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 林雁一才決定,一定要在沈辰溪有機會說出更多的話之前, 取了她的性命。原本,按照沈辰溪的修為不可能是他的對手,更何況還是在身受重傷之後。


    可誰曾想, 沈辰溪放在茶館之中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赤玉,而是一塊赤玉的子石。


    子石畢竟不是赤玉本體。沈辰溪的修為雖然仍是不足以支撐她完全將這股靈力化為己有,但短時間內控製卻還是可以做到的。


    於是沈辰溪利用子石的靈力,瞬間便修複了身上的傷口。


    雖然早已做好了要殺了沈辰溪的準備,但那畢竟是將林雁一養大的女人,畢竟是,林雁一曾經渴望從她身上得到母愛的人。最後關頭,林雁一卻還是想和她多說幾句話。


    就像是知道林雁一在想什麽一般,從不曾對他展現過一絲一毫溫情的沈辰溪居然在這種情況下,難得地放軟了態度,第一次像一個真正的母親一般,和林雁一談起了那些沒有絲毫溫馨可言的往事。


    再不堪的過去一旦成為往事,便也會被鍍上一層柔和的光環。林雁一在這樣的氛圍之下甚至放下了防備之心,放下了這麽多年的憎惡與怨恨,放棄了在最後關頭折磨沈辰溪一把的想法,打算給她一個痛快。


    因此,在沈辰溪解除他身上的五毒蠱的時候,林雁一甚至沒有反應過來有什麽不對。


    仿佛在這樣的生死大事麵前,任何人都應該放下過往的一切恩恩怨怨,和過去的一切和解,哪怕是沈辰溪也不例外。


    那一瞬間,林雁一下意識地以為,沈辰溪這是終於打算放過自己,放過他了。


    可就這麽幾句話的功夫,沈辰溪一邊淒淒切切地和林雁一周旋,幫他解毒,一邊卻暗中驅動了傳送陣。


    直到傳送陣被啟動,林雁一才反應過來沈辰溪的用心。但是,已經晚了。


    陣法啟動,他被送到了一處深山之中。山中有妖瘴彌漫,他不能禦劍飛行,隻能一步一步地走出山去。可山中方向極難辨別,若是不能禦劍很難找到正確的方向。因此光是從山裏走下來,林雁一就花了足足半個多月的時間。


    剛一下山,林雁一便聽說了魔尊將赤玉帶迴魔界之後的種種行徑,以及琨玉山正在到處派人找他。


    結合沈辰溪能夠利用赤玉中的靈力之事,沈辰溪很快便猜到了,顧淩宇帶迴的那塊赤玉很可能的假的。


    原本任渠椋就很不喜歡林雁一,此情此景,更是一定會以為這一切都是他的所作所為。


    因此林雁一才一直躲躲藏藏,直到如今才得有機會避開琨玉山的眼線,來到泓興派。


    林雁一講完了自己這段時間的遭遇,桂江雨目光深沉地注視著他,也不知是信是不信。


    半晌,他才終於歎了一口氣:“罷了。你先歇著吧。我叫人送些幹淨的衣物和胭脂來,你也好好收拾收拾。”


    “你這是什麽意思?”


    桂江雨轉身要走,林雁一卻不依不饒,擋住了桂江雨的去路。


    “這段時間發生過什麽,我已經全都告訴你了。信,還是不信,給我一個準話。不要說這種模棱兩可的話!”


    當然不信。


    桂江雨想。


    林雁一是什麽樣的人,即便沈辰溪對他不好,終究也是養了他這麽多年的人,說殺便能下得去殺手。而且好好一個七尺男兒,本身也沒有什麽特殊的癖好,卻能扮作女兒身這麽多年,而且扮得毫無破綻,叫別人單看外貌一點也看不出紕漏來。


    那日在泣露閣麵對顧淩宇和任渠椋的質問時,分明說的是兩人編造出來的假話,卻也能說得情真意切,淚如雨下。


    這樣一個人,他說的話實在是難以叫人相信。


    但若當真這樣說了,隻怕林雁一即刻便會想辦法逃走。好不容易抓住了林雁一,若是再讓他逃了,想要再找到赤玉隻怕是會難上加難。因此,無論如何,都得先騙過了他,先把人留在了泓興派才行。


    一個“信”字掛在舌尖,就要出口。


    桂江雨雖沒有林雁一這麽多年的表演經驗,卻也是閱人無數,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早將一張真麵目藏得密不透風,做起戲來能叫旁人一點也看不出來。


    可對上林雁一那張憔悴不堪,熟悉又陌生的臉,桂江雨卻突然之間懶得做戲了。


    誰還不知道誰是怎麽樣的人呢?


