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昭君說讓高洋立高演為太子,這事讓兩個當事人都特別尷尬。


    高演想不想當皇帝呢?


    他當然想當皇帝,可是這話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能說,哪怕是麵對自己的親信死黨王曦的時候,高演對此也是守口如瓶,從來沒表示過自己對帝位有什麽覬覦之心。


    現在被婁昭君挑明了,感覺就像是他在攛掇母親說這話一樣。


    像極了小時候在母親膝下“爭寵”的戲碼。


    此時高演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他又不好說自己對皇位沒什麽想法,如果真說了,高洋順水推舟,那就是傻逼了!


    而高洋此時也很尷尬,似乎說什麽都太不妥當。


    直接拒絕母親,好像也不太好,顯得對皇室成員很刻薄,無形中的離間了關係,似乎他這個皇帝隻盯著權力,一點人情味都沒有似的。


    更讓人不爽的是,婁昭君代表著晉陽鮮卑的勢力。她現在說這話到底是自己的意思呢,還是她背後那些支持者們的意思?


    真的很耐人尋味啊。


    “太後,陛下現在春秋鼎盛,沒必要那麽著急立太子,過幾年再說也不遲的。”


    楊愔再次插話,打破了沉默。


    不過他這話太軟,婁昭君本身就看不起他,自然不會當這是一迴事。


    果然,婁昭君不悅的瞪了楊愔一眼道:“這是我高家的家事,你作為外臣,這些事情輪不到你說話。”


    嗬嗬,你跟她講道理,她跟你講感情,你跟她講感情,她跟你講禮法,完全是雞同鴨講,沒法溝通。


    婁昭君真正強勢的原因隻有一個,她遠的有晉陽鮮卑軍戶勢力為靠山,近的有退伍的鮮卑老兵在鄴城保她平安,而楊愔的黨羽都是些文臣,手裏沒有一兵一卒。


    所以我可以不鳥你!


    楊愔尷尬一笑,看了高洋一眼,兩人眼中都流露出無奈,卻又不知道話題要怎麽繼續下去。


    高演此時一直都是一言不發,其實他早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有時候該出聲的時候沉默,反而就是一種極為堅定的態度。


    那就是他對皇位是有想法的,但是又什麽都不說!


    這跟那種享受著舔狗的好,但又故意不表態的綠茶碧池如出一轍。


    都是你願意給我我才要的,不是我主動找你索取的,不過你硬要給我我也不會拒絕啦。


    類似於這樣一種想法。


    “怎麽,高洋我兒,哀家的建議你覺得不合適麽?那你有什麽好的辦法,也說來聽聽啊,究竟中意哪個皇子。”


    婁昭君咄咄逼人的問道,似乎高洋今日不給一個說法,就很難離開萬壽宮。


    “朕身邊這人是一位智者,平日裏主意最多,現在讓他幫朕想想辦法吧。他說的就代表朕說的。”


    關鍵時刻,高洋對著眾人指了指高伯逸,無情的把他賣了。


    還有這種操作?


    高彾無語的捂著臉,已經不想再看下去了。


    高演高湛等人都是麵麵相覷,明知道對方是高伯逸,但高洋不說,那就不是,而是一位“世外高人”!


    這就跟皇帝的新衣一個道理。


    “那好啊,哀家倒是想看看這廝能說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話出來。”


    婁昭君恨恨的看了高彾一眼,暗恨女兒居然被高伯逸這廝迷得暈頭轉向,多次進宮向自己求情。


    想來二人床笫間的歡樂不算少吧!女人就是這樣,男人一哄開心就會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


    唉,當年自己也是被高歡迷得神魂顛倒,陪睡賠錢也要嫁給他。


    一時間婁昭君居然想起已經亡故多年的丈夫,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唏噓感慨了一番。


    “太後,卑職想問一句,今日坐在這裏的,都是自家人麽?”


    高伯逸臉上帶著微笑輕聲問道。


    “除你以外,都是!”


    其實高伯逸也應該算是,但……帳不能這麽算。畢竟,他現在不是高伯逸,而是一個“來曆不明的世外高人”。


    “那這就難怪了。卑職當年聽陸法和陸神仙說,渤海長公主之子若為太子,必可保齊國萬世基業。


    陸神仙料事如神,陛下何不將太子之位傳給渤海長公主之子高承業?”


    臥了個槽,高伯逸你這王八羔子還真是敢說啊!


    楊愔的嘴巴張大成o型,難以置信的看著高伯逸,懷疑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吃驚的不隻是他,就連高彾也嚇得麵色有些發白,想要跟婁昭君解釋,卻被對方阻攔了。


    “你大概是鄉野來的不懂規矩,這也難怪。高承業雖然姓高,卻是那高伯逸之子,不能算是我皇室中人。


    他怎麽能當太子呢,真是無稽之談!”


    婁昭君故作不悅的說道,實際上內心則是樂開了花!


    如此荒誕的言論,根本就不值一駁,任何人都不會認同的。


    這就好比南齊蕭道成的子孫把皇位傳給同樣姓蕭的南梁蕭衍一樣!


    哪怕是同樣的姓氏,如果宗門不同,想不篡位就奪得皇位,基本上是天方夜譚。


    “原來是這樣,太後剛才不是說在這裏的都是自己人嗎?不是說太子之位是自己人的事情麽?為何高承業也是自己人就不能當太子了?”


    高伯逸麵露困惑問道。


    高伯逸一番胡攪蠻纏,連楊愔都有些看不過眼了想打斷他,終於忍住還是沒說。


    “高承業算哪門子的自己人!”


    婁昭君怒斥道!


    “哦,原來不算啊。那父傳子,家天下,長山王又算是哪門子的自己人?


    現在的齊國,是陛下這個小家說了算,而不是太後這個大家說了算!大家庭裏麵人太多,難免心思複雜。


    太子之位那是神器,隻能由陛下來交接,私相授受,豈不滑天下之大稽?


    更別說太後還想將來讓長山王把太子之位讓給陛下的子嗣,豈不是把神器當兒戲?難道以為這是一個梨,你想要我讓給你?


    太子不僅僅是陛下的太子,更是齊國人乃至天下人的太子,而不是太後的太子!太後此言大謬,還請收迴剛才說的話,以免在群臣中造成混亂,以為太後有什麽複雜的心思。”


    高伯逸淡淡的對著婁昭君拱手,他剛才那番話擲地有聲,說出了楊愔和高洋等人的心聲,可謂是振聾發聵!義正言辭!


    太子是天下人的太子,不是你這老太婆的太子,給朕閉嘴!一切朕說了算!


    高洋在心中瘋狂呐喊嘶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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