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江雨看著這邊的幾個人,微微地皺起了眉頭。


    總感覺,這三個人之間的氛圍有些不對。


    再說了,他不也受了傷?


    沈辰溪那一爪下手極狠,傷口深可見骨,不見得就比顧淩宇傷得輕;論及身份地位,泓興派的掌門哪裏比不過魔尊了?怎麽任雲瀟就對他視而不見?


    而且說起來,自己的母親任雲漪是任雲瀟的胞妹,任雲瀟怎麽也該算他的一個長輩才對!對自己的血親晚輩,就如此的不聞不問?


    幫顧淩宇療傷過後,任雲瀟才想起了桂江雨似的,也走到了他的麵前替他療傷。


    “多謝姨母。”桂江雨道。


    聽了這一句稱唿,任雲瀟微微一愣,卻沒有再做過多的表示。


    任渠椋對自己的師尊很是信任,遂此刻也不再管桂江雨,隻急切地問顧淩宇感覺有沒有好一些。


    “我沒事了!”顧淩宇道,“任掌門修為高深,有任掌門幫我療傷,我現在已經完全恢複了!”


    任渠椋檢查半天,確定顧淩宇身上一點傷疤都看不見,才總算是放下心來。


    顧淩宇放在身側的手有些微微顫抖他手裏拿著方才任雲瀟替他療傷之時放在他手中的藥粉。


    那是西域奇花蔓琳蘿的花粉,可以讓人昏睡足足兩個時辰,便是修真之人也無法抵抗。


    不能再拖了……


    再拖下去,他怕自己會舍不得。


    任渠椋正要再說些什麽,顧淩宇便突然發難,揚起左手,將手中的花粉全都灑在了任渠椋口鼻之間。


    任渠椋沒有防備,吸入許多。


    他一時之間並沒有意識到顧淩宇會對自己不利,也沒有反應過來,甚至口中還在喃喃:“我會想辦法……勸服……師尊……”


    一句話沒有說完,他便閉上了眼睛,倒在了顧淩宇的懷中。


    輕隱看到了這邊的變故,也看到了顧淩宇的動作,一時震驚:“魔尊!你做什麽!”


    桂江雨和任雲瀟也紛紛轉頭,看向了顧淩宇。


    任雲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語氣冷淡:“魔尊,你對我徒兒做了什麽?”


    顧淩宇溫柔地看了懷中的人一眼,終還是冷笑一聲,說出了一早準備好的台詞:“抱歉了……利用你們這麽久,讓你們幫我找到了赤玉。其實一直以來,想要擁有赤玉和墨玉之中靈力的那個人,是我!”


    桂江雨微微皺眉:“你在說什麽!”


    “說什麽?我說,我想要利用赤玉和墨玉中的靈流,想要把你們這些正道門派全都一網打盡,想要一統修真界!隻可惜我找了這麽多年,都沒能找到赤玉的下落,隻好利用你們,讓你們幫我除了這些想要背叛我的雜/碎!現在,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我還有什麽必要再和你們裝下去!”


    “你開什麽玩笑!”輕隱怒道,“方才你為了救我,為了救師兄……”


    “我根本就不是想救你們!我隻是擔心好不容易找到的赤玉再被沈辰溪帶走!救你們?你們都是正道修士,我是一個魔修,我為什麽要救你們?我巴不得把你們全都殺光!”


    桂江雨沉沉地盯著顧淩宇:“魔尊,琨玉山掌門在此,你不要胡言亂語,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不是所有人都能聽出來你是在開玩笑!”


    顧淩宇漠然地看了桂江雨一眼:“誰和你開玩笑?桂掌門,咱們的關係有這麽好嗎?不要太自以為是了!”


    說完這一句,他輕輕將任渠椋放在身旁的地上,而後拿起赤玉便要離開。


    任雲瀟拔劍追了上期:“魔尊站住!休想為害修真界!”