    這麽多年,當真是倦得很了。


    於是那個信字連帶著早已準備好了的一張關切的笑顏,全部被桂江雨吞會了肚子裏。


    “暫時我說不準。”桂江雨冷著臉道,“且先給我點時間考慮考慮你說的話。在這之前你大可放心,我不會把你的下落告訴任何一個人,你好好在泓興派待著便是。”


    聞言,林雁一緩緩鬆開了握著桂江雨手腕的那隻手。


    若是桂江雨說信,那他才是真的不會信。反倒是這樣的答案,才無端多出了幾分真誠來。


    “好。”林雁一緩緩吐出一口氣,“我信你。我便先待在你這裏。”


    出了林雁一的房間,桂江雨轉道來到了藏書閣。


    既然林雁一說赤玉不是他盜走的,假設林雁一所言不虛,那麽這件事之後必然還有一個真正的兇手沒有被揪出來。


    不過這件事不急。


    反正林雁一現下已經在泓興派中了,想要興風作浪必然逃不出桂江雨的眼睛。若是這段時間之內那人再有什麽動靜,那便能說明林雁一是無辜的。


    而他和顧淩宇早已說好了,青陽山和泓興派的人全都仔細地盯著,眼下就等著那人再有什麽動靜。


    至於他,最要緊的是,要調查出顧淩宇究竟為什麽會希望任渠椋殺了他。


    泓興派傳承百年,藏書閣中的藏書涵蓋古今,種類齊全,從各種正道術法,再到魔界禁術,應有盡有。


    想要查顧淩宇的心思,自然得從他之前我問過的,那個抽出自己精魄寄生他人識海的術法查起。


    顧淩宇之前並沒有表現出過任何想死的跡象,甚至還和任渠椋兩人打得火熱,叫人一看便能看出那兩人關係不一般。仔細迴想顧淩宇的態度發生變化,似乎就是在泣露閣一戰之後。


    按照顧淩宇的心性,桂江雨相信他之前的種種行徑都不是偽裝。也就是說,一定是在泣露閣發生了什麽,才讓他對待任渠椋的態度突然發生了變化。


    而突然發生的這件事,很有可能和任雲瀟有關。


    寄生之術來源於魔界,而任雲瀟,恰好是在魔界待過不短的時日的。


    於是桂江雨徑直地走入了禁術室,翻開了之前看到過的,那本記載了魔界種種禁術的書。


    會是什麽呢?


    任雲瀟究竟是使用了什麽樣的術法,才能讓顧淩宇那麽心甘情願地被任渠椋殺死?


    翻過了好幾本書,桂江雨的目光終於停在了幾個墨潑一般的蠅頭小字上。


    【改換天命】


    天行有常,每個人都需得按照天道的指引,走完自己該走的天命。該早夭的,該得道飛升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誰也無能為力。


    但天命雖然不可以改,卻是可以更換的。想要避免悲劇的結局,不是沒有辦法。隻要能夠找到一個合適的人代替自己走完應走的命線,隻要能瞞天過海騙過天道,便可以擺脫悲劇的命運。


    桂江雨微微皺眉。


    雖然沒有十足的證據,但是看到這個禁術,他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顧淩宇和任渠椋之間互換了的身份。


    所以……原本的魔尊的命線,應該是什麽?


    顧淩宇,他想要代替任渠椋走完的,是什麽樣的命運?他又是如何得知任渠椋的最終命運的?


    任雲瀟雖然是境入化神之人,能夠有機會得窺天命,但兩人身份互換是早在幼年時發生的事情,那時任雲瀟的修為便已經這麽高了嗎?


    思索半晌不的結果,桂江雨便隻在這一頁上略作標記,將書放了迴去。


    然而,桂江雨離開之後,卻有一個身影悄然潛入了藏書閣之中。


    第68章 黑衣人  顧淩宇猜的,還真是一點都不沾……


    “誰來了?”桂江雨喝茶的動作略微一頓。


    弟子稟報道:“迴掌門, 是清瓊仙尊。”


    桂江雨一時默然。


    任渠椋這次突然來拜訪泓興派,是想要做什麽?


