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舒紅坐在椅子瞥了男人一眼:“歐陽說錄像是高文盛拍的,你發現什麽證據沒有?”


    肖子強猶豫了幾秒鍾,搖頭道:“我找人來酒店房間搜了搜,沒發現什麽有用的證據。他們給我分析了一下,偷拍錄像的人似乎是摸準了咱倆約會的地點和時機,拍完設備就拆走了。”


    “琢磨了很久,也沒有確定最終是誰,不過高文盛確實很可疑。”


    “我也很納悶,你們到底怎麽得罪他了,下手這麽狠?”


    南舒紅咬了咬嘴唇,冷笑一聲:“哼!高文盛這個人很自私,以前的時候,歐陽對他言聽計從,他安排啥任務,歐陽都會毫不猶豫的去做。自從去年發生那事之後,歐陽覺得自己被坑了,高文盛也就指揮不動他了。”


    “子強,能做了他麽?”


    肖子強靠在老板椅上,長出一口氣:“嫂子,我現在一腦門的官司,一件比一件讓人頭疼。”


    昨天下午,肖子強得到了佟國偉被抓的消息,對他的觸動太大了。


    在原本的曆史上,佟院長被抓,就是多米諾骨牌連鎖反應的開端。


    佟國偉這些年幫肖子強幹了太多事,隨便招供一個兩個,他就吃不了兜著走。


    而更要命的是,老佟是被異地審訊,青州這邊的人有勁使不上。


    肖子強現在頭大如鬥,研究的全是怎麽善後,哪還有心情管別的。


    南舒紅隻知道肖子強酒店強拆死人的事,就沒再說,而是換了話題:“子強,我跟歐陽辦完手續就去深圳。你有朋友在那邊的話,給我介紹幾個,最難的就是起步,我一個女人,總得有人幫襯和照顧。”


    “有,我有幾個朋友在深圳混的還不錯,我給他們打個招唿,都小事。”


    南舒紅拎著包站了起來:“子強,有空了去看我。”


    肖子強也跟著起身,送了出來:“有機會去深圳,一定去看看你,保重。”


    送走南舒紅不到十分鍾,範剛便從外麵匆匆忙忙走了進來,臉色很難看。


    “二哥,我上午被市局的喊走了!”


    一聽這話,肖子強心中立刻一緊,範剛是他手下得力打手之一,市局越過屏東區警局直接問話,搞不好是有什麽證據。


    “什麽原因?”


    範剛目光閃爍:“他們問我,龍濤死的那天淩晨12點半,我去幹嘛了?這事我跟謙哥提前就商量過,說是晚上睡不著覺,一起喝酒去了。”


    “他們問的很詳細,問我們是在哪兒喝的,喝什麽牌子的啤酒還是白酒,吃的什麽菜……”


    範剛和謙哥兩人有一定的反偵查意識,上次殺了龍濤之後,也稍稍做了點準備,統一口供,防止事後萬一被查。


    不過兩人還是大意了,因為龍濤之死解決的很順利,龍濤的家屬擺平後,他們便以為這事就完了,畢竟民不告,官不究。


    萬萬沒想到市局會突然調查這個,搞的兩人措手不及,細節問題根本就不統一。


    “二哥,他們把我喊去,單獨問這個,不會是有什麽證據吧?”


    肖子強也是腦子一片漿糊,這幾天本來就焦慮、煩躁,突然又來了這麽一出,感覺腦子有點轉不動了,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郝謙呢?”


    範剛搖頭:“我出來就聯係他,結果沒聯係上,於是就先跑你這裏來了。”


    “二哥,要不要我倆先出去躲躲?”


    肖子強沉默了幾秒,搖頭道:“不要自亂陣腳,晚上我跟市局的人聯係聯係,先問問情況再說。”


    範剛走了,從他離開的背影中,肖子強感受到了恐懼。


    別看範剛平時下手狠辣,敢打敢殺,但那是殺別人,當他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這小子就沒那麽灑脫了。


    “形勢開始漸漸的脫離掌控了。”


    最近十年,肖子強都非常的自信,上麵有人關照,下麵小弟們給力,在青州還沒有擺不平的事。


    但自從女詭報警案之後,身邊發生的所有事,都脫離了他的掌控範圍。


    那感覺就像是腳下的船開始漏水,你補完一個窟窿,發現又來了一個更大的。


    肖子強拿過香煙,半天才緩緩的塞進嘴裏……


    …………


    爸媽沒有任何征兆的突然離婚,千紙鶴服裝連鎖緊急變更股東,搞的歐陽錦曦措手不及。


    歐陽小川不會告訴她“光盤”的事情,隻說是老媽出軌被抓了。


    歐陽錦曦還很抵觸:老爸出軌都多少年了,外麵的情人不止一個,也沒見老媽提出過離婚,咋地老媽一次出軌被抓,就得淨身出戶?


