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以為那兩人幫他的方法是幫他一步一步取得派中長老們的信任,沒想到兩位姐姐的方法竟這般的簡單粗暴,直接便在他叔叔的食物中下了毒,當場便讓人失去了行動能力,從此隻能癱倒在床上,讓人伺候。


    事發之後,陸阮青也被嚇到了,可是叔叔已經是這個樣子了,他也隻能硬著頭皮將這場奪權的戲演下去,裝出一幅冷血無情的樣子,按著兩人教他的話說,以後知行門上下,誰要敢不服,誰就是和他叔叔一個下場。


    陸阮青臉上露出半是害怕,半是委屈的表情:“我真的沒想要把我叔叔害成這樣的,她們下毒之前根本都沒有和我商量過!我問她們要了解藥,她們不給我,還說我心太軟,這樣當不了一個好掌門,說叔叔欺負我一個小孩子,一定要讓他吃夠了苦頭,才肯把解藥給他!”


    “等會兒!”顧淩宇出聲打斷,“有解藥啊?既然能解,那你叔叔想必也傷得不重,你又何必如此?”


    “傷得很重的!”陸阮青辯解道,“我叔叔當時便渾身抽搐,口吐白沫,到現在過去了這麽長時間都還沒有好!我當時也說,人都傷成這樣了,還能有解藥?姐姐們說,這樣的把戲在她們嬋陵門根本就是小兒科!”


    是了,嬋陵門,原本就是以暗器和毒物聞名的。


    三人對視一眼,“所以,這次潼水河中有人投毒,也是她們二人給的解藥?這難道是她們南疆的毒物?”


    陸阮青搖了搖頭,“這個我不知道,我也沒有問。反正叔叔被毒倒之後,沒過多久,酒又弟子中毒身亡了。我當時害怕極了,趕緊就去找兩個姐姐。她們一看就知道那是什麽毒物,當時就給了我解藥,還讓我把解藥分發下去,無論是中毒了的還是沒中毒的,都要吃。”


    三人一下子便找到了這件事的突破口。


    如果能夠知道這些毒物的來源,那麽找出下毒的人,便也不是什麽難事了。


    “那兩個女修,現在在哪裏?”任渠椋問道。


    “兩位姐姐說,這次中毒的事情有些蹊蹺,她們要出去看一看,讓我管好知行門的事情就行了。”


    話音剛落,兩道女聲便從門口傳了過來。


    “清瓊仙尊,魔尊大人,好久不見啊!”


    “三位別來無恙啊!”


    來人全身黑色勁裝,身材嬌小,麵容娟秀,正是嬋陵門的兩個女修,聲音聽起來竟有些不急不緩,聽不出一絲的憂愁和擔心來。


    沒人有心情和她們打招唿,隻作過揖後,任渠椋便急切地問道:“我們方才聽陸少主說,二位姑娘有此番被投放在長楊河和通潼水河中毒物的解藥。不知姑娘們可否願意,將這毒物的源頭告知一聲?”


    “這有何難?”小師妹挑了挑眉,“雖然我們嬋陵門遍地都是各種各樣的毒物,不過這次被投放在兩條河中的,還真不在此列之內。”


    她的神情看起來像是又想捉弄任渠椋一番,但對上了任渠椋冰冷的目光,在看到其他人也是一臉的焦急,頓覺無趣,也知道眼下情況的確是緊急,容不得玩鬧,便隻可惜地歎一口氣,接著說道:“那毒物,並非源自嬋陵門,卻的的確確是從嬋陵門流傳出去的。”


    小師姐接著說道:“有一個傳說,摸約兩百多年前,我們嬋陵門的祖師在南疆定居之前曾遭仇家追殺,是和自己的丈夫一路逃亡到了現在的嬋陵門的。兩人皆是藥修,卻因對南疆不熟悉,我們的祖師身中多種劇毒而不得解,性命垂危。她的丈夫為了她在南疆四處尋醫問藥,終於找到了解藥,保住了祖師奶奶的性命。”


    “祖師奶奶康複之後,便和自己的丈夫一起在南疆住了下來,一點一點了解南疆的各種毒物,最終兩人一起創建了嬋陵門。但是從那以後,我們的祖師奶奶自己,便成了一種奇毒。她的血,隻需要一滴,便可以致人於死地。祖師奶奶知道之後,為了不誤傷別人日以繼夜地研製解藥,卻都沒有結果。”


    “她的丈夫不忍她如此操勞,便用自己的身體來試藥。曆經多番失敗之後,他的血成了唯一的解藥。而這次被投放在兩條河中的毒藥,正是這一種毒藥。”


    不得不說……這個故事聽起來有點假。


    顧淩宇忍下了眉間的抽動:“照這麽說的話,你們祖師奶奶就是這些毒藥的源頭?二百多年過去,你們祖師奶奶即便還活著,也該沒什麽精力被人抽血了吧?”


