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自家小院,看著手中無比騷包的“白雲劍”,高伯逸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高洋的表現,實在是太過於出人意表。


    如果高伯逸隻是把這把劍當做普通的兵器,那他就白活了兩輩子了,或者叫智商連豬都不如。


    劍,兵中君子,有著非凡的象征意義。特別是皇帝的佩劍,更是象征著榮耀和寵信。不信的話,後來的大明,尚方寶劍不要太多。


    一會漠然殺人如狂魔,一會禮賢下士如劉備,高洋所展現出來的特質並非一種,應該說,是在時刻變換著。


    靜下心來仔細思考了一下,高伯逸覺得那張麵孔切換當真是無縫集成,灑脫自然。高洋真的如曆史上說的是精神分裂症麽?


    高伯逸有些迷糊,很難相信現在的高洋會做出史書上說的那些事。


    或許會發病不能自控,但他做的荒唐事裏麵,絕對有一些是故意裝出來的,這點高伯逸非常篤定。


    這是一個聰明到可怕的帝王,你根本分不清他什麽時候在演戲,什麽時候是真發病,或許這就是假作真時真亦假吧。


    眼見為實耳聽為虛,親眼見過高洋的一番“表演”之後,高伯逸才深深感覺此人的深不可測。


    教訓兒子,是恨鐵不成鋼,在這個冷酷的年代,懦弱的人在皇帝位置上是活不下去的,高洋隻是想讓太子高殷見識一下世道的冷血,不曾想用力過猛了。


    高洋接受自己的提議,也並非是因為動了惻隱之心或者是從癲狂中恢複正常,而是他察覺到,自己的幾個兄弟,都有些蠢蠢欲動。


    高伯逸覺得,高洋把劍送給自己,應該是為了給毫無根基的自己站台,畢竟,朝中大佬都是認識這把白雲劍的!


    高洋是想跟其他人說,這人我罩著了。


    想到這裏,高伯逸深深吐了口氣。是自己想太多了麽?


    能一邊發神經,還一邊讓國家不倒的男人,又豈是酒囊飯袋?


    而且高洋在防著獨孤永業!


    高伯逸曾經私下讓斷劍打聽了,獨孤永業是被收養的,本來姓劉,母親改嫁以後隨夫家姓獨孤,根本沒什麽根基,不是世家出身。


    高洋肯定是啟用獨孤永業做孤臣,用來對抗山東士族和鮮卑門閥的。


    但他又擔心獨孤永業被收買。


    所以高洋想到了自己,很可能隻是一瞬間的順水推舟,讓他高伯逸成為第二個獨孤永業!


    高洋讓他高伯逸伴駕,恐怕是向某些權貴示威,比如說婁太後,比如說高湛,比如說自己的那個渣爹,高德政!


    說什麽賢侄啊,冠禮啊,那些都是借口,高洋會不知道高伯逸隻是高德政家的一個野種,連上族譜的資格都沒有嗎?


    這根本就是在高德政家裏埋下了一根釘子。


    假如說有一天看高德政不爽了,高洋會立刻力挺高伯逸迴去爭奪家產,真是一步好棋啊!


    想想還真是讓人背脊發涼。


    高洋此舉也是警告高湛等人,你們做的事情,我在看著呢,別想糊弄過去。


    這家夥的權術很厲害啊!


    高伯逸痛苦的揉了揉腦袋,他真弄不懂是自己想得太多,還是高洋的手段太高明,簡單的幾個動作,居然就有如此效果。


    說不定高洋隻是一時開心就送自己一把寶劍呢?說不定他一時激動,就讓自己一起坐馬車呢?


    就跟後世玩手遊氪金什麽的,一次花個十萬什麽的差不多。雖然少,但總還是有的吧?


    嗯,衝動消費!沒錯,就是衝動消費。


    高伯逸試圖安慰自己,但很快心中有一個堅定的聲音告訴自己,能坐上九五之尊逆境中雄起的人,沒一個簡單的。看似不經意的舉動,往往飽含深意。


    “要不,我提前把錦衣衛弄出來?”


    四月暖洋洋的太陽,似乎點燃了高伯逸心中的雄心。他一向都是那種樂天派,日子再苦也要好好活著不是麽?多做點準備沒問題的吧?


    “伯逸兄快開門,是我!”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四郎的聲音。


    高伯逸連忙趕在福伯之前開門,發現一向穿著儒雅的四郎,今天卻像是做賊一樣,穿著平民的粗布麻衣不說,還戴著一頂寬沿帽子遮住了大半張臉。


    “出事了麽?”


    看這副樣子,高伯逸就知道四郎不想其他人知道自己來這裏。


    “前兩天我被祖母招進宮裏,她把我臭罵了一頓,罵我胳膊肘往外幫著外人。出事倒是沒出什麽事,隻是我不想她知道我到你這來了。”


    四郎把寬沿帽丟石桌上,輕輕歎了口氣。


    高伯逸頓時明了,事情恐怕沒有四郎說得那麽輕鬆。


    確實如高伯逸所想,這幾天四郎過得很不舒心。


    首先是他被婁太後嚴厲責罰了,罰了很多錢,鈔能力暫時沒有了。四郎沒有當官,所用的錢都是宮裏太後給的,這是北齊宗室給的錢。建足球場的事情,怕是要黃了。


    其次是家裏嫡出的三哥,就是高伯逸第一次見麵時的那個冷漠青年,也對四郎也很不滿,認為他沒有處理好這件事。


    這也好理解。四郎的老爹是死去的高澄,高洋的嫡親大哥,但四郎的叔叔們可都還活著在啊!特別是那幾個親叔叔(包括高湛)。


    晚輩在長輩麵前,天生是矮一頭的。


    最後,就是四郎的大姐,那個有點矯情的美女,跟夫家崔家徹底鬧掰了。崔達孥認為她的身體已經被高湛玷汙(心理潔癖),要休妻又害怕高洋找茬,現在兩人已經分居。


    至於迴崔家,那根本就不可能了!崔達孥的夫人在野外差點被賊人ooxx這樣的傳聞,也在朝中慢慢傳開。倒是高湛這個罪魁禍首沒人提及。


    人與人生來就是不平等的,由此可見一斑。


    高伯逸當初“英雄救美”膽子確實很大。坐鎮後宮的那位老太太,也真是偏心得厲害,就連這樣都要護著高湛,實在是無語。


    有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四郎要是能舒心得起來才是怪了呢。


    “伯逸,現在我手裏沒太多錢了,恐怕足球場的事情,還不太好弄。”


    四郎有些遺憾的說道。


    食言而肥,確實不是君子所為。但他也沒辦法,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沒事,我來想想辦法吧。”


    高伯逸心中有了個新構想,這或許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崔夫人的陰影,渣爹的陰影,北周破鄴城的陰影,神經病高洋胡亂殺人的陰影,一直籠罩在高伯逸心頭。


    今天在北宮的遭遇告訴他,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老,隻有靠自己強大起來,才能在這片亂世打下基礎。


    “對了,我之前弄了點酒,現在估計快好了!今天不醉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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