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宮,熏風殿。


    吐蕃求親的消息剛出大明宮中傳出,整個熏風殿便亂做了一鍋粥。


    太華公主雖然自幼聰慧,人也靈巧,但畢竟還是一個少經世事的小姑娘,一聽到和親的消息,立刻被嚇地丟了魂一般,整個人都呆住了,下麵的婢女怎麽勸都勸不住。


    住在梅苑的江采萍也知道了兩國和親的事情,擔心太華公主有恙,也連忙來到了公主的寢殿探望她。


    太華公主一見江采萍進門,一下子就撲進了江采萍的懷裏:“采萍姐姐,我好怕,我不想和親,我也不想去吐蕃。”


    吐蕃與長安相距千裏,這一旦嫁了過去便如當年的文成公主一般再也迴不來了,太華公主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如何願意遠嫁異國他鄉?


    不過女子生在皇室,天生就是政治的附屬品,注定要為政治而生,為政治而嫁,將來也會為政治而亡,她自己如何能做的了主。


    江采萍隻能輕輕撫了撫她的後背,安慰道:“和親之事眼下隻是商討,還未確定下來,事情想必還有轉機的。”


    “轉機?對,我這就進宮求父皇,他一向最疼我了,他一定不會讓我外嫁的。”聽了江采萍的安慰,太華公主一下子激動了起來,踉蹌著就往殿外走去,恨不得立刻飛到李隆基身邊求情。


    不過江采萍卻立刻拉住了她:“陛下是皇上,做事想必是以大局為重,公主貿然前去求情恐怕不妥。”


    江采萍的話一下子又讓太華公主陷入了沉默,太華公主善解人意,李隆基的性情她也是知道的。既然和親的消息傳了出來,李隆基想必是同意的。


    江采萍見太華公主一副了無生機的模樣,心中不忍,於是對太華公主道:“陛下之意一時恐怕難以更改,求之無益。但壽王殿下一向疼愛公主,公主何不遣人前往壽王府求助,殿下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


    提到阿兄的名字,太華公主的眼睛亮了下,但隨即又黯淡了下去。


    其實她知道和親之事後的第一反應就去找李瑁,但從來懂事的她卻深知阿兄的誌向與難處。


    阿兄誌在帝位,樹敵無數,如今朝堂之上又波雲詭譎,危及四伏,阿兄處事一向如履薄冰,她怎忍心再為阿兄平添困擾。


    “阿兄看似風光,實則立足不易,朝堂之上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阿兄,等他出錯。我作為小妹不能為他分憂已經是不對了,怎麽還能讓他費心。”太華公主稚嫩的臉上露出這個年紀本不該有的愁容。


    太華公主話音才落,門外卻急匆匆地走進了一名宮娥。


    宮娥跪地道:“啟稟公主,方才鎮守嘉猷門的李光弼將軍派人送來一封書信,言明奴婢務必親手交給公主。”


    “李光弼?那不是阿兄的心腹嗎?”


    太華公主和江采萍一聽到宮娥的話,臉上突然恢複了神采,接過宮娥手中的書信讀了起來。


    李光弼奉李瑁之命鎮守嘉猷門,斷然不會無緣無故地遞送書信,這封信想必是阿兄的手筆了。


    果然,太華公主一拆開書信,入目的就是李瑁熟悉的字跡:“和親之事為兄已知,小妹勿急,隻需安坐宮中,為兄自有安排。”


    --------


    大明宮,承香殿。


    李隆基在紫宸殿議事,隻留得楊玉瑤一人在殿中,楊玉瑤左右無事,便命人尋來一本閑書,慵懶地倚靠在胡床上,一手翻著書,一手端著茶杯,好一副悠閑自在的樣子。


    楊玉瑤的書翻了不過幾頁,他的貼身侍女素秋走進了殿中,輕聲道:“啟稟娘娘,皇上身邊的李公公求見。”


    “李公公?”楊玉瑤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疑色,在她的印象中,李隆基身邊並沒有姓李的禦前太監。


    不過素秋畢竟是她的貼身侍女,絕不會無的放矢,於是吩咐道:“讓他進來吧。”