    顧淩宇亦是拔劍,和任雲瀟對過幾招,竟是輕而易舉便擊退了任雲瀟,帶著赤玉逃之夭夭。


    任雲瀟皺起眉頭,卻最終沒有追上前去。


    桂江雨狐疑地看向任雲瀟:“姨母……為何不追?魔尊的修為,應當不是您的對手。”


    任雲瀟卻隻道:“原本琨玉山守山之戰,我就消耗了不少靈力。一路趕來,又替你們療傷,方才當真是無能為力。左右魔尊隻能待在青陽山中,況且赤玉原本也是魔界的東西,日後若他當真為害修真界,再做考量也不遲。”


    桂江雨聞言,沒有再多問,隻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姨母考慮周詳。”


    輕隱和雁楨戰戰兢兢地上前:“師祖……師尊他……”


    任雲瀟走到任渠椋身邊,探過任渠椋的氣息,對兩個小輩道:“無事,隻是中了蔓琳蘿之毒而已。蔓琳蘿隻會令人昏睡,清醒之後不會對身體有什麽傷害。事已至此,先迴去。其他事情,迴去以後再做考量。”


    雁楨點頭:“是,師祖。”


    輕隱皺眉看了顧淩宇離開的方向一眼,最終還是聽話地低下了頭:“是,師祖。”


    第56章 初遇  不如我收你為徒吧?


    原來泣露閣主就是十一年前那個盜取赤玉的人。


    他不僅盜取了赤玉, 居然還大肆使用魔界禁術製造鬼皿,企圖一統修真界。


    這樣的消息傳出,修真界一片嘩然, 紛紛感歎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居然發生了這般恐怖的事情, 也紛紛感激琨玉山和泓興派, 輕而易舉將此事化解,免了修真界的一場浩劫。


    但眾人放下心來不久, 便發生了另一件使得修真界人心惶惶的事情魔尊顧淩宇, 似乎打算走上泣露閣主的老路。


    眾人都知道, 泣露閣主死後, 赤玉便被魔尊帶迴了青陽山。


    而泣露閣原本也就是魔界的下屬, 出了這樣的事情,如今閣主已死,接下來泣露閣應當如何處置, 也應當是顧淩宇的事情。


    而顧淩宇對此事的處理方法則是,清除了泣露閣中易千帆的心腹舊部之後, 並沒有選出新的閣主來管理泣露閣事宜,而是堂而皇之地派出了自己的心腹駐守在泣露閣, 並且毫不避諱眾人眼光地開始以泣露閣為據點,繼續大肆濫用禁術, 製造鬼皿。


    鬼皿才讓琨玉山和泓興派遭受了如此重創,這事情還熱乎著, 魔尊便如此旁若無人地繼續製造鬼皿,這是將修真界中其他門派置於何地?


    難不成他已經是魔界至尊還不夠, 還妄想要一統修真界嗎?


    各大門派議論紛紛,但議論的結果大抵都是相同的若是顧淩宇繼續如此行事,那修真界與魔界之間的戰爭, 恐怕要再次爆發了。


    關於此事,唿聲最高的解決方案就是,趁著魔尊還未能完全獲得赤玉和墨玉中的靈力,各大門派一起攻上青陽山去,直接殺了魔尊,將赤玉和墨玉由各大門派共同保管起來,永絕後患。