    沒有人給歐陽錦曦來解釋這個問題,總的來說,還是誰掌控社會資源的問題。


    男人是大老板,身邊自然美女多多;


    女人是富婆,就可能會去換老公,養小白臉。


    隻要不擺到明麵上,大家都是光鮮亮麗的成功人士!


    但隻要擺到了明麵上,那誰掌控著社會資源,誰就有話語權。


    如果這個家是南舒紅撐起來的,歐陽敬林隻是個軟飯男,她就算出軌又怎樣,歐陽敬林敢放屁嗎?


    南舒紅走了,走的幹淨利索。


    隻有歐陽錦曦一個人去機場送行。


    不管怎麽說,這些年老媽對她的影響最大,購買千紙鶴就是老媽鼎力支持的。


    歐陽敬林其實並不希望女兒搞出多大的事業來,因為到了她這個年齡,馬上就要出嫁了。


    等你嫁人的時候,千紙鶴算誰的產業?


    “錦曦,走到這一步,媽也給不了你太好的建議。”


    “隻能說,這世道對女人的容忍度太低了,我再要強,也承受不了外人鄙視的目光。”


    “就當老媽是你的前車之鑒吧。”


    “以後找人結婚,找個比你強的,就要學會忍讓,凡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找個比你弱的,就要接受他的無能。”


    “如果你是個普通人家的女孩,我反倒放心了。”


    “但這樣的家庭環境,造就了你傲氣的性格,我擔心你以後很難找到合適的老公……”


    候機廳,南舒紅給女兒說了一番心裏話。


    歐陽錦曦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為什麽非得找老公,為了世俗婚姻,一輩子忍氣吞聲嗎?”


    南舒紅瞪了女兒一眼:“小孩子不要說大話,這個世道不是那麽容易起來的。如果不是你爸當年有股狠勁,咱們一家現在還是普通人……”


    “普通人知道什麽意思嗎?全家一個月的收入不到1000塊錢,別說開汽車,連買個摩托車都得攢很久的錢。”


    “像你弟弟那個成績,他連高中都上不了,跟大街上那些為了幾十塊錢,拎著棍子打架的小混混不會有任何區別。”


    歐陽錦曦冷笑一聲:“媽,沒男人幫助又怎樣!是金子總會發光的,隻要有能力,早晚都能起來,我有這個信心。”


    “錦曦,這種幼稚的話,是說給下麵人聽的,你可不要自己騙自己。”


    南舒紅嚴肅說道:“遠的不說,就拿大華商貿舉例。公司裏多少大學生,很多都能直接用英語跟老外打電話,隨便拎出一個來,都比小川強一百倍,你告訴我哪個不是金子?”


    “你爸呢,小學五年級都沒讀完,你覺得他會把企業交給這些人,讓金子發光嗎?”


    “給那些大學生每個月多發個三五百塊錢的獎金,就已經是莫大的恩賜了。”


    “所以,像‘是金子總會發光’這種話,就是用來安慰員工,讓他們為你出力的,如果是金子就讓他們發光,老板們喝西北風去?”


    歐陽錦曦被噎的無話可說,因為她現在是千紙鶴公司的總經理,上任第一件事,就是防備金子發光,既要用裴映雪,又得防著裴映雪。


    同樣的,一旦歐陽錦曦失去了父母的背景和屏障,可能還不如裴映雪。


    “知道了媽!”


    見女兒能很快明白這一點,南舒紅心中舒服了一些:“以後常跟媽打電話,在這個世界上,我能依靠的就剩下你了。小川那孩子,大概率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的。”


    …………


    陳元生也得知了佟國偉被抓的消息,這當然是一個好現象。


    如果局勢按照前世進度發展的話,不出半年時間,跟肖子強團夥有關的人,就會像下餃子一樣,劈裏啪啦挨個落水。


    但對陳元生而言,半年時間還是太長了,他得狠狠的推動一下。


    一萬年太久,隻爭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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