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不能摘得桂冠,不能成為城主,也沒有關係。


    可是後來,一切卻全都變了。


    自從他知道了自己是前任城主的外孫之後,自從他擁有了赤玉之後。


    他想要成為城主,這還不夠,他還希望成為一個修為強大,有所作為的城主。那麽,他就必須要有一身強大的修為。但是任渠椋已經對他的天賦下過了定論,他的修為,靠他自己的努力,窮其一生都不可能潮過雁楨。


    所以,他隻能使用赤玉。


    隻是用一用而已,他那時候想著。


    不會怎麽樣的。


    這雖然不是什麽好東西,但是他也不會拿赤玉來做什麽為害修真界的事情。隻要奪迴城主之位,他就再也不動用這東西,隻要他能夠帶領煙波城走向繁榮,那赤玉也算功德一件。


    但是,顧淩宇和任渠椋卻發現了他們帶迴青陽山的赤玉是假的事情。他們一定要找到真正的赤玉。


    他無奈,又想到林雁一對顧淩宇的感情,才第一次生出了想要陷害什麽人的想法。


    隻是……隻是陷害魔尊而已。


    魔尊原本就不是什麽好人,正邪不兩立,他就算是陷害了魔尊,就算顧淩宇死了,那也是他自己活該!


    反正從古至今……修真界和魔界從來都是勢不兩立的。


    再到後來,林雁一便死了。


    林雁一什麽都沒做錯,明明做錯的人是他,為什麽林雁一會死呢?


    陸雁楨想不明白,卻整夜整夜都能夢到林雁一。


    夢裏的林雁一還是那個溫柔的大師姐,處處都照顧著他,事事都會想到他。


    但是到了夢境的後麵,林雁一便會撕開自己的衣服,露出那殘忍的真相,然後一臉狠毒地質問陸雁楨,為什麽要陷害他,為什麽要害死他。


    他沒有的,他從來也沒有想過要陷害林雁一的。


    但是,他也從來沒有想過,林雁一會是一個男人。


    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己憧憬了那麽多年的美好的東西,其實內裏根本就藏著一個不堪入目的真相。


    他甚至有些想不明白,究竟是林雁一的死對他的打擊大一些,還是林雁一是個男人的打擊更加難以承受。


    有些路,從來都是一條不能迴頭的單行道。


    一步一步,好像是陸雁楨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但是又好像每一步,他都身不由己,他都有不得不這樣做的理由。


    然後就走到了今天。


    看著麵前倒了一地的痛苦呻/吟著的修士們,陸雁楨突然有了一瞬的恍惚。


    沒有人再是他的對手了,但是他好像也沒有得到他最初想要得到的東西。


    從一開始,他所憧憬的東西,好像就全都是錯的。


    “唔……”


    就在陸雁楨慌神的功夫,冰涼的兵刃再次從後心捅入了他的身體。


    陸雁楨怒極,一道掌風便要想後擊去,卻被一股力量輕鬆地攔了下來。


    他再要運力,卻聽到了一陣無喜無悲,平淡如水一般的詠唱灌入了他的雙兒,將他所有的靈力全都壓製,一點都使不出來。


    這詠唱……是悟然!


    “悟然!你給我出來!”陸雁楨麵對悟然,一點沒有對長輩應有的尊重,毫不忌諱地直唿其名,“你這個時候壓製我的靈力,你想讓我死嗎!你想殺了我嗎!我可是你唯一的兒子,唯一的血脈!我是你最愛的人唯一的骨肉啊!”


    他一邊對空狂吼,一邊艱難地轉過了身去,看到了站在自己背後的,方才捅了他一劍的人……呂輕隱。


    呂輕隱,他還活著。


    “呂輕隱!”陸雁楨的表情有些扭曲,咬牙切齒道,“我饒你一條性命,你就這樣對我!”


    呂輕隱雙目通紅,眼裏噙滿了淚水:“師兄!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啊!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麽,你看看啊!”


    “我做了些什麽,用不著你來提醒我!沒腦子的蠢貨!這麽多年,要不是因為我一直跟著你,你不知道要創多少禍!就憑你……就憑你,憑什麽和我比!”


    “師兄!”淚水從呂輕隱的眼眶滑落,他悲痛地閉上了眼睛。


    這是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兄。


    幾乎從未分開過。


    和他一起偷懶,一起躲著師尊師祖偷酒喝,一起練功,一起下山的師兄。


    可是,也是殺死了這麽多人的惡魔,是煙波城的城主。


    他知道,他全都知道。


    因為那天,陸雁楨告訴悟慧懷疑任渠椋和魔尊、陸誌安等人勾結,想要把禍水引到悟慧身上的時候,他聽到了。


    他自然知道陸雁楨給悟慧說的那些話全都是無稽之談,所以在悟慧離開之後,他去質問了陸雁楨。


    那個時候,陸雁楨甚至還想編一個什麽謊話過來搪塞他。


    而他,當時也的確信了雁楨的搪塞。


    因為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兄弟,彼此知根知底,他相信雁楨不可能做什麽傷害師尊,為害師門的事情。