    不管他是來做什麽的,還是提前做好防範比較好。於是桂江雨吩咐道:“你先去請仙尊到正殿上去, 我去收拾收拾便來。”


    弟子領命離去之後, 桂江雨先是找了林雁一, 讓他小心躲起來,之後又去了藏書閣, 將所有有可能被任渠椋看出顧淩宇的秘密的書籍全部藏好, 之後才放心地來到了正殿。


    這下, 不管任渠椋是來幹什麽的, 便都沒什麽可擔心的了。


    正殿之上的任渠椋:“桂掌門, 在下前些日子修行之事,遇到了瓶頸,無論如何也無法突破特地前來與桂掌門探討, 還希望桂掌門不吝賜教。”


    桂江雨:“???”


    這種問題……不應該去問任雲瀟嗎?


    再說了,任渠椋的修為明明比他要高啊!


    足足半月時間過去, 修真界中討伐魔尊的唿聲已經越來越高漲,甚至連向來不理會修真界事宜的廣福寺都已經開始向各大門派修書, 希望能夠共同商討伏魔大會之事。


    不過隻要伏魔大會還沒有召開,顧淩宇就還有時間去尋找赤玉的下落。


    而且, 青陽山派出去的人,已經發現了赤玉的下落就在琨玉山附近。


    那是他前世待過的門派, 顧淩宇有理由相信琨玉山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是盜走赤玉之人。但是既然下屬在哪附近尋到了赤玉的氣息,那他便不得不前往親自調查一番。


    顧淩宇召來一隻靈鳥, 正打算將此事告訴桂江雨,找他一同前往,可思忖片刻之後卻終究還是放下了手。


    並非是不信任桂江雨, 隻是桂江雨的心眼實在是太多了。單憑那一點點的證據,他都能猜出自己和任渠椋之間互換身份的事情,若是再和桂江雨相處下去,顧淩宇擔心自己的秘密早晚有一天會被桂江雨完全看透。


    罷了,還是自己去吧,告訴他一聲即可。


    如今正道諸人對魔修簡直是避之唯恐不及,哪怕是一個小魔修也能引得他們草木皆兵,隻要抓住了便要嚴加懲治。若是顧淩宇此行帶太多的人,隻怕是太過引人注目,反而不便。於是顧淩宇隻身一人,便朝著琨玉山出發了。


    屬下稟報的地點是一座琨玉山以南摸約五六裏地之處的一座荒山,除了山腳下有一個看起來略有些偏遠的小鎮之外,幾乎可以算是荒無人煙。


    此處雖然離琨玉山略近,但再往南走便是連綿荒山,幾乎沒有什麽人家,南疆諸派與琨玉山之間相去甚遠,因此此地已算足夠偏僻,倒的確是一個藏東西的好去處。


    才剛一到山腳下,顧淩宇便感到了山上傳來的一股巨大的靈力波動不是赤玉,是有人在山上打鬥!


    而且還不止一個人,全都是高手!


    修真界中叫得上名號的也就那些人,能夠達到這番靈力修為的更是寥寥無幾,山上的人會是誰?


    莫非也是得知了赤玉失蹤的消息,想要打赤玉的主要?


    思及此處,顧淩宇裹緊了身上的黑色披風,用一張麵具遮去了自己的一整張臉,加快腳步朝著山上趕去。


    衝突發生的地方在山頂處。


    剛一上山,顧淩宇便見了一群黑衣人中一抹極為醒目的白色是任渠椋。


    任渠椋為什麽也會出現在這裏?這些和任渠椋打鬥的又都是什麽人?


    看來任渠椋似乎是一個人來的,周圍的五個黑衣人幾乎全都是和顧淩宇差不多的裝束,一身黑色披風,麵帶麵具,將臉完全遮住,手中刀劍全都朝著任渠椋身上招唿。


    想來這些人便是最近一直往顧淩宇身上潑髒水的那一群了,這打扮,簡直是把“反派”、“魔界”兩個表情打在了身上,也難怪大家都會覺得近來修真界中發生的事情全都是顧淩宇所為。


    不過這些人雖然修為高深,但是似乎都不大擅長使劍的樣子,分明打得靈力四溢,劍在手中卻是揮舞得毫無章法,過於兇猛,反而失了劍本神該有的靈性。


    因此任渠椋以一敵五,倒是暫時還算遊刃有餘,一柄長劍在手,輕輕鬆鬆便擋得下五人的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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