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淺神色凝重:“它們的目的是秦少寧。”


    “大師兄會受牽連的!”


    萬獸與怨魂衝出茂密樹林,朝沈初霽兩人奔襲而去。


    同時, 靈力轉化結束,秦少寧懷抱封神榜墜落在地上, 強大力量讓他短暫失去行動能力。


    “快走……”他張開蒼白唇瓣, 催促沈初霽離開。


    沈初霽仿佛沒有看到四麵八方襲來的野獸, 手握骨劍站在他麵前,隨手斬下一隻靠近的野獸頭顱。


    “青龍,布一道結界, 將它們全部放進來,其他一概不準入內。”沈初霽道。


    化作小蛇的青龍纏繞在沈初霽手腕,聞言一口咬住他的血肉, 吸吮他的血液。與此同時, 一束青光升上天空, 逐漸形成一張泛著龍紋的結界, 將撫雲頂和樓西北眾人全部隔絕在外。


    然而那些奔襲而來的野獸和怨魂卻能夠暢通無阻地進入結界,向沈初霽靠近。


    樓西北飛身來到結界前, 嚐試將手伸進去, 卻被牢牢擋住。


    “秦少寧,起誓罷。”沈初霽垂眸看著地上的少年。


    秦少寧緊緊懷抱著封神榜, 眼淚打濕睫毛,從鬢角滑落,他望著沈初霽,就那樣深深地望著。


    “我發誓,此生此世絕不飛升,否則待我踏足神殿之時,骨化形銷,死於無形。”秦少寧聲音哽咽喑啞,他知道這是沈初霽想要的。


    沈初霽揚起唇角,纏繞在手臂的小蛇忽然化作一條青色綢帶,覆蓋住他的雙眼,他彎下腰,不再說話,指尖抵在秦少寧額頭,一縷金色神力湧入他身體。


    秦少寧隻覺額間一燙,那道靈力遊過經脈,襲向心髒,形成一把刺向他心髒的劍刃,一旦他有違誓言就會立刻了結他的性命。


    沈初霽抬手在身邊落下一道金色結界,將秦少寧困在其中。


    腰間懸掛的朱雀玉佩微微發燙,昭示周遭有數不清野獸和怨魂,對他充滿了敵意。


    這些開了靈智的野獸嘴裏怕是早就不知有過多少條人命,逗留在世間的怨魂也成了邪祟,如今他收複了流失在人間的靈力,便趁此機會鏟除一部分罷。


    沈初霽以青綢覆麵,渾身縈繞一道金光,手執骨劍如一道閃電穿梭在獸群中。


    慘叫不絕於耳,腥臭鮮血乘風灑在結界上,隔絕了外界窺探。


    秦少寧感覺非常疲憊,盡管他奮力想睜開眼睛,捕捉沈初霽的身影,可是沉重眼皮還是緩緩合上。


    “大師兄解開封印了?”


    “那豈不是又會……”


    撫雲頂弟子臉色煞白,想起此前見過的諸神之怒,眾人仍舊心有餘悸。


    樓西北站在結界外,努力捕捉獸群中模糊不清的身影。


    他想起了在蘇仙樂神府時。


    沈初霽讓他睡去後,難道也如現在一般,獨自一人造下了殺業?


    謝風清站在他身後,眼神深沉:“他用神魂在秦少寧身上下了一道禁製。”


    樓西北攥緊拳頭,問道:“什麽禁製?”


    “不得飛升。”


    “為何?”樓西北聲音沉沉,聽不出情緒。


    謝風清道:“寧兒乃沈初霽身上神骨所化,他們本為一體。”


    “所以呢?”


    “所以,寧兒一旦飛升,沈初霽必然一起飛升。”


    樓西北神色一怔:“他不想飛升?”


    謝風清好笑地看著他,說道:“若是他願飛升,一百多年前就不該迴來。”


    “他說因為時候不到,了結九州傾塌一事後,他就會飛升。”


    “時候不到?”謝風清悶笑一聲,“樓西北,一百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這麽相信他。”


    樓西北側過頭,眼神陰沉。


    謝風清靠在岩石上,捂著胸口悶咳兩聲,又說:“你猜猜,修真界從無飛升之人,諸天神佛從何而來?”


    樓西北沒有應答,他亦不需樓西北迴答。


    “因為,凡人是因果,天道是結果;因果可以改變結果,結果卻無法撼動因果。一旦飛升成神,封了神號,化了神魂,塑了神骨,關於他在人間的一切都會被洗去。”


    “你可曾想過,沈初霽執意返迴人間為何?因為他一旦飛升,就再也不能在幹涉人間之事。”


    “你可曾想過,名動修真界的撫雲頂天才少主,為何後世隻記得飛升第一人,卻不記得他姓甚名誰師出何門?”


    看著樓西北深沉的雙眼,謝風清自顧自笑了:“因為,自古以來成功飛升之人,會被天道從世人記憶中抹去。人間關於他的一切都將被洗淨,自此後在人間兩界你將再也找不到與他有關的任何痕跡。”


    “所以,當年他拚死迴了人間,記得他的人隻有撫雲頂與他關係親近的弟子。”


    聽完一番話,樓西北目露寒光,神色陰翳至極。


    “你想說,沈初霽騙了我?”他語氣低沉,情緒難辨。


    謝風清彎著眸子:“西北,別太相信沈初霽了。”


    “那我應該相信你嗎?”樓西北冷笑一聲,“蠱惑秦少寧不足夠?”