    但是唿聲高歸唿聲高,執行起來實在是有些困難。原因無他四大門派誰都沒有動靜。


    這麽大的事情,四大門派都不出聲了,其他門派便是再熱血沸騰,便也隻能在自己家沸騰了。


    與此同時,被討論的核心人物顧淩宇正坐在青陽山一處小閣樓之中。


    這裏是青陽山靈鳥司中最精致的一間小閣樓,數十隻雪白的靈鳥或落在顧淩宇身上,或悠閑地在他的頭頂盤旋。


    他隨手抱起一隻,向靈鳥的額頭灌入了靈力。


    【我這幾日總是做夢,總能夢到你。】


    是任渠椋的聲音。


    顧淩宇不斷地向懷中的靈鳥灌入靈力,聽了好幾遍才終於放過了它,轉手抱起了另一隻,繼續灌入靈力。


    【我們明明相識不過幾日的時間,但我總覺得像是相識很久的樣子。我不相信世人對你的詬病,你為什麽就不能解釋一下?】


    【你到底有什麽苦衷?為什麽不能說出來?】


    一隻雪白的靈鳥從窗口飛入,落在了顧淩宇麵前。


    顧淩宇輕歎一口氣,向新來的這一隻輸送了靈力。


    【到底什麽是真的,什麽是假的?】


    還是任渠椋傳來的靈鳥。


    那件事情至今幾個月的時間,任渠椋已經往青陽山放了不下五十隻靈鳥。


    但是顧淩宇一句話都沒有迴複過。


    這些靈鳥,都是有來無迴,全都被顧淩宇圈起來養在了青陽山,正是眼前的這一群。


    也不知他們琨玉山還剩下多少靈鳥,竟也就由著他這樣糟蹋。


    任渠椋總覺得顧淩宇一定有什麽苦衷,非要讓他說出來。


    可苦衷若是能說得出口,那便也不叫苦衷了。


    顧淩宇歎一口氣,將新來的這隻靈鳥放入群中。


    “尊上!您派屬下去查的事情,屬下已經查清楚了。”進來的是魔尊最信賴的下屬月天。


    他將厚厚一遝書冊遞到了顧淩宇手中,一邊等著顧淩宇翻看,一邊匯報。


    “風雨閣閣主前任閣主林見山,有一子一女,但正妻無子,女兒和兒子都是妾室所出。林見山死於十一年前三閣叛亂,所有妻妾也都是那個時候死的,兒子被殺,女兒不知所蹤。這是泣露閣族譜上所記載的,可以查到的東西。但是所有妻妾的名字,還有那兩個孩子的名字,全都沒有記載。”


    風雨閣和泣露閣一樣,都是魔界三閣之一。但是不同之處在於,泣露閣前任閣主死後,因後繼有人,便依舊由沈家主持。但風雨閣當年,卻是十足十被顧淩宇斬草除根,後繼無人了的。


    因此如今的風雨閣,閣主不過是顧淩宇的一個傀儡。因為難成什麽氣候,所以顧淩宇這些年也沒怎麽管過他們。


    顧淩宇點了點頭:“所以,沒有記載的東西是什麽?”


    沈辰溪臨死之前的那一句“見山”,實在讓顧淩宇不安。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但是仔細一些總是沒錯的。


    記載了的,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東西,沒有記載的,才是他真正要查的。


    “當時尊上為了斬草除根殺了林見山之子,卻沒有找到他的女兒。四處搜尋無果後,尊上念及小女年幼,又知道林家向來重男輕女,想來父女情薄,一個小姑娘流落在外,多年之後未必還會記著複仇,便沒有追究。但屬下探查之後得知,當年戰亂,林見山的正妻,並沒有死。”


    “他正妻叫什麽名字?這個族譜上都沒有記載?”


    月天搖了搖頭:“屬下無能,沒有查到。族譜上原是記載了的,但是偏偏族譜在當年的那場混亂之中被燒毀了一部分,雖然後來重做修訂,林見山的妻兒姓名卻全都看不清了。如今去問,因為風雨閣舊人實在所剩無幾,所以什麽都沒有問出來。”


    “本座當年說是斬草除根,但是風雨閣這麽多人,當年本座又初出茅廬,哪裏能當真把他們全都殺光?一定還有剩下的,仔細去查。”


    月天領命:“是!”


    顧淩宇揉了揉太陽穴,迴想那夜在客棧中林雁一淒淒切切的模樣,麵色陰沉。


    她居然自稱易千林之女?


    當初他沒有細想,還以為她是因為擔心自己的身份被魔尊發現,才給自己改了姓。如今迴想起來,林雁一和易家人,模樣哪裏有半分相像!


    一隻靈鳥落在了顧淩宇的手腕上,在他的虎口上輕輕地啄著。


    顧淩宇輕輕將靈鳥放下,打算離開閣樓。


    他在這裏待得太久了,但是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去做。


    “師尊!師尊!你去哪了呀!你最近怎麽這麽忙!”


    迴廊那頭傳來一聲奶聲奶氣的唿喊。


    顧淩宇微微一愣……青陽山何時有小孩子了?


    他方一轉過迴廊,便見了一身黑衣的月天懷中正撲著一個雪白雪白的小團子。


    見到顧淩宇突然出現,月天瞬間便站直了身子,將懷裏的小團子一把抓下來放在了地上:“尊上!”


    小團子倒是不怕他,睜著一雙撲閃撲閃的眼睛便湊上前來:“你就是魔尊?就是你老是讓師尊到處亂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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