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年都會派人到附近觀察地形,」頓了一下,他才一臉落寂的道,「我的家畢竟不在這裏,我總有一日要迴去。」我隻是不想忘了迴家的路!


    唏兒看向夜漫空,從他俊逸卻稜角分明的臉上,看得出他在思念故土。這個人離家之後,就再沒迴去過,這得需要怎麽樣的毅力和堅忍?


    「夜漫空,你成親沒有?」她忽然問。總覺得他應該沒有,要不然不會走得這麽瀟灑。


    夜漫空愣了一下,大概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


    他一邊在前頭帶路,一邊道,「親人生死未卜,下落不明,我何來的心思成家。」


    不待唏兒說話,他又道,「當年,是我的疏忽。那日,我到皇宮去找皇兄,出來的時候,正好遇到皇妹纏著長她一歲的皇侄玩。兩人看到我之後,便嚷著要我教他們功夫,我當時有事,哄了他們幾句便直接出宮去了。一個時辰後,便從宮裏傳來兩人失蹤的消息。」


    「她們是在皇宮裏失蹤的?這怎麽可能?」唏兒大驚。


    能在皇宮裏無聲無息的帶走兩個主子,這就太讓人匪夷所思了,要什麽樣的人才有如此本事?


    聽他話裏的意思,還是青天白日!


    「宮裏!」夜漫空道,「而且當時貼身跟著他們的宮女太監,無一例外全部倒在草地上沒了知覺,醒來時就如同睡了一覺。後來我順著線索,尋過了沙漠,這麽多年,一直沒臉迴去。」


    他在說到沒臉迴去時,幽黯的眸子似乎翻滾著太多痛苦,最終轉變為仇恨。


    「不怨你!」唏兒道,「就算當日你留下來,陪著他們玩。可你總是要出宮,你不可能一直留在那裏。就算躲過了那天,還有第二日,第三日……」


    「可是如果我留下來,也許一切就能改變。或許我可以發現躲在暗處的壞人,可以……」


    夜漫空的話,被唏兒打斷。


    她道,「夜漫空,你說這些都是在自欺欺人,你又怎麽知道,當初你進宮的時候,那個人沒潛伏在暗處?在皇宮裏劫走兩個皇室,還能不驚動任何人,任誰都知道,這一定是蓄謀已久!你又何必把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


    夜漫空身子震了震,這些道理他懂,可他就是過不去心裏那道坎!


    要不然,也不會一走多年,連點音訊都沒捎迴去。


    說話間,夜漫空已經帶著大家走到了水源處。淺淺的一汪清水,附近有一些貼著地麵的矮小灌木。看到水了,馬兒高興的打著響鼻兒,撒歡的奔過去。


    大家也終於鬆了口氣,夜漫空道,「大家今晚在此休息,明早卯時上路。」


    說完,他對著唏兒解釋,「再往裏走,有時幾天都看不到水源,走到後麵,就得放棄這些馬了。」


    唏兒點頭,知道這也是沒辦法的決定,因為馬飲一次水的份量,夠他們喝上幾天的。她暗暗決定,那就在路過哪塊綠洲時,把馬放了。


    赤焰等人拿出一些驅蟲藥,撒在四周,大家啃過幹糧後便開始休息。


    半夜時,忽然傳來一陣沙沙的腳步聲。唏兒猛地睜眼,有人來了。


    「什麽人?」赤焰已經將人攔住,其他人也是一臉警惕。


    「怎麽是你們?」唏兒看著突然出現的唐無絕和唐遺風,不滿地走過去。


    「我們想去找唐不屑。」唐無絕把唐遺風擋在身後。可能是夜裏太冷,他的臉看起來冷冷清清的。


    唐歸晚走過來,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見他們赤手空拳,什麽都沒帶。


    驚訝的道,「你們連水都沒帶,是來送死的?與其死在這裏,還不如迴去。唐無絕,把唐遺風帶迴去吧!」


    唐不錐雖然叛出唐門,但這兩個人心地不壞。


    罪不及他們。


    唐遺風推開唐無絕,目光堅定的看向唐歸晚,「歸晚小姐,我和師兄既然進了沙漠,就絕不迴去。」


    唐歸晚看向唏兒,在徵求她的意見。


    不等唏兒說話,唐無絕已經拉著唐遺風往旁邊退了退,哀求的道,「如果你們不讓我們跟著,我們喝點水就走。」


    「赤焰,拿個水袋給他們!」唏兒開口。


    赤焰一愣,趕緊去辦。


    水袋拿來後,唐無絕遞向唐遺風。


    唐遺風搖頭,「師兄,你先喝吧!我去水邊喝就好。」


    她說完,不顧眾人的注視,拖著無力的兩腿往水邊去了。


    「小師妹!」唐遺風追上去。


    唏兒盯著兩人背影道,「喝過水之後,就過來吃點東西。」


    兩人背影齊齊一震,特別是最前頭的唐遺風,迴頭問道,「你信得過我們?」


    「嗯。」唏兒應了一聲,雖然隻是輕飄飄的一個字,卻讓唐遺風熱淚盈眶。她沒想到,事到如今,唏兒還會相信他們。


    唏兒對著眾人揮手,大家去休息吧!明日還要趕路。」


    等唐無絕二人喝過水,洗過臉返迴來時,她把拿出來的幹糧遞過去,也趕緊去休息。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一行人已經上路。


    唐無絕和唐遺風落在隊伍的最後方,休息時,也會有人把水和幹糧送到他們手裏。兩人極少說話,臉上卻一片感激。這裏畢竟是大漠,每一滴水都珍貴無比。是他們考慮不周,頭腦一熱,什麽都沒帶就要去找唐不屑。


    如果不是跟著唏兒等人,他們最後的結局就是死在大漠之中。


    因為有夜漫空這個嚮導在,唏兒每走一段路,都會拿出從納蘭陌那裏得來的地圖,重新標記。夜漫空偶爾也會開口,給她講解一下附近的路況。


    又一個白天。


    頭頂烈日炙烤,身周如同蒸籠,熱浪翻湧得令人窒息。


    大家沉悶的走在沙漠之中。


    忽然,走在最前頭的棗紅馬嘶鳴一聲,受驚一般在沙土裏刨出來一具屍骨。雖然腐爛得不成樣子,但從落到地上的髮簪,依然猜得出是名女子。


    「籲!」勁風上前,急忙把馬牽開。


    夜漫空身形一動,已經搶到了前頭。他眉頭緊蹙,開口道,「沙漠氣候炎熱,這人應該沒死多久,會不會是沙域最近失蹤的女子之一?」


    唏兒沒想到,他也知道京都附近少女失蹤之事。


    她看了眼地上的屍骨,說了聲,「極有可能!」


    若是那些女子的話,怕是這一路走下去,後麵還會有屍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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