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之前的確也是想過的,身為娘家人得給林雁一準備一些嫁妝。但掌門首徒在琨玉山的地位到底是比不過魔尊在魔界的地位,琨玉山有多少錢那都是琨玉山的,任渠椋自己隻能靠著做任務來攢錢,他身上拿得出手的錢財自然也就比不過魔尊。


    他來青陽山之前還豪氣衝天地想著嫁妝上也不能輸了麵子,幾乎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積蓄給林雁一買了好些珠玉首飾,全都放在乾坤囊中,然後就信心滿滿地上了山……見到了麵前的五大箱金銀珠寶。


    相較之下,他乾坤囊裏的那點首飾,就怎麽看怎麽寒酸了。這種時候要是把這些東西拿出來,不僅小氣,而且丟人。


    仙尊很擅長自我安慰。往好處想,至少林雁一今後肯定過的是穿金戴銀的日子,不會在生活上受什麽委屈。


    於是堂堂清瓊仙尊便像一個將女兒嫁入了豪門的窮苦老父親一般,莫名其妙就被女婿拉上了桌,在青陽山大殿赴了專為他一人準備的宴。


    仙尊沉浸在失敗的懊喪中,以至於半晌才反應過來一個問題。


    “林雁一在哪?”


    他此番難道不是來找徒弟的嗎?


    就算確定了要把自己徒弟嫁給魔尊,那吃飯林雁一也不能不露麵吧?


    魔尊不知為何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你來青陽山,就隻是為了找她?”


    “自然。”不然他一個正道修士,沒事到魔界地盤來做什麽?


    魔尊壓下心頭莫名其妙的不悅,覺得這點不悅來的很沒有道理。


    任渠椋看這樣子是一點沒認出他來,而他也的確沒有理由非要讓人家記得多年前僅僅相處了幾個月的一個人。


    對他而言,那幾個月的相處是讓他無法喘息的生命中為數不多可以放鬆的時光,任渠椋所擁有的是他永遠都無法擁有的另一種截然不同的人生。


    起初是因為太忙,後來則是因為過去了太長時間,他擔心自己若是莫名其妙往琨玉山送禮,會惹人多心,於是一直沒有再聯係任渠椋。


    但是他一直沒有忘記過,一直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那是他向往的人生,自然印象深刻。但對於任渠椋而言,那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普通日子罷了。


    就算自己離開了,任渠椋下一次下山還可以再帶其他的人迴山。天下那麽大,總有人願意開口,叫任渠椋一聲師尊,就像林雁一,就像他其他的弟子。到時候自己自然會消失在任渠椋的記憶之中,沒什麽好值得記掛的。


    於是魔尊沒有將自己的不悅表現出來,隻覺得眼前的飯菜全都索然無味,隻想快點結束這場沒有意義的報恩,趁早送走了這人。


    可自封老丈人的清瓊仙尊顯然不這麽想,吃完飯之後便堂而皇之地留了下來,大有打算在這裏小住的架勢。但他真實的想法其實隻是,覺得來了一趟怎麽也得見見林雁一,否則心裏實在不踏實。方才問過魔尊,魔尊也沒有迴答,也不知是不是有什麽陰謀。


    下屬給仙尊安排的房間離魔尊的屋子很遠,但耐不住仙尊不怕遠。他總覺得林雁一今天的晚宴沒有出現,很可能是因為魔尊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情,擔心林雁一和自己告狀,於是便更鐵了心地一定要見到林雁一,確認過才肯放心。


    至於去哪裏找兩人既然都兩情相悅私奔了,那自然是要睡在一個房間的。


    那個時候雖然已經入夜,但方才撤了宴,兩人應當都還沒睡,於是仙尊就這麽摸到了魔尊的房間。


    他其實原本沒想著驚動魔尊,隻想把自己的徒弟單獨叫出來聊兩句,可剛走到窗口處,那扇窗戶便從裏麵被打開了。


    想要開窗透透氣的魔尊和怎麽看怎麽像是偷偷摸摸來聽牆角的仙尊麵麵相覷。


    “你來我房間幹什麽?”


    “我來找我徒弟。”


    “你找你徒弟為什麽要來我房間?”


    “你不是要娶她?”


    “我什麽時候說過要娶她了?”


    “……”


    仙尊明白了……自己徒弟這是被人騙了!


    魔尊根本就沒想過要娶她!他這是打算始亂終棄!


    看來他來這一趟果然是對的!


    魔尊看這人一眼,不知他在進行什麽豐富的心理活動,隻覺出這人對徒弟的用心。


    當年他若是也叫了一聲師尊,是不是也能讓這人對他這麽上心?