    “諾。”素秋應了一聲,下去帶人了。


    不多時,人便帶到。


    “娘娘,李公公來了。”素秋將人帶進內室,便知趣地退到了門外。


    “嗯,本宮知道了。”楊玉瑤放下手中的書,不經意地朝胡床旁站的人瞥了一眼。


    這一瞥不打緊,卻將她剛剛喝到口中的水盡數噴了出來。


    “妹夫,怎麽是你,你怎麽穿成這個樣子?”楊玉瑤一邊擦著嘴邊的水漬,一邊大笑著問道。


    原來這個所謂的李公公不是旁人,正是穿著一身太監服侍,悄悄進宮的壽王李瑁。


    李瑁走到楊玉瑤的身前,笑著迴道:“我日夜思念三姐,心癢難耐,隻能暗度陳倉,悄悄進宮看望三姐了。”


    李瑁相貌俊秀,氣度不凡,就算是穿著一身內宦的服飾也自有一種鶴立雞群的味道,看的楊玉瑤不由地心神一蕩。


    “妹夫穿著這一身宮裝是準備和三姐私奔呢,還是...你真的淨身入了宮?”


    楊玉瑤跟李瑁私下向來大膽,一邊右臂支起自己豐腴有致的身軀,一邊抬起左臂便往猛的李瑁衣服下擺抓去。


    李瑁習武也有段日子了,眼疾手快,一把就抓住了楊玉瑤伸過來的手。


    “三姐這是在投懷送抱嗎?李瑁可是受寵若驚了。”李瑁非但沒有將楊玉瑤的手鬆開,反倒攥在手裏輕輕地摩挲了起來。


    楊玉瑤佯怒地瞪了李瑁一眼,也不將手縮迴,隻是任由李瑁拿在手中把玩:“你整日和我說這個有反意,那個是奸佞,左右就是讓我疏遠其他的朝臣,可在我看來呀,這世上最大的亂臣賊子就是你了。”


    李瑁挨著楊玉瑤的腿在胡床上坐下,低頭吻了下她的手背:“我這不是心係三姐,怕你吃虧嘛。”


    楊玉瑤坐起身子,用右手戳了戳李瑁的胸口,嗔怪道:“心係我?你的心裏什麽時候有過我,你敢說你鬼鬼祟祟地進宮不是為了太華嗎?”


    李瑁被楊玉瑤當麵戳破心事,臉上微微一紅:“婉兒固然是一方麵,但看望三姐也是重中之重。”


    楊玉瑤講一雙修長的玉腿伸到李瑁的懷裏,嬌聲道:“我不管,反正我腿坐麻了,等你幫我摁地舒服了我才同你說話。”


    李瑁有求於人,無奈隻得抱過楊玉瑤的一雙腿,仔細地摁壓了起來。


    楊玉瑤是個非常聰明的女人,她很清楚李瑁的限度,絕不會真的將他惹怒。


    她知道李瑁的誌向,她可不相信李瑁會因為對她的所謂“愛慕”而迷失自我。她們之間的曖昧隻是表麵上的,再好的皮囊也會有失去吸引力的一天,隻有利益的牽扯才是真正將他們連在一起的關鍵。


    “你呀,真是我的冤家,平日光想著讓我替你勞心勞力的,你答應我的事情隻怕已經拋到九霄雲外了吧”李瑁隻摁了一會兒,楊玉瑤便主動開口道。


    李瑁聳了聳肩,迴道:“楊家親戚進宮,各個都身居要職,哪還有我的用武之地。”


    楊家人入京雖不滿一年,但她的堂兄弟數人俱已拜官,其中楊釗拜度支郎,楊銛拜侍禦史,楊錡拜太府丞,楊鑒拜工部主事,都是手握實權的官員,楊家勢力已初具規模。


    楊玉瑤卻搖頭道:“楊家人進京不久,底子還薄地很,要他們搖旗呐喊尚可,攻城拔寨的話恐怕就不行了,朝中這麽多人,我真正能依靠的還是你。”


    楊玉瑤一邊說著,一邊自己坐到了李瑁的懷中,躺在了他的胸口。


    李瑁知道,楊玉瑤這般作為便是要自己表態了。


    李瑁輕輕攬過楊玉瑤柔軟的身子,眼睛裏閃過一絲明光:“三姐為後,朝堂上最大的阻力便是太子黨。五年,五年內待我設計斷去太子的手足,三姐封後的日子就來了。”


    “當真?”楊玉瑤聽了李瑁的話,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五年時間說短不短,但說長也不長,楊玉瑤還年輕,五年的時間她還能等的了。


    “自然。”李瑁口中緩緩吐出來兩個字。


    “那好,那你告訴我,我要怎麽幫你。”楊玉瑤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一雙玉臂便如水蛇般纏上了李瑁的脖頸,貼在他的耳邊,嗬氣如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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