人接過信就走了,沒有絲毫停留。


    做完這些事,高浚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腦子裏一片空白,之前的那種壓抑感,完全消失不見了。


    沒做的時候,很擔心會不會失敗,很擔心搞不定狡詐如狐的高伯逸,很擔心打不過神策軍而功敗垂成。


    現在已經把該打的牌都打出去了,高浚反而一點都不擔心了!


    怎麽說呢,都已經這樣了,其他的,就看天命如何吧!他相信運氣一定會站在自己這邊的!


    要不然,怎麽早不漲水晚不漲水,等神策軍過河了以後,黃河就漲水了呢?這都是老天在保佑他們高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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