    謝風清垂下眼睫,斂盡眸光,半晌,他聳肩笑歎:“算了,已經沒有人能阻止師父了。”


    “西北,我不是蠱惑你,我是可憐你。”謝風清看向他的眼神充滿了憐憫。


    樓西北麵沉如水,看不出到底信了多少謝風清的話,亦或者一字未信。


    謝風清看著這樣的他,神情忽然變得唏噓:“西北你果真長大了,就連我都猜不透你心中所想。”


    樓西北移開眼神,迴頭看向結界,隻可惜結界已被鮮紅糊滿,根本看不清其中情況。


    “師父解開封印時間越長,諸神之怒就會越強烈。”謝風清歎道。


    樓西北眼瞼下垂:“如何才能打開結界?”


    謝風清道:“算了罷,師父感官被封印,會殺死所有靠近他的東西。若是你不幸死在他手裏,他怕是就是瘋了。”


    “所以你有辦法?放我進去。”


    謝風清停頓片刻,說道:“你知道自己再死一次,就要魂飛魄散了嗎?”


    “少廢話!”


    盤旋在他肩膀的魚骨鞭重重抽在謝風清身上,樓西北眼神猶如惡鬼:“我要進去。”


    謝風清被抽得幾乎坐不住,臉色蒼白如鬼,低罵一聲:“混球!”


    “你身上有師父的東西嗎?”


    樓西北頷首:“嗯。”


    謝風清強撐身體走上前,朝他伸出手:“給我。”


    樓西北死死盯著他,將桃花香囊放到他手上。


    謝風清將香囊貼在結界上,掌心溢出靈力將香囊作為媒介釋放進結界中。


    或許因為有沈初霽的氣息,青龍結界並未排斥。


    當結界被開出一道口子,樓西北一把奪迴香囊,轉身走進了結界。


    “結界開了!”


    “我們也進去罷!”


    “大師兄一個人……”


    謝風清攔在眾人麵前,說道:“你們進去就是送死,在沈初霽手下活不過一招。”


    梁淺擰眉看他:“謝風清,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謝風清搖頭不答,朝仙兒勾了勾指尖:“過來給師侄療傷。”


    仙兒:“?”


    “你是秦子延?”


    樓西北進入結界,眼神終於捕捉到那道被鮮血浸透的身影,他以青綢蒙住眼睛,渾身浴血,速度快如閃電,所過之處屍橫遍野。


    “嗡”


    一個眨眼間,沈初霽突然出現在眼前,骨劍削向他的脖頸,被魚骨鞭及時攔下。


    一擊不成,沈初霽翻轉劍身,一縷金色靈力纏住樓西北四肢,控製住他的行為,骨節再次襲來。


    與此同時,魚骨鞭一端朝沈初霽飛去,圈住他的腰身一路往上。


    或是察覺到什麽,沈初霽動作一頓,即將斬斷他脖頸的骨劍強行扭轉方向,一劍削掉了不遠處一隻兇獸的腦袋。


    魚骨鞭繞到沈初霽胸膛上,被他一把握住,另一手執劍清理靠近二人的野獸與怨魂。


    “秦少寧!躺夠了嗎?!”樓西北大喊一聲,被圈在金色結界中的秦少寧微微有了動靜。


    樓西北咬緊牙關,四肢仍被控製,他身體猛地朝前傾去,牙齒咬住覆蓋在沈初霽眼睛上的青綢,將它拽了下來。


    沈初霽一驚,下意識睜開雙眼,纏繞在樓西北身上的靈力與困住秦少寧的結界同時消失,失去靈力沈初霽身體向下墜落,被樓西北緊緊抱住,飛身移動到另一側。


    秦少寧聽見一道聲音,猛然睜開雙眼,緊接著就看到無數野獸朝自己撲來,頓時反應過來,一掌將它們擊飛。


    “沈兄沒事罷?”秦少寧身體恢複過來,緊張地四下看去。


    看到樓西北二人後,他立刻在兩人身邊落下一道結界,自己繼續清理結界中的邪祟和野獸。


    樓西北用力抱著懷中的人,被九天玄靈蠶食後,沈初霽嘴角溢出一絲濃黑鮮血。


    “告訴秦少寧……他可以救他爹了……他爹就是秦子延……”沈初霽死死抓住樓西北的衣服,口中鮮血源源不斷流出。


    樓西北看著他的下巴被染紅,打濕了耳邊的綠白玉,眼淚毫無征兆滑落,他聲音嘶啞:“沈初霽……你騙我是不是?你騙我是不是?”


    “別、別哭,我沒事……我……”沈初霽抬起手,張嘴想說什麽,卻突然發不出聲音,隻好用染了血的手抹去樓西北滾燙的眼淚。


    “沈初霽,你騙我!我就是神府的主人對不對?我就是他對不對?什麽失魂……什麽過去……我隻是忘記了對不對?”


    “沈初霽說話啊!你說話啊!”樓西北捧起他臉,鮮血仍然不斷從他口中湧出,他張嘴努力想要發出聲音,卻吐不出一個字來。


    樓西北忽然變得惶恐,他慌亂地抹去沈初霽嘴角的鮮血,不斷重:“沈初霽你說話……你說話……你不要嚇我……說話好不好?”


    “求求你……說話啊……一句、一句就好了!我不問了……我不問你了……”


    “求求你……說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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