    他的母親不知身在何方,父親身死十餘年。已經很久沒什麽人對他上心過了。


    不知那一刻魔尊是怎麽想的,一時衝動便打開了門,將仙尊迎了進去。大概是覺得人來都來了,總不好就這麽隔窗相望。


    仙尊在魔尊的房價環視了一圈,既沒有見到林雁一,也沒有看到任何屬於女兒家的擺設用品,心下疑慮重重。


    魔尊知道他在找什麽,沒好氣道:“林雁一現下正在泣露閣中。”


    仙尊了然糟/蹋了人家姑娘又不給名份還不算,還擔心自己被人說三道四,連主家都不讓林雁一跟著迴來!


    他必得見到了林雁一,把這些全都告訴她才行!


    方才在大殿之上兩人離得遠,夜宴的時候也相隔甚遠,如今仔細端詳,仙尊才終於從這人臉上看出了些曾經那個少年郎的一些影子,可又連忙自我否認自己撿迴去的那個少年,雖然也是話不多,卻沒有如今這般陰沉。而且那少年沒有絲毫的靈力,怎麽會一躍成為人人畏懼的魔尊呢?


    魔尊被他盯得不耐煩:“看什麽?”


    “突然發現你和我大徒弟長得好像,而且你們倆連名字都一樣。”


    “……你大弟子不是林雁一麽?”


    “不是,在她之前還有一個的。隻是後來我帶著他一同下山接受委任,他不小心走丟了。”


    魔尊默然。


    看來十多年過去,這人光長了修為,腦子一點不見好。


    不過聽這語氣,倒沒有忘了他,隻是沒認出來而已。


    想到這裏,魔尊心中的鬱鬱稍微消散了一些。


    隻不過這份欣慰沒有維持多久。在仙尊把自己大徒弟的故事講給了魔尊之後,就被從魔尊的房間裏趕了出來。


    也是直到此時,仙尊才知道,原來近年來讓修真界聞風喪膽的魔尊大人,就是自己當年那個既沒有修為,也不怎麽會說話的“徒弟”。


    而魔尊所不知道的是,仙尊有一個有點什麽事情發生就喜歡寫日誌記下來的習慣。他更不知道的是,仙尊被趕迴自己房間之後,當即便洋洋灑灑寫了足足有一萬字的日誌,來表達自己親眼看到自己可愛的小徒弟變成了令人聞風喪膽的魔頭,而且還對姑娘家始亂終棄的恨鐵不成鋼的憤恨與物是人非的淒涼。


    日誌一寫就寫了一個通宵,直接導致仙尊第二天直到中午才悠悠轉醒,在青陽山晃蕩了一會兒便見日頭漸漸西斜,於是仙尊迴山的計劃又不得不擱置了下來。


    接下來的每一天幾乎都有差不多的意外發生,於是仙尊每一天都不得不繼續在青陽山住下,一住就是大半個月。


    青陽山諸人對這位不速之客的感覺著實微妙。雖然近些年正道與魔界之間沒有起什麽大衝突,但清瓊仙尊身為一個正道修士就這麽大大咧咧地住在青陽山也著實有些不妥吧?


    再結合前不久魔尊將天下第一美人帶迴魔界的事情,兩相聯想,怎麽看仙尊怎麽像是來踢館的。


    那段時間大家都很緊張,大有隻要仙尊握住劍柄,青陽山諸位守衛便會紛紛拔劍,誓死守衛青陽山的架勢。


    隻可惜仙尊並沒有給他們在魔尊麵前表忠心的機會。


    不僅如此,魔尊對此事的態度也十分令人迷惑。直接打開結界把人放進來也就算了,還在仙尊上山的第一天就送上了幾大箱金銀珠寶?


    送禮物也就算了,居然還真給清瓊仙尊收拾出了一間擺設齊全的屋子,大有十分歡迎仙尊在青陽山長住的意思?


    對此,眾人表示,魔尊大人心思神秘莫測,不是一般人可以看的透的。


    隻可惜即便是魔尊十分的歡迎,仙尊也十分的沒有要走的意思,他終究也還是不能在青陽山久留半個多月之後,仙尊收到了青陽山傳來的傳訊靈鳥,他的親傳弟子呂輕隱和陸雁禎失蹤了。


    琨玉山派兩人下山完成委任,兩人出發之後便再沒了消息。起初掌門並沒有在意,以為兩人不過是耽誤了些時間,可是太久沒有消息,派弟子下山尋找也沒有結果,這才急急忙忙通知了清瓊仙尊。


    林雁一是徒弟,輕隱和雁禎也是徒弟,仙尊不能不管。


    魔尊並不在意這兩個仙尊強行賴在他身上的“師弟”的安危,卻還是在得知了仙尊不得不離開之後多問了一句。


    “執行什麽任務遇到了危險?既然他們二人的實力不能完成,為什麽還要派他們下山?”


    “有一個叫做高欒鎮的小鎮子出現了鬼靈作亂,他們是去除鬼靈的。按說這種等級的精怪他們應該能應付才對,也不知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一直一臉漠不關心的魔尊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微微一愣:“高欒鎮?”