    還一抽就是這麽多。


    多到能汙染兩條大河的地步,恐怕就算是把一個人渾身的血都抽幹了,也做不到。


    而且從未聽說過嬋陵門的立派祖師還活著的消息。


    “誰知道呢。”小師妹無所謂地挑了挑眉,“這種毒物名字叫做鎖千秋,是我們嬋陵門獨有的一種奇毒,也隻有我們有解藥。這個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誰也不知道。但是當初剛剛入派,講鎖千秋的來源的時候,師父就是這麽講的。”


    聽完這個故事,好像對照兇手沒有任何幫助,隻是確定了毒藥的確是來自嬋陵門而已。


    但是嬋陵門全都是女修,又身在南疆,甚至和中原大部分門派的往來都不是很密切,實在很難想象能和這次的事情有什麽關係。而且若真有關,這二位姑娘也實在沒什麽必要在這裏給他們講這些了。


    “鎖千秋究竟是不是祖師奶奶的血,誰也不知道。但是這個故事,還沒有講完。”


    嬋陵門的祖師和自己的丈夫,有先前的故事,所有人都會以為他們是一對恩愛夫妻。而起初的時候,也的確是這樣的。


    後來,那個男人卻在南疆遇到了另一個女人。


    他背叛了自己的妻子。


    那個男人始終認為自己是愛自己的妻子的,隻是偶爾一次被人誘惑了而已。即便如此,他也絕不會對那個女人產生一絲一毫的感情。隻要將這件事瞞著自己的妻子,就不會有什麽事情發生。


    但是,事情最終還是暴露了。


    那個女人懷孕了,而且是等著生下兒子之後,才出現在了夫妻兩的麵前。


    嬋陵門立派先祖傷心欲絕,將那個男人趕出了嬋陵門,並從此立下規矩,嬋陵門從今而後,再不收男弟子。


    而那個男人,則帶著自己的兒子和那個女人離開了南疆,從今而後足足一生,兩人再未相見。


    也就是說,擁有鎖千秋以及解藥的,不止嬋陵門,還有那個男人和他的兒子。


    “所以,”桂江雨冷聲問道,“那個男人離開南疆之後,去了哪裏?”


    第113章 知行門  桂江雨還在知行門!


    小師妹看著桂江雨, 淡淡開口道:“廣福寺。”


    廣福寺建派曆史悠久,遠遠不止二百年。二百年前嬋陵門立派先祖的丈夫帶著自己的兒子和情人四處流浪,無處可去。南疆必然是不能待的, 迴到中原的話, 勢必又會被那些仇家追殺。


    兩相權衡之下, 那人最終還是迴了中原去。在仇家的追殺之下,他們被逼到了廣福寺附近。


    彼時那一對男女身受重傷, 性命垂危, 將那孩子藏在一處客棧裏的米缸之中, 才保住了孩子的一條性命。恰好當時廣福寺中的主持路過那家客棧, 救下了那一對男女和那個孩子。


    那個男人最後被救了迴來, 而那個女人卻不幸殞命。


    住持心善,看著兩人孤苦無依,孩子還小, 那男人也受了重傷,於是便將他們留在了寺中, 從此加入廣福寺,成為廣福寺的弟子。


    按說那男人加入了廣福寺, 便不能再為凡塵俗世所擾,也不該再為情所困。


    可是因為那個女人死了, 那男人便又燃起了對自己妻子的思念和希望,似乎覺得隻要這個女人死去, 自己的妻子便會原諒自己。因此,他多番修書嬋陵門, 將自己的近況告知,字裏行間都寫滿了後悔與對妻子深深的思念。


    也因此,嬋陵門才能知道那個男人和那個孩子的情況。


    隻可惜嬋陵門先祖顯然不是一個容易心軟的人, 並沒有輕易原諒這個男人。這些書信全都石沉大海,沒有收到一絲的迴應。


    時間一長,那男人也終於失望,從此帶著那個孩子安心留在了廣福寺中。


    “所以現在廣福寺中人,或許也是有鎖千秋的?”任渠椋道。


    顧淩宇卻奇道:“但是這麽多年過去,那人恐怕沒這個本事活到今天。而且那個男人是後來才加入的廣福寺,在寺中也未必就能有多高的地位,即便是身懷鎖千秋這樣的毒物,隻怕也沒有辦法流傳下去吧?而且廣福寺向來行事光明磊落,不屑用毒,那人恐怕是不敢將這東西拿出來的。”


    小師妹卻歎了一口氣:“那你們知道,那個男人書信中提到的那個孩子,叫什麽名字嗎?”


    三人靜看著小師妹。


    薄唇輕啟,突出了兩個字:“悟然。”


    那孩子生的不是時候,來的不合適,不招自己父親的喜歡,也就一直都沒有名字。


    後來那男人離開嬋陵門,因為有責任在身,不得不照顧那母子兩,也的的確確一直都盡心盡力地照顧著他們,可心裏到底是很不喜,便將一個小名叫了兩年時間,直到遇到廣福寺住持。


    住持既然收了那孩子為徒,自然是該給孩子取一個像樣的名字的。那一輩孩子是悟字輩,住持便給他取了名字,叫做悟然。


    此言一出,三人皆是心下巨震。


    悟然……那可是廣福寺的現任住持!


