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葉護太子去而複返,悄悄迴到了潼關迴紇軍的大營中。


    葉護太子本就有意瞞著李倓,再加上之前的埋伏本就不是李倓的意思,所以李倓對葉護太子絲毫沒有防備,葉護太子極為順利地便迴到了軍帳之中。


    “太子,您這是怎麽了,身上為何會受傷?”葉護太子方一迴來,迴紇的眾將便看到了葉護太子身上的傷口,還有身後隨從狼狽的模樣。


    “我們在去長安的路上遇到了埋伏。”葉護太子咬牙迴道。


    眾人聞之大為驚詫,連忙問詢緣由,接著葉護太子便將下午在華山遇伏的事情說了出來。


    “想不到唐人為了阻攔我們北歸,竟然做出這等事情,實在是該死。”迴紇的眾位將領紛紛咒罵道。


    葉護太子道:“唐人一向狡詐狠毒,對我們虎視眈眈,與其等著他們動手,不如我們先行下手,奪了潼關的糧草兵械,自行北上。”


    眾將道:“我們早就看這些高高在上的唐人不順眼了,殺了他們,奪了他們的東西,一吐這些天的冤氣。”


    大唐向來以天下正中自居,在他們眼中,迴紇自然就屬蠻夷,自然不會將他們看在眼中,時常有輕視之語。


    葉護太子見眾人軍心可用,當即下令道:“好,你等即刻前往各部統兵,半個時辰後校場集結,一同殺向內城,奪了他們的糧倉兵甲。”


    華山山道那邊發生了什麽,李倓渾然不知,他現在還在為迴紇即將分兵,自己該如何守住潼關而困擾不堪,一直倒也夜裏也未能順利入睡。


    就在李倓翻來覆去都難以成眠的時候,門外的侍衛卻突然敲門來報:“啟稟殿下,仆固懷恩將軍有緊急軍情來報。”


    仆固懷恩乃隨李倓鎮守潼關的副帥,李倓一聽仆固懷恩前來,隻當關外靖難軍又大舉攻城,連忙道:“快請仆固將軍入內。”


    說完,李倓立刻起身穿好了衣裳。


    仆固懷恩入內,一臉嚴肅地對李倓道:“殿下,大事不好了,迴紇葉護太子忽然率兵作『亂』,如今已經攻到了糧倉。”


    “糧倉?”李倓一聽仆固懷恩的話,當時一下子被震驚到了。


    葉護太子去長安請旨,這個時候怎麽會在潼關糧倉呢?現在他應該在長安才是呀。


    李倓的腦海中當即浮現起了一個可怕的想法:難不成葉護太子根本就沒有前往長安,而是一隻留在潼關,想要趁入了夜,李倓不備之時強奪糧草,然後自己率兵北歸?


    李倓想了想,似乎也隻有這一種可能了。


    李倓不禁懊惱地一拳捶在了身前的桌案上,在李瑁十五萬大軍的猛攻下,想守住潼關本就極為不易,如今潼關又生內『亂』,五萬迴紇兵作『亂』,他哪裏還有餘力去應對。


    “仆固將軍,立刻點兵隨本王前往平『亂』!”李倓立刻披掛上衣甲,對仆固懷恩道。


    “諾。”仆固懷恩立刻應了下來,先行出門統兵了。


    等李倓率軍出現在潼關的糧倉,糧草已經被迴紇士卒攻下,整個糧倉的糧草已經被迴紇兵運走十之八九,而地上躺著上千具唐軍的屍體。


    李倓看到眼前的場景,看著滿地躺著的關中兒郎,當即大怒,指著前方的迴紇士卒對身後的唐軍道:“放箭!”


    李倓一聲令下,上萬支箭羽自唐軍的陣型中『射』出,朝著糧倉中的迴紇兵『射』去。


    唐軍的箭『射』向糧倉,有些『射』在了迴紇士卒的身上,更多的『射』落在了地上,葉護太子看著地上散落的箭,正是北衙禁軍龍武衛所用的破甲箭,和之前埋伏所用的箭一般無二。


    葉護太子看著地上的箭,當即大怒,指著唐軍陣前的李倓,高聲喝道:“李倓,你沒想到吧,我還活著!”


    李倓被葉護太子的一句話弄得一頭霧水,也不知他所言何意,但滿地躺著的唐軍屍體卻是實實在在,做不得假的。李倓看著葉護太子喝道:“葉護,你言而無信,竟率先對大唐發難,殺我將士,奪我糧草,你竟還敢在此吠叫。”


    李倓不知穀中發生了何事,說起話來自然底氣十足,可葉護太子看著李倓一臉正氣的樣子,怒從心來。


    在葉護太子眼中,李倓非但在華山襲殺自己,還敢如此蠻橫,葉護太子恨不得即刻殺了李倓泄憤。


    隨著葉護太子一同被伏擊的達幹看著前方,怒道:“想不到唐人竟如此無恥,太子,末將請令率軍進攻,殺了李倓,拿李倓的人頭獻給太子。”


    葉護太子點了點頭道:“好,你即刻率軍去了李倓的狗命。”


    “謝太子!”達幹領命,率胡騎撲向了李倓的方向。


    論戰力,李倓麾下的禁軍絕非迴紇胡騎的對手,尤其是在這種正麵硬仗上,但這一仗李倓卻不得不接。這些糧草事關重大,若是任由迴紇拿走了這些糧草,唐軍便無糧可食,到時不必關外的李瑁進攻,他們自己的軍心就散了。


    仆固懷恩亦是軍中宿將,可謂善戰,論起軍略比起達幹不知強上多少,但無奈迴紇兵勇猛,作戰悍不畏死,防守的唐軍硬生生是被迴紇死死壓住了。


    不過叫李倓頭疼的事情還不止於此,因為守衛關門的範誌誠卻突然傳信,關外靖難軍突然大舉攻城,十餘萬人馬盡數壓上,兵力不足的城防已經垮塌在即,潼關守不住了。


    仆固懷恩正在李倓的身側,他得知了這個消息,立即對李倓道:“殿下,一旦靖王率軍破關,我等便將腹背受敵,到時必死無疑,眼下還是先行撤退為上。”


    潼關乃長安城的最後一道屏障,李倓雖然不舍潼關,但李倓很清楚,光是一個迴紇他就已經吃不消了,一旦十五萬靖難軍入了關,他如何能是對手。


    李倓道:“那這些迴紇兵怎麽辦,難道就這樣放任他們在為禍關中嗎?”


    迴紇乃異族,一旦迴紇兵得了糧草,勢必一路燒殺搶掠,北上出關,到時苦的還是大唐百姓。


    仆固懷恩道:“殿下不必擔憂,我等率軍一撤,靖王即刻入關,靖王絕不會任由這些迴紇兵肆意妄為的,迴紇兵大可交由靖王處置。”


    仆固懷恩所言自然也有道理,關中乃大唐的心髒所在,李瑁亦是皇子,豈會眼看著迴紇為禍關中。


    李倓咬了咬牙道:“如今也隻能如此了,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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