    第60章 夜宿青陽山  魔尊和桂江雨之間……的確……


    魔尊這麽多年以來一直在尋找赤玉的下落, 也是最近才有了一點眉目,查到盜取赤玉之人現下很可能就藏在一個叫做高欒鎮的小鎮。


    其實這也不能算是他查到的。


    是前不久泓興派掌門桂江雨發現有人在高欒鎮私自使用禁術,製造鬼皿, 而後私下尋到了青陽山來, 想要用這個發現來做交換, 和魔尊合作。桂江雨幫魔尊找到赤玉和背叛者,而今後若泓興派有需要, 魔尊也需出手相助。


    不得不說, 桂江雨倒是和其他那些一提起魔修就喊打喊殺以正立場的正道偽君子不同。起初桂江雨提出青陽山可以和泓興派私下合作之時, 魔尊也感到有些震驚, 沒料到正道居然還能出一個有這樣的思路的掌門。


    不過桂江雨倒是和他說得清楚, 合作可以,但前提條件是魔尊不能做什麽為害修真界的事情,否則他也定然不會再顧什麽同盟之誼。


    魔尊原本也沒有什麽稱霸修真界的宏圖壯誌, 隻想找迴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寶物,安安穩穩守好青陽山。桂江雨提出的這個要求, 他倒也可以答應。


    原以為桂江雨已經是正道修士中的一股清流,沒想到青陽山這迴來了一個思路更清奇的, 居然連人也不避,就這麽大大咧咧地來了青陽山, 一點也不在乎別人怎麽說。


    原本魔尊也從來沒有認過什麽“清瓊仙尊弟子”的身份,任渠椋的那兩個徒弟怎麽樣和他也沒有任何關係, 但一聽到兩人是去了高欒鎮之後出的事,也便容不得魔尊不多想。


    之所以懷疑盜走赤玉之人可能藏在高欒鎮, 就是因為桂江雨在高欒鎮發現了鬼皿。但他們也隻是懷疑而已,為了不打草驚蛇地繼續調查下去,兩人決定先試探一番。至於試探的方法, 桂江雨說讓魔尊不用操心,他自有辦法。


    魔尊曾問過桂江雨他所謂的辦法是什麽,桂江雨卻沒有細說,隻說他打算借正道之中其他門派之手來細察此事,不會將青陽山和泓興派牽扯進來,便是失敗了那幕後黑手也必然不會想到魔尊已經盯上了他。


    於是魔尊也便沒有再管,將此事全然交給了桂江雨去處理。眼下看來,桂江雨找上的這個所謂“其他門派”,大約就是琨玉山了。


    原本魔尊覺得隻要能找迴赤玉,用什麽樣的方法都無所謂。但如今將仙尊牽扯了進來……不知為何,魔尊突然對桂江雨的處事方式產生了一絲不滿。


    他不想讓任渠椋卷進這件事。總覺得……任渠椋是生活在一個和自己迥然不同的世界的人,一個沒有陰謀和算計的世界。


    他可以和桂江雨謀劃著借旁人之手查出赤玉的下落,也可以暗地裏幫助桂江雨振興泓興派,但卻不能和任渠椋一起謀劃。


    而不湊巧的是,就在仙尊正打算離開的時候,桂江雨來了青陽山。


    原本正道之中是沒有人知道泓興派掌門桂江雨和魔尊有什麽聯係的,兩人也都不打算讓旁人知道,因此突然撞上任渠椋,桂江雨也是嚇了一跳。


    他怎麽也想不明白清瓊仙尊為什麽會出現在青陽山。


    好在桂掌門察言觀色和隨機應變的能力都是一流,很快便分析出了清瓊仙尊出現在這裏的原因並想出了應對方法。


    一定是因為魔尊強搶了人家弟子,被人家師尊知道,追到了青陽山來興師問罪!既然如此他也正好順水推舟,假意告訴清瓊仙尊,就說自己也是來找魔尊麻煩的,兩人可以合作。若是處理得好,他便既可以得到任渠椋的信任,和琨玉山合作,也能不動聲色地支走了清瓊仙尊,保護自己的盟友。


    於是在迴到琨玉山之後,清瓊仙尊便憂心忡忡地在日誌上寫下了自己對魔尊在修真界樹敵頗多的擔憂。


    “所以你是說,你是我姨母撿來的孤兒,任渠椋才是真正的魔尊?是姨母在當年你們二人還是繈褓嬰孩的時候便將你二人交換了?”


    桂江雨皺眉看著顧淩宇。


    顧淩宇點了點頭。


    他沒有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真相全部告訴桂江雨,隻是挑挑揀揀,粗略說了說。


    有些事情,還是不能讓桂江雨知道。


    “可是她為什麽這麽做?這麽多年養著的不是自己的兒子,老魔尊難道就一點都沒有察覺?”


    “因為掌門思念親子,不忍母子分離。老魔尊信任掌門,沒有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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