    他們之前在知行門的時候,懷疑悟慧勾結陸誌安,懷疑悟慧才是那個幕後黑手,如今細想,當初隻所以能夠確定地給悟慧定罪,很大的一個原因,就是他的師兄悟然給出了一封信,說那封信是悟慧留下的,說自己是被悟慧的那封信引到知行門來的。


    而當時,悟慧否認了那封信的存在,說自己離開廣福寺,根本就沒有給悟然留下過什麽信。當時悟然歎一口氣,說出了悟慧為什麽連自己也要欺騙這樣的話。


    悟然修為高深,又是廣福寺的現任住持,向來德高望重,很是得整個修真界的敬仰。而當時知行門事發之時他也根本就不在現場,所以根本就不會有人懷疑悟然會和這件事有什麽關係。


    所以,當對信的事情產生爭執的時候,所有人都會自然而然地選在站在悟然的一邊,選擇相信悟然,相信那一封其實誰都沒有見過的信是真正存在的。


    如今細想,誤會當時難以置信的神情,竟當真能叫人迴憶出幾分真誠來。


    “方才我們二人取查探過了。”小師姐看麵前三人皆是愁雲滿麵,開口道,“下毒的地點應當就是廣福寺。但是我們不敢走得太近,便隻遠遠地看了看就迴來了。但是,八九不離十吧。”


    桂江雨點了點頭,轉而又看向顧淩宇:“我記得你們說,你們的兩個小弟子不見了,疑似可能是給你們琨玉山下毒的人?如果鎖千秋是悟然大師才會有的東西,那你們這兩個小弟子和廣福寺又是什麽關係?”


    對啊,輕隱和雁楨和廣福寺能有什麽關係呢?


    所有弟子入派之時都要將自己的來處清清楚楚寫出來的。雁楨來自煙波城,雖也是陸氏子弟,但卻是一戶既沒有身份也沒有地位的人家的孩子;輕隱的家世則更加簡單,父母甚至根本就不是玄門中人。


    無論怎麽看,這兩個孩子都和廣福寺沒什麽牽扯。


    所以他們在這件事中扮演了什麽角色?


    任雲瀟身上的毒,當真和雁楨有關嗎?


    他們又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失蹤?


    沒有人迴答桂江雨的問題。


    “我們所知道的東西以及全都告訴你們了。”小師妹道,“無論如何,鎖千秋既然是和我們嬋陵門有些淵源的,這件事又涉及到了這麽多的門派,我們嬋陵門一定不會置身事外。”


    小師姐也接著開了口:“中原能夠用來製作鎖千秋解藥的藥物不多,幾日下來知行門的藥材差不多已經消耗殆盡。我們二人已經向師門傳了靈鳥,將這裏的情況告知。不用多久,我們的師姐師妹們便會帶著充足的藥物來到中原了。所以各大門派中毒的事情你們不必再擔心,有我們在。”


    “你們隻需要找出那個下毒的人就行了。不然若是一直讓那人在背後攪混水,總有一天也一定會把自己的觸手伸到我們南疆來。”


    “這件事情我們恐怕幫不上什麽忙。但是如果有需要用到我們的地方,盡管開口便是!”


    雖然兩個姑娘表示,她們這邊不需要再操心,但她們畢竟修為不高,陸阮青幾乎可以說完全指望不上,任渠椋他們實在也不能完全放心,便將桂江雨留在了知行門中幫忙,顧淩宇和任渠椋兩人離開知行門,來到了煙波城中。


    煙波城和其他門派最大的一個不同之處,大約就是修士和普通鎮民混居,而且城中大部分人都是有些修為傍身的,隻有極少數人一點都沒有修行過。


    因此兩人進城之後,便見到往日繁華不已的煙波城,如今早已是一幅蕭條景象,街上根本都沒有幾個人。


    “煙波城中即便是未曾拜師的普通人家,多少也都是會修行的。此番發生這樣的事情,煙波城受創,怕是要比泓興派還要嚴重了。”任渠椋頗有些惋惜道。


    顧淩宇點了點頭,正要附和,卻突然覺得情況似乎有點不大對勁。


    煙波城的確是應該蕭條,也的確是應該受創嚴重,但是……即便當真死傷無數,這樣的街道,是不是也太安靜了一些?


    迴想她們剛剛到達泓興派的時候,桂江雨麵對滿派的弟子屍身,焦頭爛額;知行門中,陸阮青在一片人聲鼎沸之中忙進忙出。


    這些都很正常,唯獨煙波城……太安靜了。


    這種安靜,不像那種浩劫之後的蕭然,更像是……城中所有人都離開了煙波城一般的肅靜。


    不應該是這樣的。


    即便是全城所有人都有在修行,所有人都中了毒,所有人都沒能挺過去,那便更應該混亂不堪才對,總而言之,不能是這樣井然有序的安靜。


    蕭條之下的寂靜和這種井然有序的安靜,是不一樣的。


    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人事先安排好了這一切一樣。


    什麽人安排的?


    為什麽要這樣安排?


    是為了給誰看?


    給……他們兩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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