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舉奉命退下後李瑁還沒有離開。


    高適看著蕭舉離去的身影,靠在李瑁地身旁小聲道:“殿下,蕭舉不是我們的人,恐怕靠不住。”


    李瑁點頭道:“蕭舉的態度搖擺不定,本王自然知曉。”


    高適不解地問道:“既然殿下知道蕭舉的情況,為何還要遣他來主持開礦,劍南鎮能開礦冶鐵的絕不止他一人。”


    李瑁迴道:“達夫之意本王知曉,可這劍南鎮能開礦冶鐵之人雖多,但蕭舉畢竟是世代為礦官,最精此道,想在劍南找出一個能和他比肩的人來,恐怕是不易。”


    蕭舉的情況和楊慎矜有些許相似,楊慎矜的父親弘農郡公楊崇禮便極擅經濟之道,掌大唐太府,楊崇禮的三個兒子楊慎矜、楊慎名、楊慎餘也繼乃父之才,分別在太、少兩府和戶部就職,


    蕭家也是世代從於此道,蕭家子弟對采礦冶鐵有著極深的研究,李瑁自然想要用他為采礦使。


    高適接著建議道:“此處雖然偏僻,但采礦畢竟動靜極大,未免被朝堂知曉,殿下還是應當小心才是。”


    李瑁點頭道:“達夫放心,本王已經著人率軍來此,嚴封州四周各處要道,將采礦的山丘也設障包圍,沒有本王的許可,連隻蚊子都飛不出去。”


    李瑁來這裏之前就已經行文崔乾佑和馬,命他們分別派兵封鎖各處要道,再加上州本就偏僻,鐵礦又在群山之中,想要傳出去確實不容易。


    但是高適聽了李瑁的話,卻稍稍有些擔憂地問道:“咱們這樣做動靜是不是太大了,恐怕會引起他人的猜疑吧。”


    李瑁嘴角掛上了一絲笑意道:“本王迴府便準備派人送出消息,本王欲練兵西征,討伐吐蕃,州便是本王的屯兵之所,屆時這一切安排自然就名正言順。”


    李瑁若要討伐吐蕃,自然需要準備一個後方,而州位處劍南、南詔和吐蕃之間,自然就是絕佳的屯兵之所,任誰都挑不出『毛』病來。


    長安,大明宮,紫蘭殿。


    自打楊玉瑤封後後,紫蘭殿便成了楊玉瑤的居所,頂著皇後頭銜和李隆基寵愛的楊玉瑤更是權傾後宮,莫敢不服。


    春日的午後,正是渴睡的時候,英王小李正在寢殿的內室被素秋哄著午睡,而楊玉瑤則正和楊國忠在花園中賞景,不過他們也隻是看似是在賞景,卻沒有半點賞景該有的氛圍。


    “當時是你跟本宮說的,隻要本宮能『逼』李瑁出京,你便能在半年內顛覆李亨的太子之位,將兒扶上東宮,如今半年的時間已經過去差不多了,本宮到現在連一點影子多看不到。”楊玉瑤的心情顯然不適合賞景,麵對滿園春『色』,她卻隻想著怎麽埋怨楊國忠。


    楊玉瑤和楊國忠相識已久,楊玉瑤從未如近日這般討厭楊國忠。


    楊國忠著實是個庸才,在楊氏同時掌握內外廷的情況下,竟然還沒能搞丟李亨的太子之位,反倒讓他又穩穩當當地坐了半年。


    楊玉瑤每每想起李隆基一日日老去的身體,心裏總會莫名地煩躁,她不知道李隆基照李隆基這樣玩樂下去還能有多久的壽命,她最為擔心的就是哪一天李隆基駕崩了,李亨卻還是太子,占據著大義,那到時她可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每每在此時,他就會想起李瑁,若是李瑁願意全心全意地幫她,幫助兒登基,她何必將寶都壓在楊國忠的身上,搞得自己進退兩難。


    楊國忠能為右相,多半是仗著楊玉瑤的幫助,楊國忠麵對楊玉瑤的抱怨自然沒有半點脾氣。


    楊國忠解釋道:“娘娘稍安勿躁,今日我已經發動廷議,並已經派人去信三鎮節度使安祿山,倒是隻要我們一同發力,李亨必然難逃一劫。娘娘再稍侯數日,很快便該有消息了。”


    此次楊國忠的計劃已經算得上周密了,隻要各方按部就班,李亨此次確實很是危險。


    楊國忠等人是楊玉環在長安唯一可以依仗,也是最為信任的了,也不會過分指摘。


    楊玉瑤既然提到了李瑁,她對李瑁本也頗為忌憚,自然會想知道李瑁的消息,於是楊玉瑤看了眼楊國忠,接著問道:“李瑁離京也有半年了,他近來可還算安分?”


    楊國忠搖了搖頭,對楊玉瑤道:“李瑁近來可沒閑著,他非但順利平定了蜀西水患還將蜀地世家收服,威『逼』原本在我旗下的五鬥米教,害得我損失慘重。”


    楊玉瑤聽了楊國忠的話,眉頭不禁緊鎖了起來。


    李瑁從來了得,他府內的文武之人也都是當世人傑,自然會引起楊玉瑤的忌憚,可以說,李瑁雖然人在劍南,但楊玉瑤卻沒有一刻能對他放的下心的。


    “咱們這個妹夫果然是不消停,到了哪兒都是這個樣子。”楊玉瑤輕聲歎道。


    楊國忠原本放著五鬥米教在劍南,又可以拉攏蜀地世家為的就是牽製李瑁,如今這兩顆釘子已經被李瑁拔掉了,楊國忠自然也放不下心。


    楊國忠同感道:“娘娘之言有理,咱們是該想個法子對付一下李瑁了。”


    楊玉瑤問道:“李瑁遠在劍南,我們如何對付?”


    楊國忠凝眉沉死了片刻,方才道:“安西、隴右、範陽幾鎮節度均有監軍巡檢,唯獨劍南鎮沒有,我們何不上奏皇上,向劍南鎮派駐監軍,皇上對李瑁也並非全然放心,向來皇上會準允的。”


    楊玉瑤想了想,臉上似有不解之『色』:“監軍雖有協理軍務,督察將帥,但李瑁不同於尋常節度,監軍當真能製得住他嗎?”


    大唐的監軍雖然職權極大,但均是由李隆基身邊的心腹宦官出任,尋常節度俱是外臣,自然攝於監軍太監的地位,不敢擅動,受其節製,但李瑁乃是皇子,也算是太監的主子,哪個太監敢去與李瑁為難,節製李瑁?


    楊國忠道:“尋常宦官自然難以節製李瑁,也沒這個膽子,但有一個人卻不同,他與李瑁本就舊怨極深,若是放他去劍南,他一定求之不得。”


    聽著楊國忠的話,楊玉瑤的腦海中突然浮現了一個人的名字--林招隱。


    開元二十七年,林招隱封李隆基之命去玉真觀接楊玉環入宮,被李瑁一手阻撓,自此林招隱失去了李隆基以往的寵信,也被高力士視為眼中釘,日子難過地很,若是能派他去劍南監軍,節製李瑁,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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