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聽說了嗎?今年的春獵取消了,朝廷說要讓那些野物多長肉,不能臨澤而漁,然後就改田獵為蹴鞠大賽了。”


    一個穿著綠袍官服問身邊的同僚道。這裏是門下省的衙門,平日裏也都是整理文案,謄寫詔書什麽的。


    門下省,魏晉至宋代的中央最高政府機構之一。初名侍中寺,是宮內侍從官的辦事機構,後來隋朝和唐朝開始正式設立的三省六部製成為與尚書省、中書省的三省之一。其稱為門下省,始自西晉。


    門下省原為皇帝的侍從機構,南北朝時權力逐漸擴大,北朝政出門下,成為中央政權機構的重心。它的職能是與中書省同掌機要,共議國政,並負責審查詔令,簽署章奏,有封駁之權,其長官稱侍中。


    值得一提的是,高伯逸的渣爹高德政,正是掌管門下省的侍中!


    “自陛下當政後,文風漸盛。蹴鞠總比那些野蠻殺戮要好。”


    另一個綠袍小官應和了一句,繼續謄寫召令。聽起來他是比較讚成的。


    原因很簡單,往年的活動是在鄴城郊外田獵,一般武勳世家比較吃香,他們這種文官,還是綠袍小官,連出場的機會都沒有。


    現在不同了,聽說各個官衙都在組織蹴鞠隊,隻要進入複賽就有獎!參加蹴鞠隊又沒說要親自下場,家奴代替本人參加也是闊以滴。


    這可是全鄴城人的盛會,不管你是乞丐青皮,還是達官貴人,都可以組隊參加。可以說是第一次實現了真正的公平公正。


    而且獎品和獎金亦是相當豐厚!


    獎品很實用,橫刀,馬槊,明光鎧這種戰陣之上好用的東西都有,各種類型的布,文房四寶,乃至黍,麥,稻米也有。


    你想要錢的話,大量的常平五銖等著你。


    總之不管你屬於哪個階層,獎品裏麵都有適合你的東西。


    更別說還有可能會進入皇帝高洋的視野。


    就隻問你動不動心。


    至於蹴鞠是什麽規則,鄴城大街小巷的“告示欄”上已經說得非常清楚。


    最近鄴城裏不管是官衙裏還是酒肆裏,到處都是談論蹴鞠的人。


    大球場,充氣皮球,十一個人還有守門員!將球踢進對方球門就行。


    你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唿!


    “咳咳咳!”


    一個威嚴的咳嗽聲響起,侍中高德政進來了,門下省衙門裏談論蹴鞠正歡實的綠袍小官們,立刻噤若寒蟬。


    “這是陛下今日的召令,謄寫然後下發下去。”


    高德政麵無表情的將手中的帛書丟給眼前的綠袍小官。


    大官有大官的官威,這是正常現象。相反,若是宰輔和綠袍說話都帶著討好,那才叫不正常。


    “對了,門下省要組織一支蹴鞠隊,每個球隊要一個教頭,指揮球員踢球,我想去試試,你們都踴躍參與啊。”


    高德政一本正經的說著荒謬的事情,讓綠袍小官們瞠目結舌。


    大哥,你是皇帝身邊的紅人,玩什麽蹴鞠賽啊,至於麽?你又不缺錢!


    不等眾人迴話,高德政就飄然而去,弄得眾人麵麵相覷。


    “我聽說,這種新式蹴鞠,就是侍中的私生子高伯逸想出來的,這小子最近經常在陛下身邊出現,已經是黃門侍郎了。”(高洋近期給高伯逸升了官,不過是假黃門侍郎,還沒轉正)


    “嘖嘖,一門兩父子啊,堪比當年崔)浩了。”


    “比不了比不了。”


    一幫綠袍用羨慕嫉妒恨的語氣談論高伯逸,沒想到角落裏一個綠袍小官幽幽的說道:“你是不知道侍中家崔娘子的厲害,我敢說高伯逸隻要迴到高府,絕對會禍起簫牆。”


    呃……好像是這麽迴事啊!


    高德政的嫡子高伯堅,也是在朝廷裏做官,官位還不小。


    現在多了個高伯逸,還是皇帝身邊的寵臣,你覺得崔娘子能忍?


    不存在的!


    “唉,大人物家裏也有大人物的煩惱啊。”


    一個綠袍小官心有戚戚的說道。


    “哼,如果沒有崔家的人脈,你覺得高侍中能如此平步青雲麽?”


    剛才說話的那個綠袍小官搖搖頭說道:“平凡是福啊。”


    一時間,眾人又開始同情起高伯逸來了。


    這家夥如果不是高德政的兒子,也許不會被高洋愛屋及烏的親近。


    但哪怕他不是高德政的兒子,就憑他想出新式蹴鞠,這腦袋就不像是普通人能有的,難道就真沒機會出頭?


    恐怕不見得。


    “誒?司馬消難被貶官了?”


    剛才接到高德政召令的綠袍小官精神一振,情不自禁就喊了出來。


    “司馬消難?”


    幾個綠袍小官湊過來查看召令,都麵麵相覷,眼神中有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燒。


    在後世,誕生了“坑爹”這個詞,也就是說兒子弄出事情來,老爹擦屁股。


    但司馬消難遇到的情況,卻是“坑兒”,而且還弄得滿城風雨,沸沸揚揚。


    當年四郎的老爹高澄才十四歲,有一次他爹高歡帶兵出征了,讓高澄留守鄴城處理政務。


    沒想到高歡前腳走,後腳高澄就跟高歡的小妾鄭大車搞上了。


    這事自然是瞞不過高歡。


    等大軍返迴後,高歡不僅想打死高澄,還把高澄母親,自己的原配婁昭君關起來了,眼看事情就要不可收拾。


    這時候,跟高歡一起長大的老朋友司馬子如出來勸說了。


    疏不間親,還是通x這種醜聞,怎麽開口都不好說。


    但司馬子如絕非常人,很快就讓高歡釋懷了。


    他是這麽說的。


    “嘛,年輕人嘛,犯錯是難免的。不就是兒子睡了小妾嗎,多大事啊,還搞得家裏雞飛狗跳的。


    你看我們家的司馬消難,還不是年紀輕輕就把我的小妾搞了,這種事情,看開就好啦,反正都是自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然後事後高歡感激司馬子如的勸慰,把自己的女兒嫁給司馬消難,未嚐沒有感謝的意思。


    隻不過,自此以後,司馬子如的名聲徹底臭了。


    “嘿,北豫州刺史啊,嘿嘿。”


    幾個綠袍小官都是笑而不語。


    為什麽呢,因為北豫州就在漢代滎陽附近,挨著西魏前線,這塊地方是北齊和西魏反複爭奪的重要地帶。


    但司馬消難是個文官還是駙馬啊,這召令純粹就是將其發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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