    但是當夜,陸雁楨便將他關入了一個鏡中桃源之中。


    雖然那桃源並不大,也並不複雜,但是想要困住呂輕隱,足夠了。


    陸雁楨,是想讓呂輕隱在其中自生自滅。


    在桃源中被關了這麽久,呂輕隱將這段時間以來陸雁楨所有的反常行為全都細細思索過一遍,種種蛛絲馬跡全部連在一起,終於得出了一個完整的,讓他毛骨悚然的真相。


    他的好師兄,很可能,才是這背後一切事情的幕後主使。


    他不敢相信,不願相信。


    但是,當他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從桃源中逃脫之後,見到的卻是廣福寺中被五花大綁的悟然大師。


    悟然是被陸雁楨綁在這裏的。


    陸雁楨擔心他壞了自己的好事,卻又不知是因為不忍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終究是沒有犯下這弑父的罪。


    悟然自認此生做過錯事無數,其中最大的一樁,便是縱容了自己這唯一的兒子胡作非為,沒有在該殺了他的時候,了解了這一樁罪孽。


    他總念著,這是他和他的燕兒唯一的血脈,便總想著想要保全雁楨。


    也因著他的這一點私心,才會縱容得雁楨發展到了今天的地步,變成了今天的模樣。


    如果一開始,他剛剛發現雁楨的反常的時候就……那一切,或許不會變成這樣。


    雁楨,也不會淪落到如今非死不可的地步。


    但是,如今,說什麽都來不及了。


    悟然大師將自己的罪孽,陸雁楨的所作所為,全都告訴了呂輕隱。


    他想要贖還自己犯下的罪孽,唯有割舍下一切的不忍,殺了陸雁楨。


    盡管他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不是現在的雁楨的對手,盡管他知道自己和呂輕隱加起來,都未必能夠撼動得了現在的陸雁楨,他們卻也還是來了。


    陸雁楨的眼神如同從地獄裏爬出的修羅惡鬼,惡狠狠地瞪著呂輕隱,像是完全感受不到自己身上的疼痛一般,一步一步朝他走來。


    “師尊對你的期望很高呢。”陸雁楨開口,不似人言,“說你天資高,悟性好……嗬嗬!”


    “你說我要是現在讓你死在這裏,你的那點天資,還有用嗎?”


    第124章 結局  從今而後,你去哪裏,做什麽,我……


    “師兄!”


    呂輕隱的眼裏蘊滿了淚水。


    他原本, 還抱著那麽一絲的希望,希望陸雁楨能在最後的時刻迷途知返,希望陸雁楨說自己全都是受人蠱惑。


    但是如今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人, 看著那雙陌生的眼中洶湧的恨意, 呂輕隱知道, 他從悟然口中聽到的那些消息,全都是真的。


    靈力被壓製的陸雁楨將雙手伸向呂輕隱。他想靠自己這一雙手, 掐死眼前這個人, 掐死這個曾經和自己密不可分的人。


    呂輕隱終於明白, 事情已經無可挽迴了。


    他的師兄, 是真的想殺了他。


    悟然原本就是受了傷的, 呂輕隱知道,他並不能壓製陸雁楨的靈力太久。他沒有多少時間,隻能速戰速決。否則, 若是等陸雁楨掙脫,那麽他們所有人, 都會死。


    “師兄……對不起……”他喃喃道,“我隻能……我隻能……”


    他嘴唇翕動, 終於還是念出了召劍訣,將自己的靈劍從陸雁楨的背後拔下, 而後,一劍穿心。


    “呂……輕隱……你……”


    噗嗤


    呂輕隱閉上了眼睛, 再次拔劍,而後刺入。


    陸雁楨的靈力被壓製, 毫無反抗之力,瞪大了一雙眼睛,看著自己的師弟, 想要說什麽,卻終究什麽都沒有說出口。


    鮮血湧出,染紅了呂輕隱的衣衫。


    隨著呂輕隱最後終於拔出了靈劍,陸雁楨也終於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的支撐,重重一聲倒在了地上。


    悟然的詠唱聲停了下來,所有的聲息都在這一瞬間化為了烏有,半晌才從半空中傳來了一陣低低的歎息。


    顧淩宇和任渠椋都是身受重傷,此刻才終於迴神似的,互相扶持著來到了輕隱的麵前。


    “輕隱!”顧淩宇驚喜道,“你……你沒事!”


    呂輕隱原本閉著眼睛,呆立原地,如今聽到顧淩宇熟悉的聲音,睜眼看到任渠椋的身影,終於再也忍不住,淚水如決堤的江水,嚎啕大哭起來。


    “師尊……師尊……師姐沒有了……師兄也沒有了!一個人都沒有了!他們都沒有了!”


    他半跪在地,跪倒在陸雁楨的屍體麵前,肩膀不住地顫抖,顫抖半晌之後,竟直接俯倒在地,像是在哭,又像是在嚎叫。


    任渠椋原本想上前寬慰幾句,卻實在不知該從何說起。


    陸雁楨自然該死,但是陸雁楨也是他的徒弟。他的徒弟走到今天這一步,是他這個師尊的失職,他實在沒臉再說些什麽。


    顧淩宇歎一口氣,上前拍了拍呂輕隱的背,又握了握任渠椋的手,輕聲道:“都過去了……所有事情,到今天為止,全都結束了。”


    那一天,煙波城的一條不起眼的小街上,鮮血鋪滿了石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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