唏兒眸色一冷,閃進了黑暗之中。赫連如月在睡夢中被人叫醒,聽說姨娘又發瘋了,不甘不願的披上衣服往這邊來。斜肆裏忽然飛過來一隻火球,撲的一下砸到了她身上,好在她反應夠快,把臉躲了出去,然後驚叫著一頭紮進了旁邊的雪堆裏。


    「大小姐!」丫環慌亂的大叫,嚇得手足無措隻知道幹站著。


    赫連如月在雪堆裏滾了兩圈,才將身上的火焰熄滅。她從地上爬起來,被冷風一吹,才驚覺身上的衣裳已經燒沒了。


    皮膚火辣辣的疼得厲害,氣極敗壞的對著丫環怒吼,「以後,隻要她不死,就別來叫我!」


    丫環還沒從剛才的變故裏迴神,唯唯諾諾的看著她。


    她揚手就甩了丫環一把掌,「沒用的廢物,要是把我的臉毀了,我就扒了你的皮!」


    「大小姐饒命啊!奴婢……」丫環嚇得撲通一聲跪下,連聲求饒。


    「大小姐,你怎麽樣了?」綠依拿了件厚衣裳跑了過來。她前麵怕大小姐冷,所以出來晚了。


    「扶我迴去!」赫連如月兩腿發軟,幾欲跌倒。


    綠依扶她迴房,急忙掌上燈。借著借光一看,不由的倒抽了一口涼氣,大小姐那頭原本烏黑的秀髮,已經燒焦了一大半。頭髮還好,可以慢慢長,隻是她露在外麵的肌膚上,已經起了一屋鼓鼓的水泡,看得人頭皮發麻。


    「大小姐,奴婢去叫大夫。」


    「綠依,我的臉怎麽樣了,你快看看我的臉。」赫連如月帶著哭腔。要是臉毀了,她這輩子就完了。


    「大小姐,沒事的,你的臉還好好的。」


    赫連如月稍稍放心,讓她快去找老爺,把放火燒她的歹人找出來,碎屍萬斷之後,拿去餵狗!」


    綠依讓人趕緊去叫老爺。


    赫連子榮今晚歇在了吳姨娘房裏,聽說大小姐出事了,嚇得直接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從床上爬了起來。


    「到底是怎麽迴事?」他怒吼著,如月可是太子側妃,她不能出事!


    「老爺,你慌什麽,誰有那麽大膽子敢到我們禦史府來作案?保不準是下人故意誇大了其詞。」吳姨娘晚上和老爺溫存完,有些不捨得他走。


    赫連子榮看了她一眼,匆匆忙忙的離開。


    等他看到赫連如月此時的慘樣時,頓時急火攻心,差點暈倒。好半天才指著她道,「你……你看看你現在成了什麽樣子?要是讓太子知道,看你怎麽收場?」


    赫連如月沒想到他關心的竟然是這個,騰地就站了起來,「我連頭髮都沒了,身上又成了這樣,我不活了,免得給你丟臉。」


    說完,她就向著對麵牆上撞去。


    赫連子榮還指望這個女兒攀上太子呢,怎麽能讓她去死。他撲過去,一把抱住赫連如月,「如月,頭髮沒了還能再長,爹會找來全京城最好的大夫,給你醫治。你聽到沒能,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


    爹這個字眼既熟悉又陌生,赫連如月不記得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隻能叫他父親。


    再說她又不是真的想去死,伏在赫連子榮手臂上嗚嗚的哭起來。赫連子榮拍著她的後背,輕聲說道,「你放心,爹一定會把行兇之人抓到你麵前,任由你處置。」


    「父親,我這個樣子,已經沒臉去見太子了。」一說到這,赫連如月又是淚如雨下。


    「小姐,大夫來了,還是先上藥吧!」綠依將大夫引到屋裏。


    赫連子榮放開赫連如月,讓綠依扶她到一旁坐下。畢竟是閨中小姐,大夫隻是簡單的看了看,便道,「老爺,大小姐的頭髮,過些時日就能長好。隻是這身上的燒傷,怕是要費些功夫。」


    大夫一說,赫連如月這才驚覺身上疼得要命,綠依急忙拿了輕薄的紗衣將她的身子圍住。


    大夫留了些燒傷的藥膏,叮囑了一下用法,這才離開。


    唏兒立在赫連如月的屋頂,聽著裏麵的哭號聲,心內卻一片冰冷。赫連如月,你欠祖母的,我會替她一點一點的討迴來,還有你這條命!


    夜風更大,她在風起的瞬間躍下屋頂,消失在夜色裏。


    赫連子榮連夜下了封口令,對於大小姐被燒傷之事,任何人不得外傳。違者,杖斃。


    唏兒好像也忘了這件事一般,隻是讓人迴去和魏月禪說了一聲,把踏月軒的六個丫環全部帶到了魏府。


    唏兒每日隻是嫻靜的陪著老夫人,陪她說說話,喝喝茶。老夫人有時候會看著她出神,應該是想起了女兒。


    轉眼就到了新年。


    唏兒一臉惆悵,不知道冬衣有沒有送到,還有風錦是否還在打仗。


    因為魏老夫人聲稱病還未好,唏兒便留在了魏府過年。魏家已經好多年沒這麽熱鬧了,一家人團團圍坐,高高興興的陪著老夫人吃了年夜飯。


    看罷了煙花,老夫人就有些倦怠,唏兒伺候她上床睡覺後,給織錦她們也放了假,讓她們隨便去玩。


    她一個人迴到房裏,雙手抱膝的坐在床上,從楊爺爺想到了祖母,最後又想到了風錦。


    刀劍無眼,也不知道他是否安好……


    她望著窗外,真想去邊關看一看他,隻是路途太過,怕是家裏不會允許。她無奈的嘆了口氣,最後在心裏下了決定,如果春暖花開時,他還沒迴來,她就去找他。


    夜風好像更大了,刮的窗戶吱的一聲。唏兒裹著被子微微閉上了眼睛。


    睡夢中,感覺周身一冷,她猛的睜眼,就看到床邊多了一道黑影。


    「誰?」她一個挺身,就要起來。


    那人卻撲過來,一把將她按到懷裏,「楊唏兒,是我。」


    沒來由的,唏兒的眼眶就是一酸,這個聲音似乎隔了幾個世紀那麽遙遠。她微微仰頭,「風錦,是你嗎?我是不是在做夢?」


    「傻丫頭,我迴來看看你。」風錦的聲音很是沙啞,帶著淡淡的思念。


    「風錦,你身上怎麽這麽涼,我去給你找點吃的。」唏兒推了他一把,卻沒推開。


    「別動,讓我睡一會。」 他說完,就抱著她一同倒到了床上。幾乎是在倒下的瞬間,便陷入了沉睡。


    不知過了多久,唏兒才抽出自己的一隻手臂,緩緩撫上他的眉宇,傻子,你是不眠不休的趕了多久的路,才會累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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